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信仰

第59章 信仰

“我們又不知道那是你的豬,好了好了你別哭了,豬多少錢我們買了行吧?”

伶俐鬼看他哭的可憐,上前扯起他給他擦眼淚說道。

“一頭豬要三貫錢,”被扯起的人一邊吸溜鼻子,一邊伸手朝伶俐鬼要錢。

伶俐鬼摸了摸身上什麼都沒,才想起來出門沒帶錢。

“我回去給你錢行不行?我們出來打獵一文錢都沒裝,你不用害怕我們跑了,我們有名有姓的,我叫伶俐鬼,家住在野牛村野牛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壽喜,我跟我阿爺住在西碼頭二里腸草棚子,你什麼時候回家把錢給我?我阿爺等着錢看病,”壽喜說著抬袖子擦鼻子。

“把豬弄上來天亮就回去,”精細鬼拉着帽檐替他四哥回答。

“我帶你們下去弄豬,”壽喜說完提溜了一下衣服,帶着幾人下了草雪窩。

“他是誰?你們咋帶他下來了?”魚波精看近前的人皺眉。

“他說他叫壽喜,雪窩子裏豬是他的呢!四哥三貫錢跟他買豬了,他下來幫咱們一起弄豬的,”精細鬼介紹壽喜來歷。

“你的豬?”宣義詫異的打量壽喜,又看看近在咫尺的豬,他咋那麼不信呢?

“真是我的豬……”

“放心不會賴你的豬,趕緊幫忙弄豬上去。”

鳳池打斷了壽喜的話,腳在凍雪地上跺了好幾下,縮着脖子冷風如刀刮的人想死。

“對對對,趕緊幫忙弄豬,回去就給你錢,小六還是大夫,明兒你把你阿爺送去百花寨,讓他給你阿爺治病,”伶俐鬼搓搓手推壽喜弄豬。

壽喜一聽給他阿爺治病,他也不啰嗦了,彎腰在雪地里找了一圈,不多時扒拉一柄鐵叉子回來,在眾人目瞪口呆里,對着豬脖子叉過去。

“看來真是他的豬,”鳳池瞪大眼睛小聲道,他的確是很小聲說的,可耐不住大夥都安靜,再小的聲音都顯得特別大。

“當然是我的豬了,我都說了,剛入冬我就來挖坑了,你們要是不信我說的,等化雪了來數坑,”壽喜回頭不服氣的嚷嚷。

“信信信,我們信,你趕緊把豬叉了我們等回去,”陳么娘忙不迭說道。

壽喜聞言手上不停的用勁,給沒什麼力氣掙扎的豬叉倒了,幾人看了一陣高興,呼着白氣在壽喜的指導下,喊着號子把豬抬上坑了。

“這豬不小啊!我們怎麼弄回去?”魚波精圍着豬開心樂呵完,隨之現實的煩惱來了。

“我可以幫你們弄回去,我有獨腿小車兒給你們用,”壽喜對魚波精說道。

“那快把你小車推來,”伶俐鬼歡快的催促壽喜。

“那你現在可以讓我阿爺去寨里治病嗎?”壽喜不動身體的問伶俐鬼。

“回去就治,”魚波精急忙回答。

“那錢還照常給我嗎?”壽喜又問。

“給,你可真貪心的,”魚波精聽了沒好氣的說道。

壽喜聽了咧嘴笑,“你們等着我去推車來,”他說著跑飛快的去了岸上找車。

“一會豬推上去了,小六你跟我回去吧?他阿爺病了得郎中瞧瞧,看好他阿爺了咱們再過來打兔子,”魚波精跟精細鬼商量。

“好的三哥,”救人有什麼可推辭的,精細鬼想也不想的點頭應好。

壽喜推着獨腿小破車顛顛的跑過來,眾人七手八腳的抬豬放車上,獨腿車被豬壓的都打晃。

宣義心驚膽戰的看半天車,真怕車散架了!魚波精跟伶俐鬼忙上忙下的綁豬,齊心協力的扶豬慢慢的送上岸。

陳么娘精細鬼兩邊扶着豬,壽喜推着車把,三人顫巍巍的回去了,魚波精不放心的跟了好一段路才罷。

原本商量好了,魚波精帶精細鬼和壽喜回去,陳么娘想着出來一趟不容易,她跟精細鬼留下幫不上忙,不如他們倆跟壽喜回去,回頭能過來就過來,不能過來,就在家等他們回去過年,好一商量才決定下來。

三人沒影了,魚波精才帶鳳池他們回山洞裏,進去第一時間生了火,緩緩凍僵的腦袋。

鳳池躺在火堆邊衝著火堆發獃,伶俐鬼看了挪過去小聲道。

“鳳池哥你怎麼不睡覺?是不是擔心小五他們?”

鳳池不知是走神了,還是聽聲了習慣的回答道。

“我來楚溪府看的第一個碼頭,就是西碼頭,你知道西碼頭嗎?”

睏覺的伶俐鬼聽了,打了哈欠的回了一聲。

“當然知道啊!西碼頭可是鹽鬼們的地盤,大哥他們當初撿到的三包鹽,就是走西碼頭賣給百花寨的……”

“鹽……?”鳳池聲音里都是吃驚。

伶俐鬼迷糊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他翻起身看了看宣義跟魚波精,倆人早就東倒西歪的打呼嚕了。

他又看鳳池臉上都是驚愕,覺得鳳池哥已經是他們中的一份子了,說了就說了也沒事,畢竟鹽已經處理了,就算鳳池哥說出去也是找不到根的,故而又靠近鳳池兩步路,低低的說了撿鹽賣鹽的經過。

“這麼說百花寨就是這麼找上你們的?”鳳池低壓聲音問道。

“可不就是嗎!三當家可是我二哥跟小五救的,要不是他們倆,他早死水裏餵魚了,根本就等不到過年那天晚上死,哼,死了都是活該,”伶俐鬼找了舒適的地方翻身困意再次襲來。

“鳳池哥睡覺吧!天亮了咱們還要打兔子。”

“好,”鳳池應了一聲閉眼睡覺。

夢裏充斥了各式各樣的噁心笑,有許多聲音來自船上,以及下西碼頭后,被人戲謔的調笑猶在耳邊。

……

“阿兄開開門,我們回來了,”陳么娘用力敲響陳鋤頭家門,三人走的又累又餓。

陳鋤頭聽見聲響穿衣服出來,打開門迎眼就是一頭大豬,他懵圈的看着三人。

“你們打着豬了?”

