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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鐸一聲“恭喜殿下”得來唯楨意欲不明的一笑,旁人見太子總是個笑吟吟模樣,到底這笑吟吟裏面不同時辰不同場合有多少分差等閑人是瞧不出來的。太子方才這一笑,很有一種你我心知肚明就不點破的那種意味兒,蕭鐸朝中這多年,加之近來尤與太子打交道多,怎能看不出太子笑里的意味,當下也只是臉色灰枯低頭喝了口茶。

蕭鐸不語,太子是要說話的。

“今日父皇詔我進垂拱殿。”太子睨蕭鐸一眼,端着茶碗這麼說話。

蕭鐸自然明白太子說話的意思,眾多皇子裏,今日惟我進了垂拱殿,在這當口獨獨我有這麼一份兒,你蕭鐸心裏有什麼打算到這時候也該有個結果了,這天下都將交予我手裏,倘現在你蕭鐸不識時務,往後……

當然太子向來是風雅之人,說話斷不會跟以上那般,那些話語也只是蕭鐸自己跟自己說的,然蕭鐸知道太子此番來加上今日從宮裏得來的信兒,所為到底也只是他手裏的虎符。

虎符,亦稱兵符,因作成伏虎狀,故名,它是帝王授予臣屬兵權和調動軍隊所用的憑證。虎符能分成左右兩半,用兵時,左一半交給帶兵的將帥,右一半由國君保存。要調動軍隊時,國君將右一半交給差遣的將領拿去和帶兵將帥手中的左一半扣合,互相符合完整表示命令驗證可信,方有權調動軍隊。蕭鐸所持虎符,名雍墚符,此雍墚符與另一半符相合,屆時整個雍墚兵力便可聽任調遣,而雍墚兵力,百萬之多。虎符大小數目眾,雍墚符當是最重,歷代帝王無不小心調用,咸平帝也必然看雍墚符為兵本,至於為何國君所持之物在一屆大臣之手,此必有因。

蕭鐸之父蕭威,謚號“忠勇”,此古來第一人,沒什麼能比“忠勇二字可表盡皇帝對一個臣子的最最最褒獎和信任,而蕭鐸所持雍墚符正是其父蕭威臨終之時交予他的,彼時的蕭鐸將將被迫成為蕭家家主。當時蕭鐸震驚,膽顫,再不是個無知小兒,誰也不知雍墚符在他手裏會生出什麼樣的事端,連蕭鐸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在朝中他戰戰兢兢,從不站隊,甚至連自己和親外甥之間相處蕭鐸也是謹慎又謹慎,所以一十多年前,初初領自己小女進宮他是說出那樣一番話,以致后這些年,至現如今,他終被太子拿捏住。

此後多少年間,不管是朝中還是家裏,蕭鐸一直小心再小心,整個蕭府除了其父牌位再無第二人知道雍墚符在蕭府。雍墚符本該是放在皇宮中的,可先帝臨死硬是交予蕭威,直到太子出現在蕭府,並且笑吟吟說出能調動舉國將士的虎符在蕭鐸手中時蕭鐸才感慨先帝之英明不顧先世之訓制將雍墚符送出宮交由臣子只手,咸平帝的後宮,咸平帝的軟弱昏蒙,就連先帝創下的輝煌也要掩不住了,如若不然,雍墚符在他人之手怎可傳出宮外?

太子怎知兵符在蕭鐸之手,除了從宮裏得知蕭鐸不作他想,從宮裏傳出,出自誰處?當然源頭定然是咸平帝,可路徑為何?近侍?寵臣?妃嬪?初初聽聞太子說出雍墚符三字的時候蕭鐸心下震驚,腦里快快略過那些個念頭,已近心魂俱裂,能勉強繃著自己沒在太子跟前失態也只因朝中沉浮多年。

很快蕭鐸便知這樣天大消息是怎樣被太子知道的,且用了那樣一個讓他渾身冰涼無可拒絕的理由,至此,他終是被迫站隊,終是卷進了皇位爭奪中,也終是鬆口氣,數十年壓在心頭的秘密終於被人知道了,蕭鐸甚至有種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了另一個人承擔秘密的鬆懈感,當然,如果可能,他是決計不願意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是太子。

近兩年蕭鐸像是蒼老的速度比之從前快了不知幾何,常在身邊的人可能還無所覺,可有門生久不見蕭相,過數月乍一見面幾乎驚跳,是什麼讓當朝第一權貴要臣蒼老的如此之快,若是沒有那股子文人風骨支撐着,蕭鐸若尋常侍農老翁一般,枯瘦枯瘦,憔悴異常。

旁人不知,蕭鐸卻總會夜半被夢驚醒,自那個濃黑濃黑夜晚之後,自蕭鐸顫巍巍將一匕川芎交給使女之後,蕭鐸驀地就有種大禍臨頭的念頭,總也睡不安穩,加之皇上聖體越不康健,他心頭的沉重感便越重,一則是朝務,另一則是手中要務,還有便是那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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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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