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活
“既然師父說水鳥蛋吃不壞人，等明天回村去島上找，精細鬼饞蟲上來了，什麼腥不腥的無所謂吃最重要了。”
“那行，我跟你們去看看水鳥蛋什麼樣。”
唐鳳池看小六饞的口水都下來了，沒有掃興很積極的答應要去，他現在就跟花七娘下船的狀態一樣，不懂底層生活的艱辛難處，也不懂怎麼在底層謀生活。
他在家雖然受排擠生活不好，但基本衣食有保障的，到底是官邸人家，流出苛刻的名聲，與臉面、府邸立足，全都是往作死的路上去。
言官和對手更不是吃素的，又不是腦子有泡，專干皇上厭惡的事，更何況持身不正，家事成了各家府邸茶話談資，誰家願意跟名聲不好的人家結親共事？自己仕途，以及兒女親事仕途，相當於都斷了大半。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鳳池你回去換身衣服就來，我們出發要去城裏玩。”
陳么娘接過鳳池的空碗，催促他回去換身衣服，他的容貌本就盛的很，再穿一身紅衣出門肯定得出事了。
鳳池沒動身體，用倆人才能聽到的話堅定說道。
“我不回去換衣服了，我想今天幫你引江鴇母出來，這是我早就答應你的事，你不是一直都想我引她嗎，現在時機合適可以引她了。”
陳么娘張了張嘴挑眉，唐鳳池看不出挺機靈的，還以為他傻白甜，沒想到有點子心眼在身上，餘光看丑千手神頭進來，她無聲的點點頭。
拿着空碗送去廚房洗乾淨，出來端了一碗姜水，拉着鳳池給他擦臉，又沾了一些油灰給抹抹，很漂亮白凈的小夥子，瞬間變得髒兮兮的。
“好了，出門在外安全最重要。”
說著話找出背筐，一人背個筐心情很美麗的出門了，路上鳳池的紅衣服貢獻了很多的回頭率。
幾人徒步到了城裏，最先乾的事，就是跑去糕點鋪跟前流口水，不斷的觀看各式糕點評頭論足。
“前輩你要什麼糕點？”陳么娘一邊掏錢一邊問丑千手。
“我不吃糕點你們自己吃吧！”丑千手不要糕點。
陳么娘看他一眼沒強求，看了一眼丑千手第一眼看到的糕點，心裏記下一會買了。
“小六跟鳳池要什麼樣的？”
“我要那個絮絮的白色糕，看着就很甜我喜歡，鳳池哥你呢？”精細鬼咧嘴不客氣的指着糕點點名。
“我就要豆面糕點吧！”鳳池挑了最便宜糕點。
“掌柜的給他們要的都包了，再給我來一份沾梅子肉的糕點，另外把那份酥皮絲的糕點也包了。”
陳么娘豪氣的要了兩份糕點，心裏默數了四份糕點好貴呀！
一百二十文錢遞過去，又想想都是有錢老爺吃的，還都是糧食磨出來，細篩抖均勻非常費功夫，要貴點也能接受了。
“五姐你咋要兩份糕點？”精細鬼接過糕點問陳么娘。
“酥皮的是給你師父的，你沒看你師父沒要糕點嗎？”陳么娘奇怪的反問精細鬼。
“我打算把我的糕點給師父的……”精細鬼摸頭小聲嘿嘿樂呵，感覺天上白掉了一份糕點吃。
“那你豈不是沒得吃了？今天大哥工錢給的足，你們放心買糕點，想吃什麼咱買什麼。”
陳么娘用力拍了拍胸口，意思姐有錢敞開了吃，我請客！
“那我還想吃大肉包可以嗎？”精細鬼眸光晶亮的問道。
“走！去吃大肉包，”陳么娘一揮手像個土財主，拉着鳳池大步在前面走。
精細鬼後面拉着他師父，腳步輕快的像個提包的傭人，齊刷刷的去了一家攤子，要了八個大肉包包一起，路上也不敢吃，怕吃着吃着被乞丐竄出來搶了。
“要是百花寨就在城裏就好了，這樣咱們可以拿碗買肉湯，你們看他那糊糊肉湯聞着真香！”
陳么娘使勁吸溜鼻子吞口水，強迫自己挪開眼去下一家。
丑千手聽了回頭看一眼，突然開口說道。
“我老頭子在城裏有家，我領你們回去拿碗過來買，咱們歇歇腳吃大肉包。”
“謝謝師父，”精細鬼一聽可以拿碗買，高興的恨不得蹦起來。
四人腳步極快去了雞鳴衚衕，巷口的第一家就是丑千手的家，老頭打開門一股霉味嗆的人直咳嗽。
“前輩這是你的家？你確定沒有走錯家吧？”
陳么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太荒破了吧？看着有幾年沒有住過人了，像是垃圾堆里找住家。
“嗯，我小子沒出事的時候就住這，他不在了後房子就空下來了，我一直住在寨子裏沒來過，”丑千手說完對着空氣揮了一下。
陳么娘跟鳳池精細鬼互看看，都不好意思再問了，進屋把東西放下，溜達一圈找出破布開始打掃衛生。
別看屋不大，打掃起來廢了大半天的功夫，本來是出來逛府城的，結果變成了打掃衛生，傍晚收拾好四人歇息片刻，肚子餓的咕嚕嚕的響，陳么娘拍了拍肚子嘀咕。
“也不知道肉包家還賣不賣湯了！”
