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七章 苦中作樂
胡鐵花瞧着楚留香“灰頭土臉”的模樣,撫掌哈哈大笑道:“老臭蟲啊老臭蟲,‘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就算活到了,老得都要進棺材了,都沒法子找得到一個能降得住你的人……沒想到你現在才三十多歲就找着了。”
胡鐵花說這話的時候,很是着重說了“七老八十”這幾個字,自然是為了討個好彩頭。
楚留香含笑道:“無他,因愛而生畏而已。”
金伴花:“……”但是,你也不能說這些亂七八糟、肉麻的要死的話啊!
於是,金伴花緊走了幾步,走到了他們前面,才不想與楚留香計較!
胡鐵花搖頭,突然壓低聲音,朝着楚留香道:“若是你把你以前對付女孩子的那些手段都用上來,何愁某人不上鉤?”
楚留香苦笑道:“我哪裏有什麼手段……更何況那些都是用來對付女孩子的……我已經試過了……都被金兄看穿了……”楚留香的話鋒數轉,說到最後,他自己都有些尷尬了。
咳咳,金伴花自己自覺外加被他妹子逼着,看過的小說多着呢,狗血的、不狗血的情節也知道得很多。楚留香雖然聰明(絕頂),但作為一個古人,信息量就在那裏,哪裏比得上現代人的花花腸子?
可以說,金伴花雖然江湖經驗、武功什麼的都不如楚留香,但是狗血劇情方面的情楚留香就比不上他了。打個比方,楚留香是吃豬肉的,而金伴花則是(沒吃過豬肉的)養豬專業戶。
……胡鐵花聞言一愣,捶樹大笑……他的力氣多大,樹上降落未落的樹葉落了他一頭一臉。金伴花一直在前面走,沒有聽見胡鐵花的話,此刻聽見胡鐵花的笑聲,回頭瞧了瞧胡鐵花,順便翻了個白眼,有些莫名其妙。
楚留香微笑道:“金兄還是注意些腳下罷。”
胡鐵花他們之所以這般“說笑”,無非是盡量使他們的神經得以鬆弛,才好應付接下來的重重殺機。
……接二連三的襲擊,雖然都被楚留香等人擊退了,但是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再來幾次,就不一定了。而若楚留香一旦輸了,後果便……
楚留香等人此刻並非與柳無眉他們一同——早在先前與帥一帆對上的時候,李玉函夫婦,不知何時就已經蹤影不現了——換句話說,他們現在落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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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伴花已經沉默了許久了。
楚留香方才連續兩次面對危機,而且都是幾乎被人家給送了終,雖都應付了過去,但是皆屬取巧,方才僥倖得勝的——好在這幾位武林前輩自持身份,都沒有朝金伴花這樣一個武功低微的人出手。
儘管楚留香又學了兩門上等武功絕學,但必定依舊不敵由五位武林前輩還有李玉函他們所組成的劍陣。再加上這裏有一個雖不能算完全不會武功,但也只能算是花拳繡腿的自己在拖後腿。
大沙漠裏金伴花的空間畢竟還有些用處,金伴花還可以自我安慰一下,可這裏並不是大沙漠,金伴花就只有拖後腿一途了——金伴花這時才真正明白,楚留香一直帶着自己在身邊,冒着多大的危險。
……何況若是柳無眉他們抓住自己,逼着楚留香自殺……楚留香又當如何?
……天色漸漸昏暗,金伴花心中也越來越糾結,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楚留香早就注意到金伴花的異樣,笑道:“看起來,接下來我們所要面對的局面很是兇險,而且不免要發生一場大戰了。”
金伴花猶豫了一下,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若是我說了,會不會反而弄巧成拙。”
楚留香愣了一下,笑道:“金兄大可以將自己所知曉的都說出來,既然我不知道其中內情都能安然無恙,那麼知道了就更不可能了。更何況,在下還要想法子保護金兄。”
楚留香這段話信息量略大,金伴花也不管楚留香到底是怎麼猜的,就把擁翠山莊會發生的事情都說出來。
金伴花想了想,道:“李玉函假傳‘聖旨’,告訴李觀魚的那些至交好友、受過他恩情的人,李觀魚想要殺了楚留香。”
楚留香和胡鐵花對望一眼,心裏都不覺生出一些寒意。李玉函的至交好友,修鍊到現在,他們的功力可想而知。
胡鐵花道:“莫不是車輪戰?就像帥一帆還有屠狗翁夫婦一樣。”
楚留香搖了搖頭,微笑道:“劍乃兵器中的君子,與李觀魚相交的應當都是絕頂劍客,能把劍練到那個程度的,絕無可能那般行事。”只不過那些人可以說無一不是絕頂的劍客,至今若能不死,劍法無疑會愈加出神入化。楚留香雖然巧勝了帥一帆,但並不代表真打起來,楚留香能夠勝過他們,哪怕只是其中任意一個。
金伴花道:“他們會說:李觀魚研究出了一種劍陣……據說是戰無不勝的劍陣,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試驗一番,這便是李觀魚一直以來的心愿,為人子女必須要孝順長輩……最後要讓楚留香試一試劍陣的威力。”
胡鐵花咬牙怒道:“真真是無恥!”
