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涼了
次日早晨丑千手端盆出門，打了滿滿一盆昨天的吃食回來，昨晚他無意聽到鳳池出門被人攔了，便沒讓他出門買東西了。
早飯四人吃的肚子溜圓，心情閑適的出門逛府城了，不花錢的干逛了半日，覺得沒多大熱鬧可看，中午回丑千手家休息吃飯。
下午死也不想再逛了，不逛了就只能在家裏窩着，丑千手找出掉腿的躺椅，幾人躺在院子裏愜意的眯着眼，曬午後冷颼颼的陽光享受。
“五姐，咱們啥時候去撿水鳥蛋？”精細鬼還沒忘了撿鳥蛋，真是饞炒蛋吃了。
“回去跟大哥說一聲再撿吧！不然咱們一時不回寨子裏，大哥他們會擔心的，”陳么娘歪頭看了一眼唐鳳池，安撫的精細鬼說道。
“好，”精細鬼懂事的連忙答應好。
傍晚冷風都吹骨頭縫裏了，幾人終於躺不住了，收拾東西上街買糕點打算回寨子了。
買糕點的時候鳳池無意間抬頭，發現有兩個鬼祟的人看他，他極敏感的覺得不對勁，習慣的抬頭直視回去。
手突然被拉了一下，扭頭看是陳么娘，見她微不可見的搖頭，而後繼續如常的跟精細鬼說笑買糕點。
丑千手不知什麼時候也發現了，自然而然的走到鳳池身邊，替他擋住了那倆人的目光，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沒多餘表情。
“前輩，”唐鳳池喊了一聲。
“沒事，買完糕點就回去，”丑千手說了一聲便沒聲了。
糕點買好四人有說有笑的往回走，穿過東城門丑千手停下腳步，溫聲對唐鳳池說道。
“咱爺倆去碼頭街逛逛如何？讓小五小六先回寨子送糕點，這裏潑閑多，手上拎吃的容易被搶。”
鳳池聞言錯身要看，被丑千手身子擋的嚴嚴實實，他回頭看看陳么娘，在精細鬼迷惑的目光里點頭。
“好，我跟前輩去轉轉。”
“我們一起去……
“你怎麼去？你昨晚的字沒有認，今早的拳腳沒練，現在還想着玩，是不是想讓大哥打你？”陳么娘打斷了精細鬼的話。
精細鬼一聽挨打歇了心思，提着糕點乖乖的跟他師父分開回寨子了，到寨子都不用督促的，很積極的回住處學習。
陳么娘把人送回住處，陪着寫了兩個字，看精細鬼沒有異樣的情緒起身道。
“小六你先自己寫字，我去跟大哥說一聲回村的事，順便問問孫里正他們魚膠的情況，我們回村不可能只顧着玩，總要幫大哥他們做點事吧？”
“好的五姐你去，”精細鬼沒抬頭的回道。
“說事可能要很久，伙房送飯來不用等我你先吃，”陳么娘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
“知道了五姐，”精細鬼一心沉迷在回家撿鳥蛋里，對他五姐的話沒有任何懷疑。
陳么娘交代完，回自己住處找出平日積攢的毒液，小心的倒進魚袋裏，扔了幾根她順的瞎子用的細針，小心的放魚泡里泡着拴在腰上。
提着糕點腳步輕快的來到議事大廳，廳里傳出一陣桌椅板凳倒，魚波精跟伶俐鬼驚慌的看着陳么娘，旁邊還有大夫，正在拿着葯處理他們傷口。
“三哥四哥回來了？你們受傷了？”
陳么娘看魚波精手腕滲血的紗布，還有伶俐鬼吊著的胳膊，急忙上前檢查。
“沒……沒受傷……一點點小傷沒事的小五。”
魚波精嘴硬的話，在陳么娘的目光里改口了。
“大哥二哥傷了嗎？他們知道你們受傷嗎？”陳么娘仔細檢查了他們的傷，看着像是利器所傷的。
“知道呢！不知道咋會請大夫來的，你放心大哥二哥沒有受傷，不過他們去碼頭看船上情況了，”伶俐鬼觀察陳么娘的表情小心回道，大哥說不許對小五小六說碼頭情況。
“大夫他們的傷怎麼樣？”陳么娘扭頭問大夫，她看伶俐鬼表情就知道，大哥肯定交代什麼了。
“勾刀所傷，好在傷口不深，”大夫揉搓着葯回答陳么娘。
“說了是小傷沒事的，你看大夫都說了吧？”
魚波精看大夫說的輕描淡寫，他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對陳么娘一臉我說沒事吧？
“小傷也要注意了，三哥四哥你們處理傷口吧！小六在藥房等我，我回去了，有事派人通知我一聲，呶，這是我們帶回來的糕點，”陳么娘舉了舉糕點笑道。
“知道了，你快回去陪小六，別跟他說我們受傷了。”
魚波精趕蒼蠅似的急趕陳么娘走，好怕她留下多嘴問出啥了，那大哥回來他又跑不掉一頓打。
陳么娘轉身出了花廳，徑直朝寨子外面走，路上遇到熟人問，她只說去碼頭找寨主，寨眾聽了也沒懷疑。
……
“前輩你要帶我去哪？”唐鳳池戒備的問丑千手，丑千手一直帶他穿巷道子，跟個沒頭的蒼蠅一般。
丑千手沒回答，拉着鳳池閃身進了一個隱蔽的巷道，等追鳳池的兩人跑過去，他才嚴肅的問唐鳳池。
“你是誰？為什麼會被府兵追蹤？”
鳳池緊張的握緊手，躲避了丑千手的回答，他不敢直面回答丑千手的問題，只低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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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府兵，他們是芙蓉樓的護衛，他們抓我進樓是……是……做那事的。”
