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歷久彌新
“朝會？”賀圖驚訝的看陳么娘。
陳么娘撓頭看賀圖真不懂，就解釋道。
“朝會不是只有男人才有資格上朝，通常誥命夫人，都根據自家男人官級來，像唐國公這種品級，他夫人一年最少最少要有十次朝會。”
“平時節日裏，例如後宮之主行春蠶祭（後宮叫親蠶禮，前朝是祭五色土加五穀雜糧，太子可以代祭），夏桑祭（收絲送蠶娘娘）。”
“秋豐祭（前朝後宮都要祈福風調雨順，是大祭）。”
“冬祖祭（是皇上拜祭歷代死了的皇帝，大臣們需要陪同，後宮祭拜的是歷代皇后，需要各官眷誥命夫人陪同。）。”
“這四祭，必須有各府邸誥命夫人陪同，主祭是皇後娘娘，病了都不許告假爬都要爬去。”
“另外像時年節日裏，宮裏也要求各府邸夫人進宮同樂，尤其過年那天晚上要賜菜以示恩賞，鳳池母親什麼都沒有，她怎麼進的宮？進宮可是要穿誥命官服的，”陳么娘很是驚訝。
“唐夫人成完親次日，就對外宣稱茹素，進佛堂為婆母超度，府里主事的人，是同進門的叢夫人，也是二公子的母親，叢夫人與國公爺成親一個月，就被請了誥命。”
賀圖說完眼裏閃過迷惑，似乎有什麼不解的問題。
陳么娘看賀圖表情笑道，“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這是鳳池母親的聰明之處。”
“國公爺對唐夫人……”
“賀圖你是男人，你應該更比我更懂男人的心思，你說鳳池姐姐無依無靠的，為什麼執意進宮？定是她母親被擄時，窺探到了什麼人，被她知道了一點。”
“所以她想冷灶熱暖茶，她想賭那一絲神似形不似的底氣，鳳池可是說過，他姐姐有他母親七八分相，”陳么娘打斷了賀圖的話。
賀圖倏然握緊信，“唐……國公爺知道這層隱秘的心思？”
陳么娘給了一個笑臉，自言自語道的說道。
“知道為什麼活人爭不過死人嗎？因為有回憶加成在裏面，鳳池母親無疑是極聰明的女人，她深知紅顏易老的道理，我相信她也是順勢而為進佛堂的。”
“後面有了兩個孩子，她利用那點可憐的騷動記憶，在巴掌大的佛堂里，努力牽制住了崔唐兩家，保了自己兒女長大成人，她的心計和忍性當真是了得！
賀圖聽了讚許的附和點頭，“確實！唐夫人兩度死路都被她走出來了，這心計真是一點不差，或許她女兒……”
“她的兒女只有她一二分本事，勸你期望最好別太高，”陳么娘說完抓起沒吃完的甜瓜，準備打道回府了。
“小五姑娘能否說明白些？”賀圖皺眉不解。
“他們姐弟從小就曉得唐夫人的處境，也明白唐夫人費盡心血保他們長大了，那他們為什麼，不利用那份悸動做些什麼呢？”
“非要等別人施捨送上門，落到最後才慌不擇路，就說明他們不是天生聰明成事者，而是被迫長大的孩子，骨子裏沒有斗性和血性。”
“情這東西年輕時沒得到，老了越發的癲狂想要，特別是大寶上的人，天下美色盡收，唯獨缺了年輕時的那一抹倩影，他豈有不尋的道理？”
“他們娘已經用自己的年華，為他們創造了機會，他們堪不破其中的乾坤，更不懂歷久彌新的模糊情誼是無價珍寶，外人沾點光輝就很夠受用了，更何況她還是她的女兒！”
陳么娘說完咯咯的笑起來，笑罷拉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賀圖望着手裏的信，心裏思緒飄的到處都是。
“阿兄？”賀新春進來喊了一聲發獃的賀圖。
賀圖抬頭望着賀新春沒說話，眸光沉涌里都是冷漠。
“他們走了，陳百草讓湖上準備一隻花船，他要用去涇陽府的名義，待在湖上生活一段時間，”賀新春說完規矩的站着不敢動。
“他的要求都滿足，他想要什麼你都給他準備着，讓你聯繫的人聯絡上了嗎？”賀圖起身把信放爐子裏燒了。
“聯絡上了，信王爺承諾我，會保賀家老少平安的，大公子也給了保證，”賀新春上前一步小聲道。
賀圖聽了嘴角佈滿了譏諷，賀家要是相信嘴上空口白牙的話，他們早就被吃干抹凈了。
“景王爺不是要誠意嗎？把船場的一箱子封存的賬冊給他吧！不要通過你的手給，六公子就很合適。”
賀新春一聽交賬冊，急忙拉住他兄長。
“阿兄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賬冊一旦給景王爺了，信王爺跟國公爺能放過咱們嗎？”
賀圖掙開賀新春的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他們想要什麼，船場不值得咱們奔波勞累了！”
“船場要是不儘快交出去，賀家就要被卷進去拖死了，那時候六公子死了，唐家肯定會跟着完的，我們再想抽身就來不及了。”
“可是……可是，你跟陳么娘商量的不是這樣的，你不是答應要保六子嗎？要是六公子出事了，陳刁他們……”賀新春臉上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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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圖伸開一隻手在賀新春跟前晃。
