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紫氣東來 九
楊戩的耐性向來很好,這一次卻極力在忍耐卓東來。沒有任何一次,任何一個跟他長得相像的人,有卓東來這個人一般帶給他壓力。
不論是李探花,展昭、石君寶,或是那個長得不像他,卻是一天到晚獻殷勤的白玉堂，都無法給楊戩半分壓力。只因楊戩知道這些人與他不過是麵皮的相似，內在有相同的地方,卻是很好,敖寸心不會被他們吸引。
卓東來此人卻是不一樣,完完全全的不一樣。
卓東來不止長得像楊戩，連性格也很像。同樣能夠隱忍，同樣足智多謀，同樣的談笑風生間便使得檣櫓灰飛煙滅。
這樣的卓東來，讓楊戩覺得壓力倍增。
一開始不過是敖寸心在西海撿到他，他極力的與敖寸心之間保持距離，使得敖寸心遠離了他，卻又暗中去幫他。後來在一千多年的婚姻里，他和敖寸心終日吵鬧，沒有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等和離了之後，敖寸心又為他頂罪，鬧得現在魂識被分散的境地。不論楊戩怎麼想，都覺得很愧對敖寸心，心中更是除了愛意之外對敖寸心多出了一份憐惜之意。
敖寸心對於楊戩的愛，便是從西海岸邊將楊戩撿起來開始算起。
那時候的敖寸心很簡單，簡單的愛上了楊戩，對着五極戰神和五哥說：要殺楊戩，先殺我。
那時候起，楊戩就很感動，感動於敖寸心就這樣簡簡單單的把一切都交給了他，所以當時他就覺得這個女人他得離她離得遠遠的，只有這樣他這個天庭的海捕文書上有名字的人才不會連累到她，更不會讓她受到不必要的追責。
可惜，當時的楊戩想得太簡單，天庭哪裏會輕易放過他和幫助過他的人。
敖寸心還是被他牽連其中了，楊戩的想法很簡單，若是他活着，敖寸心就是他的妻他的責任，他會照顧她一輩子。
敖寸心是實實在在愛上了楊戩，所以總是不自覺的看向楊戩，跟隨楊戩，甚至為了他生為了他死。
楊戩還記得敖寸心嬌俏的對他說：楊戩，你這衣服髒了，你脫下來我幫你洗洗吧。
楊戩還記得楊禪說，敖寸心氣得想要一口一口咬死他。
這一切楊戩都記得，可是他卻是個嘴笨的人，無法將這一切的感動都告訴敖寸心，只想着他對敖寸心的關懷就好，可惜，敖寸心卻與他因為這些事情，還有他看月亮的事情鬧上了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的婚姻是慘淡收場，卻是捨不得放手。在西海岸邊，敖寸心哭着讓楊戩把他的愛都付諸給三界的時候，楊戩的手真是不捨得放開敖寸心。
一千多年的相處里，楊戩對敖寸心是真的愛上了，卻是沒有發現，一直到在西海岸邊確確實實要失去她了，才猛然驚覺愛上了敖寸心。所以楊戩付出了所有的感情在三界上，換來了新天條，讓他的妻重回了他的身邊，自然楊戩要好好珍惜，再不會放手。
敖寸心哪裏知道楊戩的心思已經從千多年的相遇回憶到了如今，這樣的千回白轉，這樣的柔情滿滿。
敖寸心纖細的十指翻飛，柔荑的指間便是飄出了香味。
這種香味帶着甘甜，帶着山泉特有的清新。
一壺茶煮好，倒上幾杯，每一杯都被各人捧在手間，用鼻翼去輕嗅其中的味道，再慢慢的喝下。
“是好茶，是好手法。”老者稱讚。
“楊夫人的手藝可是頂好的。在下喝了這麼多年的茶，唯有楊夫人的茶讓在下食髓知味。”卓東來又是讚揚了敖寸心的手藝。
敖寸心卻只是笑笑：“過獎了。”
老者又是開了口：“既然你來了，你便是知道我是誰。”
老者沒有看卓東來，他看向了那水風車，又是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亭子外面，他走得既是緩慢，緩慢到敖寸心以為他隨時都會停頓下來。
老者最終只是走到了卓東來的馬車前，“這倆馬車很好，老朽一生都沒看過這麼華貴的馬車。”
“這是一輛極好的馬車，馬車上有極好的物件，甚至有一把極好的劍。老人家要不要看上一眼。”卓東來也踏了出去，他的腳步也落到了馬車前為止。
“劍？”老者的眼神變了變，溫和的眼神變得凌厲異常。
“是，一把劍身上刻着淚痕的劍。”
卓東來慢慢的說著，他的手已經撩開了馬車的門，他彎了腰身從馬車車廂里拿出了那把劍。
劍在陽光下閃耀出了寒冷的光芒，這光芒卻又灼燙人心。