“我陪你去看看，有咱們就打一盆回來，沒有就買別的回來吃，”唐鳳池起身拍拍衣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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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行，小六在家跟前輩看着曬東西，我們去去就回來，”陳么娘說完給了精細鬼一個眼色。
精細鬼暗暗點頭，餘光看他師父黯然的表情，貼心的悄悄挪過去靠着他師父坐。
傍晚的街上人多了很多，一街的熱鬧不全是富老爺們組成，還有許多混雜的人溜來溜去找目標。
陳么娘拉着鳳池抱盆跑的很快，她怕鳳池被賭坊街的人盯上了，賭坊街有一家出名賭坊，專要清秀的男子做生意，生意火爆的比姑娘坊還好。
饒是倆人跑的很快，唐鳳池還是被人藉機蹭了兩下，陳么娘掏出隨身攜帶的手粗木棒打過去，指着蹭人的乞丐說道。
“狗娘養的，你再碰我們試試，我們可是吳氏船場的人，也不睜大狗眼睛瞧瞧，真是什麼人都敢碰了，不想活就說一聲，”說罷又上去狠狠踢了兩腳。
唐鳳池沉默的看陳么娘，像個小豹子發怒踢人，他害怕的心慢慢的不慌了，抱緊打滿的肉湯，不讓湯灑出一滴。
“別再讓我看見你了，下次再看見你，小爺非打斷你的禍根，呸，爛貨，咱們回去了，”陳么娘火氣十足的，抄着木棒拉鳳池回去。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鳳池看沒人跟着他們了，他小聲問。
“你怎麼敢說自己是吳氏船場的人？你不怕他們找你麻煩？”
“怕什麼？出門在外我想說我是誰，他還能吃了我？我現在都敢說我是知府的侄女，他們真能跟知府對質不成？不要怕！”
陳么娘給了沒事的表情，拉人進屋關上門。
“你這性格太柔軟了不行，這裏可是楚溪郡呀鳳池，你不讓自己兇狠點咬別人，總這麼小白兔，走出家門立刻就能被人拉去賭坊街回不來，跟我學，試着兇悍的反擊別人。”
陳么娘用力的拍鳳池，接過他懷裏的湯盆去了堂屋。
唐鳳池望着手裏的肉包子，臉上看不出在想什麼。
“別發獃了鳳池，快點吃飯了，”陳么娘回頭輕快的喊他進屋。
“鳳池哥快點，”精細鬼伸出半個身子跟着笑喊。
“來了來了，”鳳池拎着肉包三兩步進屋坐下。
陳么娘給幾人盛湯推過去，趕緊端起自己的碗大大的喝了一口，滿足的嘆了一口氣，人活一張嘴真沒錯！
精細鬼學陳么娘也大大的喝了一口。
“真好喝！沒有比這肉湯更好喝的了。”
唐鳳池聽了笑，遞給他肉包子說道。
“喜歡喝就多喝兩碗，一會我們該回寨子了，你最愛吃的大肉包可以吃四個。”
“今晚不回寨子住了，就在這裏將就一晚，明天逛到下午再回寨子，今天光顧着幹活了沒玩好，”丑千手慈聲開口挽留。
“行，咱們就聽前輩的安排了，留下明天好好玩，”陳么娘點頭答應好，在鳳池疑惑的目光里笑了笑。
晚飯結束燒了熱水就沒事幹了，精細鬼的肚子，是屬於放不住二兩油的貨，迫不及待的拿出糕點要吃。
陳么娘讓他把糕點都拿出來，打開糕點每樣都嘗嘗味，不是特別好吃，特別是梅子味的欠缺了酸味。
“五姐吃呀！”精細鬼捧着糕點說道。
“晚上吃太飽了吃不下，你少吃點甜的，”陳么娘說著給丑千手拿了幾塊過去。
丑千手連忙皺眉擺手道，“小六的糕點黏牙的很，我就吃酥皮糕就行了。”
“我也不吃太甜了，”鳳池都不等陳么娘拿急忙表態不要，他真吃不了甜牙的。
陳么娘聞言又拿自己的給他們。
“你的也不要拿太酸了，”一老一少異口同聲的說道。
“師父跟鳳池哥不吃我吃，我什麼糕點都愛吃的，”精細鬼手快的拿過糕點塞嘴裏，吃的是眉開眼笑高興。
丑千手跟鳳池笑的極開心，不停的給小六拿糕點吃。
“我不吃了，剩下的留給大哥吃，二哥他們回來了咱們再出來買，”精細鬼把糕點包好拿起來。
“你喜歡吃把我的那份也吃了，不用給大哥他們留，明天回寨子時，我給大哥他們重新買，”陳么娘把自己的糕點推過去。
丑千手抬手被陳么娘按住，“前輩你們喜歡吃就留着，我是不喜歡吃才給小六的，咱們如今不缺吃的了，不必什麼都寵着小六，容易把他慣壞了。”
丑千手抬手摸了一下精細鬼的頭，目帶希冀的說道。
“小六是個有福的孩子，有一個嚴厲通明的姐姐非常難得，你要好好向著小五期望的人生走，莫要像你師兄，小小年紀被為師帶歪了路。”
“那時師父年輕氣盛不懂，以為名氣大本事好，就輕狂的目中無人，卻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等通了生活已是毀之晚矣！”
“師父……”精細鬼吶吶的喊了一聲。
“行了，都是老話了，”丑千手斂了多餘的情緒，恢復了少話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