楚留香卻沉吟道:“不過我至今還未聽說過有哪一位高手是被困死在劍陣中的……”
胡鐵花想起金伴花所說的“戰無不勝的劍陣”,道:“莫不是因為以往的劍陣都有破綻?”
金伴花道:“不是……只是因為劍陣中,出手的人功力參差不齊,遇見真正的絕頂高手時,就一定會找到他們的弱點進攻,這樣只要其中一人的攻勢遇阻,整個陣法就無法推動……李玉函找來了六個絕頂劍客。”
胡鐵花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那老臭蟲不是……”
楚留香笑道:“不過他們的劍陣還有破綻,是么?比如說……帥一帆?”
金伴花驚訝地瞧了楚留香一眼,道:“嗯,帥一帆不辭而別。柳無眉頂上了。”
胡鐵花道:“柳無眉只是個女子,那幾位老前輩能樂意?”
金伴花道:“誰讓她比李玉函更熟悉劍陣一些。”
楚留香笑道:“這麼說,李玉函後來也加入了?”
楚留香的妖孽,金伴花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只是接着道:“你能猜到你是怎樣破陣的么?”
楚留香想了想,道:“我聽說‘雙劍無敵鎮關東’的凌飛閣凌老前輩與李老前輩有着郎舅之親。李玉函既然能把帥一帆老前輩請了來,想必他也不會被放過。”
金伴花:“……”
胡鐵花卻不解道:“凌飛閣凌老前輩又如何?”
楚留香笑道:“凌老前輩號稱‘出手雙絕,鴛鴦神劍’,慣使鴛鴦雙劍。所以驟然使用單劍,難免會有些不習慣。”
胡鐵花想了想,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揉了揉鼻子,不問了。
金伴花神神秘秘地道:“你們想不想知道,究竟是誰想要楚留香的命?”
楚留香想了想,笑道:“……這我倒是不知。江湖上想殺我的人很多,但有能力逼迫‘擁翠山莊’的少夫人來殺我的人,我還真想不出。”
金伴花鬆了一口氣,看來,楚留香還不那麼妖孽,嘚瑟道:“是水母陰姬!”
胡鐵花駭然變色道:“老臭蟲……你莫不是你哪裏惹着她了?”
楚留香揉了揉鼻子,苦笑道:“真沒有……我還幫她查了‘天一神水’被盜一案……”楚留香的話音突然一頓——
金伴花笑道:“你想起來了?”
楚留香繼續揉鼻子,臉上的苦笑愈加深了,只聽他長長嘆了口氣道:“我竟然忘記了那一月之期。”
胡鐵花道:“一月之期?什麼一月之期?”當初進沙漠前,楚留香對胡鐵花說明事情原委的時候,已經把這件事完全忘記了,所以胡鐵花自然不知道。
楚留香苦笑道:“三四個月以前,神水宮中忽然丟失了一瓶‘天一神水’。神水宮的人便懷疑是我偷的,就到船上找我要回……可是那‘天一神水’我是見都沒有見過。”
胡鐵花聽了突然笑了起來,道:“誰讓你是盜賊中的元帥呢?人家東西丟了,不找你找誰?”
楚留香道:“……好在當時我們已經在海里打撈了五具屍體,好說歹說,方才讓神水宮使者相信不是神水我盜的……”
胡鐵花道:“莫不是那神水宮的人非要你查清楚這件事?”
楚留香無奈點頭道:“那神水宮的使者知道了我是無辜的(呵呵)之後,還是不肯放過我,竟逼着要我在一個月內將偷水的那人找出來,否則她們就要來找我算賬。”
胡鐵花道:“可是江湖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是無花偷了‘天一神水’的啊。依照神水宮的勢力,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又為何非要找你麻煩呢?”
楚留香無奈道:“她想殺我,只是因為我沒有赴那一月之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