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贖人
賀圭一頭霧水的看賀圖嚴肅的臉點頭。
“我記下大掌柜的話了，”說完下樓馬不停蹄返回百花寨。
傍晚刁鑽精聽見楊圭的話，沒有反對的同意了，還識趣的讓他做魚房的管事，其餘多的話一個字都沒問。
楊圭大概知道自己回不去吳氏船場了，稟明完事情就帶人去拾撿木料，做事相當的有眼色，潑皮怪看他離開皺眉道。
“他這樣的人我們兄弟用不住，估計他在吳氏船場也是不簡單的人，不然不會被派來百花寨做事。”
“二哥太糾結這個問題了，他再不好用也得用，至少現在困難重重咱們得用他，等好歹有了大方向，百花寨也看到了一絲生機，他再不好用，那時候不就一句話的事嗎？”陳么娘不在意的敲了一下桌子。
潑皮怪聞言眸光一怔，而後跟刁鑽精對看一眼笑起來。
“小五說的對，他不是我們該管的人，是我想的掉魚縫裏了，他不好用自然有人收拾他，根本不用咱們操心的，”潑皮怪反應過來拍腿笑。
魚波精跟伶俐鬼來回看三人，臉上都是茫然懵懂的表情，說的啥？有什麼不能仔細說的？聽的他們雲山霧罩的。
精細鬼雙手撐臉，木獃獃的看着一屋子人，明顯他也沒聽懂什麼意思，但是不妨礙他聽的津津有味。
次日一早百花寨的糧食到了，刁鑽精帶人喜笑顏開的去碼頭，一趟趟的運送糧食進寨子堆放。
賀新春真是很給力，送來的東西全都是百花寨要急用的，魚房鐵鍋足足送了五十好幾口過來，這在缺鐵的時年裏，真是老大的手筆了！
其他鍋碗瓢盆用具若干，滿滿當當的兩大船伙房用具，緊接跟隨而來的還有大小船隻，給刁鑽精喜的走路都打飄。
武管家帶着寨眾們顧不上哭喪臉，推車搬東西，把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了，個個恨不得扛着推車跑。
賀新春走到刁鑽精身邊笑道。
“陳寨主，今天送來的都是伙房急用的東西，明天送魚膠的藥材等東西，至於寨子裏修葺的匠人，明天下午就會到位，你看要是有遺漏的，差人去找我隨時補齊。”
“好的賀管家，我晚點讓人清點所需用具，回頭有遺漏的親自告訴你，”刁鑽精看着滿船的東西高興的不行。
飽肚子的糧食有了，還有用不完傢伙事，寨眾的精神面貌瞬間煥然一新，送來的東西一直忙到下午才結束。
潑皮怪親自帶人歸攏登記好，找到武平安交代他，挑了十幾套伙房用具，和四五口大鐵鍋，及五六袋糧食，吩咐悄悄送去野牛村給家裏阿兄用，他沒找楊圭送，那是人家吳氏的人不能叫。
武平安很有眼色，不僅聽吩咐了，還挑的事無巨細的那種，當天夜裏跟他老子，划著船場送來的新船，敲開了陳鋤頭家的門，連船帶東西的全給了他。
陳鋤頭一直在攢錢買船，突然平白無故有船了，高興的都有點傻了，摸着鐵鍋和船嘿嘿的傻笑不停。
東西送到爺倆走路回的百花寨，路上武平安忍不住問出心裏的話。
“阿爹，你說新寨主雖然嘴上答應了咱們贖人，可他真的會幫咱們贖阿娘嗎？他會不會騙咱們的？”
武管家悵然的嘆了一口氣，“那就看他的良心了，希望他有個寨主的樣子。”
“當寨主的有幾個有良心的？表小姐能被賣去香滿樓里，聽說就是……是夫人親自賣的，表小姐可是寨主親外甥女，”武平安嘟囔的說了一句。
武管家停下腳步怒目瞪兒子。
“這話你在我跟前說說就行了，千萬不要出去瞎咧咧，你是不是嫌棄自己命長？再不要瞎胡說了聽到沒平安？”
“聽到了阿爹，我再也不說了，我就是為表小姐可惜，她是替大小姐被賣的，夫人也沒看對錶小姐多好的，”武平安嘟囔兩句嘀咕。
武管家心裏閃過憐惜，表小姐的確是個可憐的孩子，爹娘都為百花寨早早沒了，可他爺倆又沒能力幫她，平安娘被賣去賭坊都沒錢贖買回來，爺倆一路沉默的回了寨子。
第三日賀新春的藥材到了，刁鑽精趁着寨眾拉藥材的功夫，拉着賀新春去邊上低聲嘀咕。
“賀管家，我想要回百花寨被賣的婦人們，寨子裏裡外外都是大男人，很多細活是婦人家做的，缺了她們真是塌了一半的天頂不起來！”
“新春管家你放心，你幫忙贖買她們的錢給我個數，今年魚坊分的錢我不拿了，一直到贖買她們的錢還完為止。”
賀新春還當是什麼大事，弄的刁鑽精拉着他神秘兮兮的，想也不想的揮手。
“不是好大事，你一會派楊圭拿着名單去贖人。”
“好嘞，真是太謝謝你了賀管家，你放心，我們兄弟定把烏溪府的魚膠做到最好，”刁鑽精忙不迭的保證道。
賀新春聽了笑而不語，覺得他阿兄沒選錯人，心軟心善的人好拿捏，這群孩子看着不錯，至少日後賀家換出去的孩子不會受罪。