“打着了阿兄,”陳么娘邊回答邊快步去了廚房,摸黑點了油燈,拉開櫥櫃到處找吃的。

“餓了是吧?上晚剩了飯我端來你們熱了先吃,”陳鋤頭轉身跑去堂屋,端了剩飯菜送來鍋屋。

壽喜累的哆嗦着推豬進來扔地上,兩腿發軟的坐地上喘氣,肚子響的跟炸雷似的一聲不讓一聲。

冬花舉着燈慢慢的來到鍋屋,看見地上的豬眼睛都圓了,臉上都是意外的驚喜。

“妹妹你們太厲害了吧!這麼大豬都能打到,真是了不起。”

“豬是我打的,”壽喜即使又累又餓的,還沒忘了強調豬是他的。

“是你的是你的,都是你的行了吧?”

精細鬼聽的煩死了,一路上壽喜就在強調豬是他的,生怕他們賴賬一樣。

陳么娘沒搭理倆人,一點飯肯定不夠吃的,舀了粗面攪攪對着熱鍋就是扒。

冬花看陳么娘餓的都沒話了,回屋拿了糕點出來,放在她手裏柔聲道。

“快吃兩塊墊墊,糕點都是刁子帶回來的。”

陳么娘拿了糕點狼吞虎咽吃兩塊,又把糕點遞給倆人吃,才開口問道。

“我大哥回來了?”

“前天就回來了,昨天去烏溪坡接阿叔了,人沒回來估計有事耽誤了,我天亮了再去看看。”

陳鋤頭扶冬花坐下后,忙不迭的給三人拿碗倒熱水喝,嘴裏還在回答妹妹的話。

“阿兄不用特意去找了,我們一會吃完飯去府城,順帶過去看看什麼情況,”陳么娘接過熱水喝一口說道。

“啥你們一會就走?”

冬花看了一眼悶頭大吃糕點的壽喜,心裏暗想,小姑子該不會撿了個傻子回來吧?

“壽喜阿爺病了,需要郎中治病,呶,這頭豬就是換給我們看他阿爺的,我們把人送回寨子就回來了,另外阿兄給他拿三貫錢,”陳么娘對着地上的壽喜說道。

冬花看壽喜傻子似的還不住的點頭,心裏不免同情起來,真是個傻的?可憐的都傻了,還知道給阿爺找大夫,她想了想說道。

“銅錢太多太重了,要不給他碎塊子行嗎?家裏正好有不少指甲塊大小的塊子。”

“可以的阿嫂,銅錢太多他背着是太惹眼了,他腦子看着不太對,背錢肯定會被搶,”陳么娘點點頭同意了冬花的提議。

冬花慢慢轉身去了堂屋,找了錢出來放壽喜兜里,還貼心的拿針給他兜縫了,怕他的錢漏了得哭死。

飯好陳鋤頭給壽喜鏟了饃,精細鬼跟陳么娘盛的飯。

“你幹啥?饃饃不吃裝懷裏幹啥?”精細鬼指着壽喜問。

“我……我省給我阿爺吃,我沒多吃你的,”壽喜怕精細鬼搶他饃饃,不顧剛出鍋的燙饃,直接貼肉藏着了。

陳鋤頭看了臉上閃過不落忍,從鍋里又鏟了老大一塊遞過去。

“你先吃,你吃飽了再給你阿爺帶。”

壽喜接過饃饃眼淚吧嗒掉下來,一邊吃饃饃一邊哭,也不說話就是大口塞。

冬花跟夫君對看一眼,臉上都是不解的神色,他們又看埋頭苦吃的陳么娘,默默的舀了很多粗面,重新燒熱鍋烙饃。

陳么娘身上總算有了熱乎氣,放下碗看她阿兄烙饃奇怪。

“阿兄你怎麼烙這麼多饃饃?”

“他沒吃飽哭呢!你吃飽了沒?”陳鋤頭頭也不抬的回答。

“他哭包子你管他呢,吃點墊墊就得了,吃飽得多少才管夠……”

“讓他吃飽,跟個傻子計較啥吃喝,阿娘可說了,咱們如今不缺吃穿了,做人就手上大方些,你們幾個都在寨子裏住,咱們仁義些總沒有錯的,特別是三子四子還跑碼頭,更得心腸軟些了,”

“再說了,咱家如今吃不窮喝不窮,一鍋饃饃我們給他還吃的起,”冬花溫聲細語的對陳么娘笑道。

陳么娘看地上坐着的壽喜,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說沒有精神信仰的時候,乍然有錢了,便習慣的撿起善良寬厚當信仰。

“饃饃我不吃了,我要把饃饃都帶給我阿爺吃,我能帶一罐熱水走嗎?”壽喜突然抬起頭問陳么娘。

“我給你帶一罐迷糊湯走,人病了喝熱水越喝越想吐。”

陳鋤頭隨口接了話,三兩步跑去堂屋端來晚上剩下的湯,加熱盛了裝壇罐子裏,又找厚草墊子給包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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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湖女鹽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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