“我們賀家總人口，有五百口三十六口，為一個飄渺的承諾，我們敢賭嗎？”
“再說陳么娘的話，她字字句句不提保護六公子，但是她每一句話都在保護六公子，她與我討論的每一個建議，最終的結局都是六公子受益最大，我賀圖可不是善人。”
“整個賀家的人命都在我身上，我沒辦法像他們義字當頭，你也不行新春，你我竭力奔波多些，賀家就能少死很多人，你懂不懂？”
賀新春聽完許久啞聲道，“他們也不是鐵板一塊了，陳百草之所以答應六公子，就是這事結束要他離開。”
賀圖聞言一點不意外，靠在窗邊懶散的說道。
“陳刁把陳么娘看的比命還重，他的兄弟們，豈會眼睜睜看六公子接近陳么娘？更何況六公子自身都是殺戮，陳刁怎麼會放任六公子連累陳么娘陪着死！”
“那小五姑娘……”
“這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兒女私情在生死面前是無病呻吟，陳么娘不是拎不清的人，你最近一段時間別回船場了，去涇陽待一段時間，”賀圖說完就不願意在談了。
“知道了阿兄，”賀新春轉身下樓交代一聲坐船走了。
……
陳么娘從茶樓出來，跟精細鬼回到家，很默契的的沒說各自的事，忙到很晚丑千手回來吃完飯就睡了。
次日中午刁鑽精過來找到精細鬼說話。
“小六，你可方便出一趟遠門？”
“方便，”精細鬼想也不想的點頭回答道。
丑千手看了一眼徒弟，坐在門角落碾葯沒說話。
“你要是方便出門，賀圖那邊想讓你去涇陽府一趟，”刁鑽精說著附耳對精細鬼解釋為什麼要去。
“那人身份特殊，賀圖信不過別人，所以讓我來問問你，約么要你照顧他一年的樣子。”
“我可以大哥，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出發，”精細鬼拍着胸脯說道。
“我陪你一起去，”丑千手開口了。
“師父，”精細鬼想開口拒絕。
“就你那二把刀的功夫，能幹個啥？還是我老骨頭跟着才放心，不然不要去，”丑千手強硬的說道。
“好，師父陪我去，”精細鬼喜笑顏開的說道。
陳么娘抱着衣服進來看刁鑽精。
刁鑽精過去小聲說道，“老二在涇陽那邊交接的那個人，在姐妹湖被人傷了，他身份特殊不能隨便請大夫，這才找我來問問小六願不願去。”
“我心裏擔心你二哥，想着不如讓小六去一趟看情況，人要是安全沒事，給我來封平安信就行了。”
“要不我陪小六去？”陳么娘放下衣服道。
“你不要去，賀圖特意交代了，別讓姑娘靠近，丑大叔會陪小六去，”刁鑽精說的意思已經跟明顯了，就是那人什麼樣姑娘都要不挑。
陳么娘撓撓頭，“去弄頭母豬送給他試試，看他挑不挑。”
刁鑽精聞言撲哧一聲笑起來。
“他們那些人都是被女人伺候慣的，一天離開女人，就跟看不見娘一樣，丑大叔他們走了后，這裏就你一個了，要不然你回寨里住？”
“不回去了，我怕壽喜娘子見了我不開心，丑大叔他們走了正好，以後整個家都是我的，”陳么娘說完彎身拿起衣服晾曬。
刁鑽精也跟着撈起衣服搭棍上，語氣嚴肅的不悅道
“我看了都不吃心，她有什麼不開心的？你跟壽喜玩也不是他成親后玩的，那不是一直都在玩嗎？”
“哎呀現在不一樣了，家庭和睦最重要，壽喜哥傻子似的人，好不容易娶個媳婦，莫要為難他媳婦添堵了，”陳么娘說完伸手拉住刁鑽精的手笑問道。
“大哥你什麼時候娶我？”
刁鑽精定定的看着陳么娘，手裏握着她的手半晌。
“小五應該嫁個喜歡的人，你不是喜歡鳳池哥嗎……”
“誰說我喜歡他了？他就是好看我難免多看了幾眼，真談不上喜歡一說，”陳么娘抽回手說道。
“你……真不喜歡鳳池哥？”刁鑽精緊張的再三確認。
“真不喜歡，他有一堆麻煩太多了，他就是沒有麻煩，我也不會喜歡他，他不是咱們楚溪郡的人，無法理解咱們這兒的姑娘潑辣，而且我不會離開我阿娘，我要守着她別被人欺負了，”陳么娘開玩笑的說笑。
刁鑽精聽了重新伸出手，握住陳么娘的手輕聲道。
“我會跟你一起守着乾娘，不讓任何人欺負她，我娶你約么要等兩年了，我想趁賀圖還沒倒，多為寨里魚膠藥酒拓些路，我不想再讓老三老四見血了，我要帶你們過富老爺的安穩日子，你再等等我小五。”
“沒問題大哥，我等得起，你的理想抱負不錯，值得努力實現，”陳么娘說完心情很不錯的吹了流氓口哨。
丑千手跟徒弟站在窗下看外面，臉隱在暗處里沒說話，也看不清表情。
“五姐只有嫁給大哥才會幸福，大哥很寵五姐，要星星不給月亮，這些鳳池哥都給不了五姐，他應該待在涇陽的，”精細鬼說完把包袱甩身上了。
丑千手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跟在後面出去。
刁鑽精看倆人出來，也不跟陳么娘說話了，交代兩句就帶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