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負傷
一輛馬車匆匆趕至，在府門前停了下來。
紀塵認得，這是城門口的送客馬車，平日會送一些外地的商賈入城，如果回城的傭兵受了傷，也會叫上一輛。
帘子掀開，紀塵看見車上是兩個最為親切的面孔，正是伯父江天曉，以及未婚妻江夢璃。
見到二人歸來，紀塵卻面露擔憂之色，算算時間，今天距離兩人啟程去雲汐山脈還不足四日，而之前是做的一周的打算，提前回來，應該是出了什麼狀況。
不出紀塵所料，江夢璃先一步登下馬車，然後伸手去攙扶江天曉。
“爹，小心些，別再碰着傷口。”
“誒，好。”
伯父受傷了？
聞言，紀塵趕緊上去幫忙，靠近之後才發現，江天曉的腹部正纏着厚厚的布條，殷紅的血跡微微沁出，散發著一股濃厚的療傷葯的氣味。
“伯父，我扶着您。”
江天曉微微一笑：“你小子，還算有點良心，沒白養你這麼多年。”
一路小心攙扶，兩人將江天曉送到了平時休憩的房間。
安置妥當后，紀塵又出門喚了幾個下人過來。
“你們幾個，去多打些水，燒開備用；另外再去藥房取些傷葯繃帶，送來這邊。”
“你們去一趟膳房，讓掌勺的今天多做些補身體的菜品，趁熱送來。”
語氣略帶急促，卻能把每件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見紀塵今日如此體貼，江夢璃看他的眼神不禁多了些異樣。
回到江天曉身邊，紀塵擔心問道：“伯父，這麼嚴重的傷，是怎麼弄的？”
江夢璃神情一黯，自責說道：“這事怪我，只顧着對付眼前的妖獸，沒注意到背後有一隻二階的白猿妖獸，爹為了救我，所以才......”
江天曉擺了擺手道：“怪不了你，那白猿本就狡詐，知道用地上的積雪隱藏毛色，就連我也是在它出手的那一刻才發現它。
夢璃，今天這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專心修鍊，切不可被影響了心境。”
“......女兒明白了。”江夢璃糾結着答應下來，但是也就是嘴上說說。
父親畢竟是為了救自己而負傷，她又怎麼可能不去在意呢？
紀塵在一旁默默不語，但卻都看在眼中。
三人一陣寒暄，等到伯母莫蘭趕到房間之後，江天曉便讓兩人退下了：
“好啦，有莫蘭在這裏照顧我就夠了，你們兩個，該幹嘛幹嘛去吧；不用太擔心，這點傷，稍微養養就好了。”
紀塵和江夢璃對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
“紀塵告退。”
“夢璃告退。”
兩人向江天曉和莫蘭行過禮后，便退了出去。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江天曉心中一時間很不是滋味。
“哎，應該再小心一點的......璃兒最近的修鍊本就不順，我這一受傷，她肯定是無心再做修鍊了......”
江天曉扶額懊惱道，粗大的雙手不自覺的攥緊，直到莫蘭將自己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才稍稍鬆了一些。
“沒事的，沒事的。”莫蘭柔聲道。“璃兒心性剛強，知道怎麼自我調整，你只管安心養傷吧。”
江天曉搖了搖頭：“我就是怕她性子太烈，這丫頭一旦較真，誰也拉不住她，萬一.......”
莫蘭沒好氣的打斷了他：“好啦，現在擔心這麼多有什麼意義，你早點好起來，對璃兒來說，比什麼都管用。”
江天曉點了點頭，長嘆一口氣，沒再反駁。
“不過，紀塵這小子倒是讓我有些欣慰。”過了半晌，江天曉又開口說道。
“你沒來之前，他還一直照顧我來着......”
“得了吧。”莫蘭皺着眉說道。
“我看他就是怕了，這會跑來獻殷勤，無非是不想和夢璃退婚罷了。”
她才不信紀塵是真心悔過，在江天曉面前肯定只是逢場作戲。
她對紀塵的那些期待，早就在這些年裏被磨乾淨了，再無信任可言。
“哎......你啊，還是對紀大哥他們的孩子多些信任吧。”江天曉搖了搖頭，笑道。
紀塵是不是故作姿態，他自然分辨的出來。
江天曉知道，自己的這個乾兒子，正在一點點的發生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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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院門，紀塵和江夢璃並肩行了一段距離。
陽光正好，但是江夢璃的嬌顏之上卻佈滿着陰霾。
途徑幾處梅花嬌艷的地方，她都沒有抬頭去看一眼。
放在平時，她絕對少不了會駐足觀賞一番。
紀塵默默看着，備在身上的聚靈丹也沒有拿出來交給江夢璃。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紀塵知道，心緒不寧的時候，不宜通過藥物進行修鍊。
聚靈丹中蘊含的靈氣對於後天九重的江夢璃來說過於龐大，必須要全神貫注的運氣引導，才能夠助力修鍊的進展。
否則靈氣一旦在體內失控，輕則導致內息紊亂失調，對身體造成損傷；重則經脈裂斷，再也無法修鍊；更危險的，還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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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行至岔路口，到了將要分別的時候，江夢璃才率先開了口。
聲音清靈悅耳，但是帶着朦朧的惆悵。
“紀塵，剛才......多謝你照顧爹爹了。”江夢璃低頭歉聲道。
“回來的路上，我心裏一直都很慌張，手忙腳亂的，都忘了該做些什麼；
如果不是你在，我肯定沒法把爹爹照顧好。”
不論紀塵是出於何種原因才會突然變得這麼細心懂事，但是他方才為父親做的一切都是事實。
江夢璃的評判標準向來對事不對人，自然要對紀塵表示感謝。
“沒事，應該的。”紀塵應過一聲后，隨即又開口勸說道。
“倒是你，這些天的修鍊，不如先緩緩吧？把心態調整好，才是要事。”
“緩緩？”江夢璃的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如何能緩？
距離開春不到三月，各大宗門招收弟子的百宗納新大會即將在主城召開，想要進入雪靈宗成為陸凌霜的弟子，就必須達到先天二重。
無論是對江家，還是對自己，這都十分重要。
而先天境，明明只差一步，對現在的自己來說，卻感覺如隔天塹。
只是紀塵不能修鍊，也不用想到這些罷了。
“我會考慮的。”江夢璃輕輕的點了點頭，看似答應，實則是拒絕。
江夢璃紅唇微抿，眼中透過几絲堅毅。
再次開口和紀塵道了別之後，便快步離開了。
目送着江夢璃遠去，紀塵眼神微動，顯然是察覺到了江夢璃的無奈。
“這妮子，想必是有什麼急事。”紀塵心中暗暗思忖道。
修鍊以心靜為上。
心境不穩，事倍功半，江夢璃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不然也不會選擇去雲汐山脈歷練了。
“也罷，既然勸不住，那就幫幫她好了。”
從江夢璃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紀塵回身走向了江府大門。
目的地依然不變，是朱靖的萬貨堂。
只是要買的東西，不只是煉製聚靈丹所需的藥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