武管家帶人搬東西，悄悄豎起耳朵，偷聽刁鑽精跟賀新春談話，聽到同意帶名字去贖買人，頓時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故而搬藥材更是賣力的厲害。
因為寨眾賣力，中午藥材結束，潑皮怪跟楊圭陪同賀新春的人，按照統計的名字。
開始一個地方一個地方跑，跑了下午半天，天黑回的寨子，寨子門口站滿翹首以盼的寨眾，看到回來的婦人們，剎那間嗚嗚的哭聲響起一起來。
精細鬼拉着陳么娘看的眼睛泛紅。
“那個武大叔，你們寨里的表小姐沒贖買回來，香滿樓的鴇母不放人，我跟楊管事好話歹話說盡都不行，人家死活不願意放人，”潑皮怪耳語的告訴武管家。
武管家感激的擦了老淚，啞聲說道。
“能回來大部分婦人，就已經很感激了二爺，表小姐咱們慢慢再想辦法贖買。”
“對，只要找到了人在哪，總能想辦法贖回來的，”楊圭附和的說了一句。
刁鑽精看人都在寨門口堵着不成事，大聲說道。
“人回來了就行，想說話日後天天說，都先進寨子弄口吃的回原處安歇，明早再做分配幹活。”
“寨主說的對咱們回家，有什麼明天邊幹活邊說話，”一寨子人呼啦啦的進去了。
亂糟糟的寨子，一直弄到深夜裏才平靜下來，精細鬼跟陳么娘回住處休息時，看見一個背手佝僂的老頭，臉上不悲不喜的朝暗處走去。
“五姐你看，”精細鬼指着老頭背影說道。
“他的家人估計沒贖回來，心裏有點失落可以理解，回去睡覺了，”陳么娘說完牽着精細鬼回了住處睡覺。
……
百花寨連贖人帶料理屋舍，忙的是腳打後腦勺，死氣沉沉的寨子，轉眼變的風風火火勃勃生機起來。
三月底嶄新的魚房放了炮竹，刁鑽精帶着眾人看的滿意直點頭，隨後便開始準備泡網撈魚了。
四月中旬，刁鑽精帶潑皮怪魚波精伶俐鬼，親自領着寨眾去遠水捕第一網魚，回來清洗，手把手教寨眾熬魚配藥材，是一點都沒有藏私的心。
魚膠本來做大了就會流方子出去，他藏着掖着的沒什麼必要，敞開了讓你學也就這樣了，你學了做出來百花寨不收，窩手裏還不是白搭？
陳么娘跟精細鬼沒有參與熬魚，他們倆從三月長草芽開始，就天天背筐出門挖草藥，沒事也會挖野菜回來，每天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偶爾遇到寨里人不舒服了，精細鬼這個二把刀，還會像正經大夫似的，抓一把草藥熬好送過去，不過十幾日的功夫，惹得寨里老少都非常喜歡他。
隨着時間的推移，先前抗拒熬魚的寨眾，變得打破頭搶着熬魚了，熬了一二十日的魚，沒見過哪個人熬魚死了，他們害怕的心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加上新寨主說了，以後等魚膠賣出去見錢了，每個月都會按熬魚多少發工錢，寨眾們聽了就跟瘋了似的熬魚，生怕別人比自己多賺了五文錢。
四月底，賀新春送來的匠人們紛紛離開了，百花寨破屋爛地徹底整修結束，刁鑽精召集了寨里所有人，按照人數多少重新分配了住宿。
精細鬼心心念念的單獨住處有了，刁鑽精考慮了他的特性，把他、唐鳳池、還有陳么娘，分去了很清凈的百花寨原郎中房處，那裏場地空曠位置好，很適合他們三個居住。
刁鑽精還為了照顧唐鳳池，把他的小院房分挨着倆人，這樣有人過來打擾他，小五小六就能立刻知道。
居住地分好，刁鑽精又召集了兄弟幾個私下商議幹活，不是一股腦的都熬魚，魚熬出來總要找優質客商賣吧？
不能什麼都靠賀家解決，那要是百花寨上正軌了，吳氏船場釜底抽薪，他們只能落下白忙一場，難不成累死累活的繼續回去當小水鬼？
“老二你一向聰明主意正，你幫我想想咱們後面怎麼辦，”刁鑽精絲毫不覺得自己的短處暴露沒臉。
潑皮怪撓撓頭轉頭看向老三老四，他不看還好點，他目光一看過去，好傢夥！老三老四恨不得變成隱形人，有種老師上課點名的緊張感。
“小五小六有什麼幫大哥的？”
潑皮怪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倆人，溫聲問最小的兩個。
“我笨呢二哥，我除了會挖草藥，別的什麼都不會，”精細鬼愧疚的說道。
“會挖草藥就很不錯了，寨子裏這段時間全靠你的草藥了，咱們來的時候沒錢請大夫，好些人喝着你的草好了不少，你幫了大哥好大忙，”刁鑽精欣慰的對精細鬼笑。
精細鬼被誇的小臉都紅了，眼裏是明媚的燦爛笑意。
“小五心裏有啥就說，或者我把寨主給老二做，寨主真難當！每天錢見不到一個子，事情多的還做不完，”刁鑽精疲累的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