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過個富裕年
“我明白!”
鳳池點點頭表示他明白的,拾露潛意識的話他懂,她怕野牛村的村民看見他,心裏生出邪念來,本着杜絕後患的想法,乾脆不回去為好。
大概三人同時解決了心頭之患,心情都是不約而同的好,陳么娘更是夜裏睡格外香甜,她阿娘從此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來了。
翌日中午起床,出來意外看到丑千手他們還沒回去,屋裏桌上堆滿了各式糕點,看樣子倆人早上出門買東西了。
“醒啦,桌上是鳳小子大早上出去買的糕點,你拿回去帶給你阿娘吃,”丑千手指着桌上的糕點說道。
“太多了,我帶兩包就行了,其他的前輩帶回寨里給小六吃吧!”陳么娘一邊洗臉一邊說道。
“小六我也買了,呶你看,”鳳池側身指着供桌上堆的東西給她看。
“你哪來的錢買這些糕點的?”陳么娘驚訝的問鳳池。
“是陳刁給我的錢,我當時不要,他說出門在外身上沒錢不行,我又想小六一個人在寨子裏怪可憐的,買點他愛吃的糕點帶回去安慰他,”鳳池眉開眼笑的解釋道。
陳么娘聽后歪頭看鳳池笑,他的笑容明亮很多,不像之前都是黯淡無光的。
“鳳池你現在像個人了!”
唐鳳池聽完臉上都是迷惑的茫然,什麼叫他像個人了?他不一直都是人嗎?
“我的意思你像個正常的人了,學會了我們的喜怒哀樂,不再那麼滿心滿眼的恐懼了,很不錯繼續保持下去小夥子。”
陳么娘像個老者一般,鼓勵的拍着鳳池說笑,把刁鑽精給她的錢袋子,倒了一半的錢放鳳池手上。
鳳池低頭看手上的錢袋子,眸光怔怔的回不過神,他變了嗎?他只是夜裏很少做芙蓉樓的噩夢了,心情確實明朗了很多。
“大小夥子一天一個樣很正常,正是性子飛揚的年紀,一天三個樣都正常。”
丑千手開口打圓場,他總覺得鳳池好看歸好看,就是人太脆了,看着沒有楚溪府的孩子厚實,例如小五,那不是一般的厚實孩子。
“不耽擱時間了,咱們爺倆先送小五去烏溪坡,然後迴轉寨子熱鬧去,寨子越是臨過年越是好玩熱鬧,明天我帶你跟小六編炮仗,剪窗花,糊燈籠。”
“前輩我不用你們送了,你們早點回寨子裏去,小六一個人肯定着急了,我去水河上找我阿叔一起回家過年,”陳么娘提着糕點不要丑千手送。
“你阿叔?”丑千手疑惑。
“鳳池知道的,我阿叔是水河上的艄公,就在南碼頭活動我跟他一起回去,”陳么娘說道。
“前輩沒錯,小五是有阿叔的,陳刁也知道阿叔在碼頭活動,”鳳池點頭確有其事。
“既然如此,就不送小五了,但府城這段路要一起走,越到過年城裏越是亂的很。”
丑千手吩咐鳳池拎糕點,三人出來鎖好門喜氣洋洋往回走,路過船場茶樓時,丑千手停下腳步斂了笑,目光渾濁的望着茶樓里走出來的姑娘。
那姑娘一臉冷然,望見丑千手蹙了一下眉頭,她身穿藍白衣裳,身姿瘦弱的風一吹就能飄了,身旁跟着兩個小二模樣的小子。
“她是誰?”陳么娘問丑千手,心裏想着這年頭還有憤青存在?
丑千手臉上閃過無力落寞,直到看見那姑娘被推搡走遠了,啞聲說道。
“她叫阿英,是寨子裏之前的表小姐,也是前寨主的親外甥女,被夫人拿她替換救自己的閨女給賣了。”
陳么娘……???……
“她不反抗嗎?百花夫人賣她救自己女兒能安心?那百花寨大小姐現在去哪了?”
“阿英是夫人撫養大的,夫人關鍵時刻用她救自己閨女,她肯定會報答的,其實很多劫難都是命中注定的!”丑千手說的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滄桑疲憊。
“阿英替換了芙兒被賣,結果芙兒是逃了被賣的命,卻沒逃過被燒死的命!”
“正月初五那天,寨子來了別家的寨子,他們把寨子搶空了不說,寨里年輕的婦人不管年齡老少,通通都被擄去賣掉了,阿英就是那天被頂替的。”
“正月初八又來了一批人,他們進寨子就搜刮擄搶,很不巧搜到了藏起來的大小姐,夫人當時受傷反抗不了,心知閨女被擄去,絕對沒有好下場,趁人不備娘倆放火自焚了。”
陳么娘跟鳳池聽的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佩服還是該唾棄。
“我二哥拿錢都贖不回來的人,就是她嗎?”陳么娘又問。
“嗯,一般好顏色的姑娘,茶樓花樓都不輕易給贖人,除非年老色衰了!好了時間不早了回去吧!”丑千手說完腳步沉重的走了。
陳么娘順着阿英的方向看半天,覺得挺慘一姑娘,回頭跟她二哥想想辦法贖人。
三人到南碼頭分開,丑千手看陳么娘堅持不讓送,他才帶鳳池回東城門。
陳么娘繞橋去了烏溪坡,找到棚子裏乾冷坐的老艄公,抱着他的手臂開心快活的說小話。
“阿叔解決了!危險總算解決了!”