丑千手渾濁的眼眸一厲，“你是芙蓉樓里逃出來的？你肯定不是普通人，說你是誰？”
鳳池舔了舔嘴角心裏告訴自己別慌，斟酌的回道。
“我不算是逃出來的，我是……被上一個寨主搶出來的，只不過他攻打你們寨子那一晚人沒了，他要是活着，我還是會被安置在百花寨生活。”
丑千手聽后眼中閃一絲複雜的神色，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被搶出來的，又看見跟蹤你的人了，你怎麼還敢回百花寨？你回去了，有沒有想過寨中的老少？”
唐鳳池張嘴無力反駁，他知道丑千手說的都是對的，江鴇母手上的人不是吃素的，如果知道百花寨收留藏匿他，說不得天黑百花寨就要出事了。
“對不起，我……我可以離開百花寨，我不是故意……”
丑千手做了噤聲的手勢，貼着牆聽不遠處說話聲。
“見鬼了，明明看見他們朝這裏跑的，怎麼追着追着人不見了，肯定跑不遠就藏這一塊了，好好找找，找到人了讓他生死不能，害得老子受了多少冤枉氣，”倆人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近。
丑千手拉着鳳池不斷的後退，躡手躡腳的朝一處縫隙躲，能躲一時是一時。
……
陳么娘小跑到碼頭街，一時找不到丑千手他們，便扮作乞丐到處找跟蹤鳳池的人。
整條街找遍了已是半個時辰后了，天色夜幕四合，最終在一處小巷看見了那倆人，聽他們暴躁罵聲心知沒抓到人，偷偷估摸了倆人的實力后。
陳么娘掏出了自己帶來的寶貝，兜着衣擺沖倆人嚷嚷過去。
“老爺行行好吧！五天沒吃了給口吃的吧！老爺發發善心給口吃的……”
“滾，哪來的乞丐？討飯討我們跟前來了？”
其中一個人沒找到人，此時正是一心的怒火，見陳么娘靠近要飯，想也不想的把怒火都撒她身上了，抬手一巴掌就下來了。
陳么娘個子小身體敏捷靈活，眼看那人打的力氣大，她急忙後退閃身躲去旁邊。
那人用力太大了身體前嗆失力，眼看要摔地上趴着了，她急忙捏住五根毒針，快如閃電的，對準他脖子扎了好幾下。
“摔死你個倒霉鬼，我要個飯礙你的眼了？路是你家的？倒霉樣的砍頭鬼，咋不摔掉你的腦殼？”她邊罵邊跑對另一個追她的人做鬼臉。
“小畜生你別跑，老子逮到了你，非給你打好幾節，讓你有眼無珠惹我們爺們，”那人恨不得抓住陳么娘打死她。
“我就跑，有本事你抓到我打死我，就你還爺們？你包攬伺候整個府城爺們的吧？看你腿軟的追孩子都追不上，套個皮吊個無用的根，還給你裝上老爺們了？爛屁股的貨，硬不起來貨，”陳么娘嘴炮的罵著引那人過去。
“小畜生，你……老子今天打不死你叫你姑奶奶，讓你滿嘴胡咧咧。”
陳么娘一直跑到遠離地上趴着的人，拐進有些黑的衚衕里，趕緊把手裏的針在水裏涮涮。
誓死要追上打死她的人，腳跟腳的攆過來，沒防備陳么娘突然竄出來，一頭給他撞地上坐着，哎呦一聲沒等爬起來，緊接着就感覺脖子上很疼。
陳么娘給人撞倒的第一件事，繞后抱着人腦袋，拿針使勁扎他脖子，在他暴怒咆哮里，拽下魚泡塞他嘴裏反身就跑。
丑千手帶鳳池摸出來看的目瞪口呆，他們躲在暗處聽見陳么娘罵聲，又聽見跟蹤人的罵聲，也顧不上危險躲藏了，趕緊跑出來幫忙，結果就看見陳么娘，抱着人家脖子抬手一拍一拍的，最後拍了一下別人的嘴。
“小五……你……”
“別你我了跑呀！”陳么娘吼一聲頭也不回的跑了。
丑千手跟鳳池忙不迭的跟着跑，三人胡亂的跑進一個衚衕蜷縮着，捂着嘴大喘氣。
陳么娘是用布捂着喘氣的，靠着牆心裏默默算時間，倆人這個時候應該要涼了。
丑千手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問什麼卻什麼也問不出口，最後還是閉緊了嘴巴。
三人蜷縮了一炷香的功夫，陳么娘爬起身仗着天黑別人看不清，大着膽子去了第一個倒的人查看。
“他……他怎麼了？”鳳池小聲問。
“摔倒了，”陳么娘趴在地上打開他的衣服，耳朵貼在他的心臟處，還能聽到微弱的跳動，但是人已經昏迷了。
“摔倒了？能摔得這麼嚴重？”丑千手咳嗽一聲發出騙鬼的表情。
“不摔倒怎麼辦？他們見到鳳池了，那便意味着百花寨的人危險了，不給他們摔的嚴重些，能說的過去？”陳么娘抬頭反問丑千手。
聽到百花寨的人丑千手不說話了，上前一步蹲下，試了試地上的人脈搏，掏出腰上的葯塞他嘴裏。
“我們去看看那個人如何了。”
陳么娘聽了起身帶倆人走了一段路，到了另一個人跟前蹲下，都不用試脈搏的人涼了。
丑千手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陳么娘，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再三確認了一遍，人真的涼透透的了，沉聲道。
“他死了，我們等那個也沒氣了便回去。”
“好，”陳么娘明快的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