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小油哥哥

在蘇油的世界裏，小鼠瘦娃搖身一變，成了他的頭號小迷弟，如影隨形，就連家中的老爹老媽都對這份緊密的友誼投了贊成票，直言：“跟着蘇油，錯不了！”於是，在這寧靜的村落里，能偷得浮生半日閑的，似乎只剩下那些滿頭銀絲、膝下承歡的老人們了。不過，這份悠閑也得是在他們餵飽了院子裏的雞鴨之後，才能悠悠地享受片刻。

提及後世的油樟提煉，在川南的農家，這可是門在家就能玩轉的手藝，簡單得就像蒸餾自家釀的酒一樣。自從蘇油家添置了一口大鐵鍋，這提煉的事兒就更加得心應手了。產量雖不高，勝在環保，只需輕輕一抹樹葉，就能避免了對森林的砍伐。

蘇油經過一番推算，得出這油樟的出油率大約在百分之一左右，較之後世的技術，效率足足低了一半。更令人驚奇的是，這些樟樹並非尋常所見的香樟，它們與後世的油樟有着天壤之別，就連蘇油這樣的行家也是初見。

當熱乎乎的樟油瓶被投入冷水中，瞬間凝結出一片片晶瑩剔透的晶體，石薇一眼就認出了它：“小油哥哥，這是龍腦！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這晶體與後世的樟腦有所差異，蘇油本想製作些樟腦丸，卻不料意外收穫了這份驚喜，想來是樹種的不同所致。

晚餐時分，全家人圍坐一堂，石家作為曾經的富豪之家，石富一見到小碗中那雪白的結晶，湊近一聞，驚訝道：“龍腦香？這模樣怎地如此獨特？難道家裏來了什麼貴人？”石薇笑着答道：“是小油哥哥做的！他還不信這東西有多貴呢。”

蘇油笑着解釋道：“這只是其中的結晶體，還有很多無法結晶的部分……嗯，我們稱之為龍腦油。”石富一臉不可思議：“這東西也能自己做出來？怎麼可能？！”蘇油哈哈一笑：“可不是嘛，多虧了後山上那些不起眼的樟樹葉子，經過提煉才有了這番成果。”

石富小心翼翼地將這些珍貴的結晶交給蘇油：“趕緊收好，這可是價比黃金的寶貝。記得太祖初年，吳越王來朝見，洪進為了表忠心，特意遣子進貢，其中乳香萬斤，象牙三千斤，而這龍腦……

你猜猜看，進貢了多少？”石薇搶答：“幾百斤！”一時間，全家人的話題都圍繞着這份意外的收穫，充滿了歡聲笑語。蘇油望着眼前堆積如山的三千斤象牙，目光中閃爍着難以置信的光芒：“天哪，這背後是多少頭大象的生命消逝……彷彿能聽見它們在叢林深處的悲鳴。”他的聲音低沉而沉重，帶着一絲痛惜。

石富卻像是沒聽見蘇油的感慨，他伸出寬厚的手掌，如同托起一件稀世珍寶：“五斤！你們知道嗎？這次進貢的龍腦香，僅僅只有五斤！想像一下，那如琥珀般晶瑩剔透，散發著幽香的小小一塊，就足以讓無數人為之傾倒。它的珍貴，可不是你們那些粗糙的製品能比的。”

正當兩人沉浸在龍腦香的奇幻世界中時，八公扛着鋤頭，滿頭大汗地走了進來。他一見蘇油，便喜笑顏開：“亨之啊，你打造的鋤頭簡直神了！用起來那叫一個順手……”話未說完，他的目光就被桌上的一個小巧物件吸引了：“咦？這是什麼新鮮玩意兒？”

蘇油笑着解釋道：“八公，我正想問你呢，後山那片樟樹是什麼品種？”

八公不假思索地回答：“哦，那是龍腦樟啊，樟木中的極品！用它打造的傢具，防蟲防潮，最適合放在書房裏了。想着你明年就要進學，我打算砍幾根回來，先給你做個書箱……”

話音未落，蘇油和石富幾乎同時跳了起來，嚇得八公一愣：“咋了？你們這是？”

石富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隻裝着龍腦香的小碗：“八公啊，你可知道這東西值多少錢？”

八公撓撓頭，憨笑道：“又是小油弄出來的寶貝吧？看上去跟鹽似的……”

石富笑得前仰後合：“哈哈，這可比鹽金貴多了！這一小碗，咱們就算它一兩吧，官價都得四貫多呢！”

八公一聽，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四……四畝好地？！”

石富又指了指桌上的瓷瓶：“還有這個，咱們就算它一斤重吧，嘿嘿，半價算，也得二十貫！”

八公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蘇油趕緊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八公，您這是要大發了啊！”

八公喘着粗氣，喃喃自語：“發財了……是真的發財了……”

石富拍着大腿笑道：“都說蘇家是江卿里最不富裕的，現在看來，你們家的寶藏都藏在地下呢！這麼大的喜事，八公，您可不能吝嗇那一瓶好酒啊！”

八公終於緩過神來，一拍桌子：“一瓶哪夠！今天咱倆一人一瓶，不醉不歸！”在那個晨光初破的清晨，蘇油的心中如同被春風拂過，洋溢着難以言表的喜悅：“嘿，你知道嗎？咱家庫房裏還藏着三四百斤的純銅寶貝呢！

等石通大哥的爐甘石一到，咱們就來個金屬大變身——把它們熔了，鍛造成閃閃發光的黃銅皮，給大甑穿上新衣，再打造出一套精緻的蒸餾管！到時候，這不僅是八公的驕傲，更是咱們家族的新興產業呢！”

夜幕降臨，八公的笑容比桌上的燭光還要燦爛幾分，許是心中那份三十多年的期盼終於有了接續，他不禁多喝了幾杯，醉意朦朧間，躺在床上仍喃喃自語：“歲月如梭啊，想當年渙兒為了求學打了只箱子，後來是洵老三也跟着忙活，呵呵，接着軾兒、轍兒也一個個長大成人，如今，輪到咱家小油了，連一棵樹都不用砍，直接用銅打鐵造，真是……呵呵呵……好，是越來越好……”

蘇油輕輕為八公掖好被角，退出了房間，腳步輕盈得像穿梭在月光下的影子。他與石薇一同，來到了那間充滿神秘與希望的小實驗室，開始他們的地衣紙張浸泡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