“啥意思?”老艄公驚訝的忙追問。
陳么娘趴他耳邊,把鳳池跟丑千手做的事學了一遍,眼裏的笑容都要溢出來了。
“好事情!真是好事情!”老艄公聽完忍不住跟着樂呵笑。
“阿叔回去過年了,”陳么娘說罷話拿着東西要走。
“你自己回去吧!我不去了,”老艄公坐着沒動身子。
“為啥?”陳么娘不理解。
老艄公沒回答就是固執的不去,臉上的執拗一百頭牛都拉不回去。
陳么娘心裏嘀咕,難不成阿叔跟阿娘吵架了?她回家先看看,明天再來接阿叔回去過年。
“阿叔你真不回去我就走了啦!”她說著一步三回頭的等人。
“回去吧!路滑走慢點,”老艄公不在意的揮手讓走。
陳么娘看人真不走,留下一包糕點,帶着滿腹的疑問回到家。
花七娘看閨女回來開心壞了,臉上洋溢的笑容燦爛又明烈。
陳么娘仔細觀察了她娘,看着不像跟阿叔吵架的模樣,心裏真是奇了怪了。
晚上去陳鋤頭家吃飯的時候,她悄悄的問陳鋤頭原因。
“阿兄,家裏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什麼事?”陳鋤頭一臉該發生什麼事的模樣問陳么娘。
“阿娘跟阿叔有沒有吵架?”陳么娘直白的問。
“沒有啊,什麼架都沒吵,你從哪聽到他們吵架了嗎?”陳鋤頭想也沒想的回答道,都不見面想吵也不行吧?
“我今天路過烏溪坡,叫阿叔跟我回來過年,阿叔說什麼都不願意,我以為他跟阿娘吵架了,”陳么娘撓頭不解。
“我前天也去接阿叔了,阿叔說他捨不得烏溪坡,他想過年了自然會回來的,讓我們別操心他,”陳鋤頭把他去烏溪坡的事也說了一遍。
陳么娘繼續要問的話,隨着進來的人咽了下去,跟陳鋤頭岳父岳母打聲招呼去廚房幫忙了,晚上陳鋤頭家吃了一頓熱鬧的飯。
次日陳么娘不死心再次找了老艄公,老頭依舊固執的不肯回來,陳么娘執拗不過他,只得自己回家過年。
在家的日子很無聊,除了抱着火盆烤火就沒其他事了,她也不愛串門出去玩,偶爾村裏有其他人來溜閑,多半被陳鋤頭那邊帶過去了。
大年三十這一天,陳鋤頭家的鍋都香炸了,冬花是鉚足了勁做吃的,這是他們在野牛村的第一個年,也是所有人出生以來,過的第一個富裕的好年景,恨不得把家裏所有好菜端上桌。
晚上吃年飯時,桌上更是熱鬧的不行,陳鋤頭的岳母,羅母是個熱鬧脾氣的人,這一年裏跟花氏來往親密,說話快人快語很爽朗。
飯桌上就她一個人,便能把整個年味活躍起來,花氏跟冬花偶爾搭腔,屋裏總是不缺熱鬧笑聲。
年夜飯吃完,陳么娘跟她娘留下說了好一會話,才哈欠連連的回自己家倒下,夜裏睡的死狗子似的,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
大年初一,被羅家熱情邀請去吃了一天飯。
大年初二,花氏挽起袖子非要熱情回請,陳么娘忙的灰頭土臉,幫忙做了一整天的飯,你沒看錯,是她娘坐灶洞燒火指揮她做的飯。
初三冬花把娘家婆家,都喊去自己家吃了一天,屬於他們的年算是過完了,沒親戚來往走,過年自然就是簡單點。
陳么娘倒是喜歡這種窩家的感覺,天天吃飯也累的慌,不如抱着火盆子,沒事打打瞌睡,要不就拿本書看看挺不錯。
“阿娘你怎麼沒出去說話?”陳么娘看了半天的書,發現她母親抱着一件衣服安靜的縫補。
“鋤頭家來人了我不愛去,你想吃什麼?晚上我們娘倆在家隨便做點,”花氏沒抬頭的問道。
“阿兄家來誰了?”陳么娘放下書問。
“孫里正,還有一位官差,大早上的就過來了,你要去看看嗎?”花氏放下衣服問閨女。
陳么娘搖搖頭,心裏奇怪官差上門幹什麼?難不成找明目收稅嗎?回頭找時間問問她阿兄。
晚上都沒等陳么娘過去問,陳鋤頭端着熱飯菜過來,主動把事情都說了。
“么娘,府衙的差大爺今天上來打探情況了,問我魚膠賣給了誰?還問我魚膠一鍋有多少量。”
“他只問了這些?別的有沒有多嘴問?比如說稅的問題,”陳么娘挑眉。
“沒問,”陳鋤頭肯定的搖搖頭。
陳么娘聽后心中充滿疑惑,“阿兄,這事兒透着古怪呢!你有沒有聽孫里正說過啥話?”
“沒有啊,孫里正偷偷告訴我,差大爺是今早才去的他家,然後讓他帶來這邊的,是不是官府不允許我們熬魚膠了?”陳鋤頭皺眉擔心道。
“應該不是,官差走的時候沒交代不讓做,就說明不反對熬魚,阿兄還是放心的熬着吧!”陳么娘安撫的表示別急。
陳鋤頭撓撓頭,“我也尋思着有點不對勁,我們一向本本份份,也沒得罪什麼人,怎麼好端端的差大爺來了!”
花氏在一旁聽了搭話,“不要自己嚇自己了,差大爺沒說不給熬魚,我們閉着眼睛使勁熬魚,等他說不給熬了,我們鍋一收去別處熬去,離野牛村,我還不信張牛村不給熬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