楊戩在亭子裏悠然的一手拿着茶杯喝着茶，另一手則按住了敖寸心欲起的身子。他把手放在敖寸心的肩膀上，“寸心你便是看着吧，你對那卓東來的注意力太多了。”
不得不說，楊戩即便是心中對那卓東來很是不滿都是隱忍異常的，能夠在敖寸心耳邊低低的說出這句話已是實屬不易。
敖寸心正當奇怪楊戩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便瞧見亭子外頭的老者接過了卓東來手中的劍。
“是它，確實是它。”老者彷彿是認識這把劍，“飛兒呢？飛兒怎麼樣了？”
拿着這把劍的人叫做高漸飛，這個人卓東來自然知道和認識。
“高漸飛約了司馬超群比武，時間由司馬來定。他會輸給司馬。”卓東來沒有正面回答老者的問題，反而是悠悠的告訴了老者這樣一個信息。
“這劍既然在你的手中，而且現在你還帶着它來劍老朽，這就表示這比武還沒有開始，飛兒他必定沒事，這我便是放心了。”老者提起的一顆心這才歸到了原位裏頭。
“這劍確實在我手裏頭，高漸飛那位少年也確實很安全。”卓東來的話讓老者更是放心的點了點頭。
老者喃喃的說著：“這就好，這就好。”
“老人家是高山。”卓東來的話語帶着的是肯定，是陳述。
“是，我是高山。”老者自然也是承認。
“高山流水覓知音。”
卓東來只講了一句話，已是讓老者陡然間像是蒼老了十歲一般。
“你說得沒錯，高山流水覓知音。我是高山，是流水，還是知音告訴你的？”
“都不是，而是我查的。我的義父是流水。”卓東來又說。
可那叫做高山的老者似乎是很吃驚，他驚異得長大了嘴巴，半天才合攏，又是一連串的喃喃自語：“難怪，難怪，難怪。”
“老人家知道我？”卓東來淡淡的笑了開來，他的笑卻是帶着殺意的。
“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關於這把劍的傳說。”高山拿着劍，他的手指緩緩的撫過劍身，一寸一寸的撫摸着，像是在撫摸最愛的人的髮絲。
“哦？說來聽聽。”卓東來像是很感興趣一般和高山聊了起來。
“這把劍身上有一道淚痕，所以叫做淚痕劍。傳說，只有鑄劍師的兒子的血才能夠讓這淚痕消失。而鑄劍師的兒子必定也會死於這把劍之下。”
“哦？是嗎？”卓東來也抬手撫摸着淚痕劍的劍柄。
“這確實是一把珍品，不過珍品就是珍品，卻成為不了仙品。它註定只能是珍品。”楊戩卻在這個時候淡淡的插了一句話進來。
卓東來轉頭看向楊戩，又是看了看淚痕劍，“楊先生似乎有獨到的見解，不如說來卓某聽聽，卓某倒是很想知道這把劍為何只能是珍品。”
“因為它不配，它太普通。”楊戩的眼光自然是銳利的。
凡間的兵器再珍貴，如果得不到渡化也只是珍品。楊戩無意渡化這把劍，這把劍亦無魂識，根本連渡化的必要都沒有，更何況，這把劍，在楊戩看來，它確實鋒利，也僅只是鋒利而已，戾氣倒是頗重，只要那淚痕消失，戾氣亦同樣消失。
沒有了戾氣，這把所謂的淚痕劍，也不過是一把比普通刀劍更加鋒利的武器而已，算上珍品二字已然是不錯了，哪裏又能夠構成仙品的資格呢。
所以楊戩根本不屑這把劍，卻是又覺得既然敖寸心在意，便不去拂了敖寸心的意思，帶着敖寸心一路觀隨下去了。
這會兒，楊戩是越看那卓東來越是覺得是個威脅，只因敖寸心把太多的目光放在卓東來身上了，這讓楊戩突然間覺得如果不是敖寸心是他的妻，如果不是敖寸心心裏還有他，說不定敖寸心便是會隨着那卓東來而走。
楊戩豈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敖寸心沒有任何察覺之下，自然要把卓東來排除在外，將他們隔得遠遠的更是好。
敖寸心不知道楊戩的想法，卻是很單純的覺得卓東來這個人讓她看不透，這個人越看越在某些方面像楊戩。
敖寸心有很多的心事憋在心裏，在這裏只有楊戩，沒有孫小紅，所以她想找個除了楊戩之外的人說說話都辦不到。然而敖寸心覺得和卓東來說話一點兒都不累，她只需要說上一句話，卓東來便能夠猜得到她的下一句。那一天她才會不自覺的就拜託了卓東來去幫忙找孫小紅的墓，才會不自覺的說了那麼多她未對楊戩說起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