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獵人與獵物
出了府門，大院之外，依舊陣陣寒風。
所謂落雪不冷化雪冷，這鬼天氣比起前些天還要凍人。
一路去往坊市的巷陌上，許多路邊的門面都關門謝客。
行人同樣稀少，偶爾有一兩個也是裹的嚴嚴實實，腳步匆忙，趕着回家取暖。
紀塵是個例外。
今天沒有落雪，他也沒穿那身黑色的兜帽長袍。
腳步不緊不慢的邁着，任由北風吹過自己的面龐。
看似閑庭信步悠閑自在，可如果仔細去看他的雙眸，就一定能夠發現他眼神中沉凝的殺氣。
“我這是，被盯上了。”
紀塵冷笑一聲，喃喃說道。
是金無厭那邊的人？還是馮楚那邊的人？
不得而知。
但很快就能揭曉。
隨着最後一個路人的擦身而過，與紀塵漸行漸遠之後，周遭很快歸於寂靜。
就在這時，四周雪白的場景當中，終於露出了幾道煞風景的黑影，向紀塵緩緩逼近。
環視一圈，一共六個黑衣殺手，以黑巾蒙面，實力都在後天六重以上，為首一人，更是後天八重的修為，看身材，應該是個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紀塵注意到，這些人手中都是短刀，雖然磨損程度各有輕重，但是制式卻並無不同。
從這一點來看，他們不太像是朱靖說的那些黑道，反而更像是隸屬於一個專業組織的人。
“不藏了么？”紀塵冷聲道。
“沒必要藏了。”為首的那人用手肘內側夾住短刀，用力的抹了一把，擦亮的刀身在雪地中反射出冷厲的寒芒。
“趁現在沒人，把你解決掉更好。
上！”
一聲令下，六人全部縱步躍出，分別從正前、背後、房頂等六個方向向紀塵奔襲而來。
不帶片刻猶豫，訓練有素的樣子，看上早就習以為常。
“動作很乾脆，是受過訓練的。”
紀塵眼神微眯，當即判斷出來這些人絕非蛇鼠一窩的街頭混混。
如果沒有其他人還要害自己的話，這些人已經可以斷定是和金無厭一夥的了。
“不過，一口氣派來這麼多的武修來殺一個‘廢人’，還真是看得起我紀塵啊......”
紀塵戲謔着輕笑一聲后，腳步瞬間變換，背後的右手早已捏成劍指，迎着身後反手斬出。
“唰——”
這次的出招，紀塵沒有絲毫留手。
這些人都是抱着必殺之心找上自己的，紀塵自然不可能對這種人手下留情。
身後那人手中的短刀，與紀塵貼身而過。
下一瞬，一道血線飆射而起，撒落在了雪地之上。
沒有慘叫痛呼。
只有血滴落地的滴答聲響。
其餘五人扭頭看去，才發現被紀塵劍指斬中的那一個同夥，咽喉處多了一道兩寸長的紅痕，鮮血從傷痕中汩汩溢出，顯然已經被封喉了。
“怎麼會！”
五人無不大驚失色，他們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同夥居然沒能在紀塵手中走出一招。
即便是後天九重的人與六重的武修對上，都還需要費點力氣，而紀塵卻能做到一招斃命。
如果繼續像這樣從不同方向圍攻的話，自己這些人很有可能都會交代在這裏。
為首之人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向其他人高呼道：“都靠過來！不要落單！合力擊殺！”
“晚了！”
紀塵嘴角勾起冷笑，身形如同劍光殘影一般，迅速靠近了下一個黑衣殺手。
劍指迅疾如電，直刺而出，第二人依舊來不及呼喊，咽喉就瞬間被紀塵一擊洞穿。
“第二個。”
一招未畢，一勢又起，左手奪過對方的短刀，朝着房頂上的第三人猛擲而出，鐵器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刺中了他的右腿。
“嘩啦啦——”
那人痛呼一聲后，捂着大腿從房頂上滾落下來，噗通一下摔在了雪地里，檐上的碎瓦也跟着掉了一地。
這一刀斷了他的筋骨，直接讓他沒法再站起來。
剩下的三人，好不容易才聚到了一起，與紀塵面對而立。
“先天境！”
“這人絕對到先天境了！可是他身上為什麼沒有先天之氣？”
三人面面相覷，都在對方臉上看見了自己的表情。
驚恐，慌亂，畏縮，懼怕......
剛接到暗殺命令的時候，他們只聽說目標是一個十多年不能修鍊的廢物，只是最近似乎有了點起色，擊敗了一個後天四重左右的竊賊。
但是就算如此，他們也沒有放在心上，只要六個人同時出手，也一定能夠將他輕易擊殺......
可現在呢？
照面不過數息的時間，三名後天六重的同夥，兩名被其直接斃命，一名重傷倒地不起......
甚至，他們都無法看清紀塵的步法和出招，他的一舉一動，都仿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看着紀塵將雙指從同夥的喉間抽出，他們已經戰意全無，再沒了上前的打算。
“撤！快撤！”
“回去報告那位大人，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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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怯意頓生，想走，卻已經太遲。
“哎......你們，走不得啊。”紀塵輕聲笑嘆道。
讓他們溜掉，把自己的真實實力暴露給他們上面的人？
紀塵才不會做這種蠢事。
“還是留下吧！”
一聲厲喝，好似冬日震雷。
紀塵縱身沖向來不及轉身的兩個後天六重的武修，順路拔起插在瘸腿那人身上的短刀，氣勢如虹，如疾風一般迅速奔殺過去......
風聲呼嘯。
分不清那是過巷的北風，還是短刀的破空之音。
待到巷口前那棵枯柳老樹的影子向東邊又短了一寸，小巷中的風聲才弱了些許。
從巷口走出來的少年面無表情的從地上抓起一把白雪，搓掉了手指上的血污，又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后，便繼續向城東坊市方向去了。
在紀塵的右掌中，捏着一塊玉質的腰牌。
這是在為首那個黑衣人的身上搜到的。
玉牌之上，赫然刻着三個大字。
“城主府。”
紀塵眼神如覆冰霜，抬頭看向遠處，一座城內最為高聳的建築映入眼帘。
檐宇之上，綴有祥雲麒麟，雕樑畫棟，朱欄青瓦，極盡奢華之態。
那便是城主府，總管雲州城的城主府。
“呵，有意思。”紀塵右拳逐漸攥緊，玉質腰牌崩裂成片片碎塊從他的指尖灑落。
“我倒想看看，你們這‘為民當差’的貨色，還能整出什麼花樣來......”
隨手一拋，將掌中殘留的玉石碎粉丟在一旁，紀塵加快腳步，離開了這片開始被血腥氣侵染的狹窄地方。
也許是路過的行人發現了什麼，紀塵並未走遠，身後就傳來了一道驚恐的呼叫聲......
小巷內，橫七豎八的躺着六具屍體，殷紅的鮮血灑落在潔白的雪地上，彷彿不知何處零落的梅花。
至於這些屍體的死因，除了紀塵之外，無人目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