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真相大白
第六十五章真相大白
回到齊府,門前燈籠雖然高懸,卻不見燈火。看的明玉直皺眉,只是旁邊無齊府的人,不好多問。吳逢上前敲門,大門一開,那下人瞧清眼前人,喜的叫了起來,“夫人!夫人回來了。”
這一喊,屋裏皆是起了響聲,出來相迎,一見面,泣不成聲。
明玉也頗為感觸,往裏看看,卻不見齊琛。姚嬤嬤怕她擔憂,說道,“少爺還在衙門,少夫人先回房歇歇,用個飯,奴婢讓人去請。”
明玉心中挂念,仍說道,“讓下人去稟報便可,衙門的事要緊。”
姚嬤嬤知她識大體,只是若讓她知道齊三爺鋃鐺入獄,也不知要多難過。送她入房,讓大夫先來瞧了,開了安胎藥,便是沐浴、用食。
見天色已晚,齊琛卻仍未回來。姚嬤嬤再三相勸,明玉才睡下。本想等他,剛沾了枕頭,不多久就入睡了。一覺至天明,這十幾日都未睡的如此安穩。
起來后,旁邊卻無人。明玉喚聲,“水桃。”
水桃立刻應聲進來,笑道,“小姐可睡的安穩?”
“嗯,什麼時辰了?”
“巳時。”
明玉微微吃驚,“竟是這麼晚了,三爺一夜未歸?”
水桃想到姚嬤嬤昨晚吩咐的話,遲疑片刻,才小心說道,“小姐聽了別生氣……在小姐您失蹤后,姑爺也被刑部的捉了,如今,正在……牢裏。”
明玉心頭咯噔,輕捂了心口,差點沒落淚,“竟會發生這種事。”
水桃也急了,“小姐……”
明玉微抬了手,不願聽空話,“不必勸,我無妨。”
水桃說道,“昨夜福子去牢裏報了一聲,那裏的人進去傳達了,姑爺讓小姐安心,他並沒事。又說有空去季姑娘那走走,和她談談心,別悶着了。不過呀,就算不用特地去告訴季姑娘,她約摸也要來了,今早阿柳去買菜,說大街小巷都知道小姐您回府了。”
明玉倚着床柱,無心聽這些。水桃便和她詳細說了她出事後的事,十分詳盡。明玉聽后,立刻洗漱,“我記得我們齊家在澄江府有些故交,讓姚嬤嬤去備禮,我去拜見他們。”
水桃倒是被她嚇了一跳,“小姐,萬萬使不得呀,若是你去請了人來,給刑部施壓,日後萬一被人說賄賂……可就……”
明玉冷笑,“你倒是看不出來,如今有人故意害三爺,那些當日同船的人在事出時不指證,如今倒是說的一板一眼,親眼看見三爺推元大人落水?簡直是笑話。我不過是去請有份量的人來主持公道罷了。他們刑部可以找人冤枉三爺,我就不能去請人了?”
水桃嚇的心驚肉跳,噓聲,“小姐,這話不能讓刑部的聽見,誰能肯定……那些人說的是假話……”
明玉瞪了她一眼,“旁人怎麼說我不理會,你如何猜疑我也管不着,但我只相信三爺說不曾做過,那就是不曾做過。快去讓姚嬤嬤準備東西。”
她這還沒準備好,季芙果真就過來了。進了裏屋便將她抱住,哭出聲來,“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明玉笑笑,拍拍她的背,將她緊攬的手握住,“你再擁的緊些,便要喘不過氣了。這不是好好的,哭都臉都花了。”
季芙這才鬆了手,問了許多話,見她確實無異,才抹了淚小心翼翼,“姐姐,你知不知道齊大人他……”
明玉微頓,輕點了頭。她們都這般小心翼翼的,倒讓她覺得愧疚了,“我無妨,正準備去請住在澄江府的熟人過來主持公道。”
季芙愣了愣,已是笑的心酸,“你和齊大人果然是心有靈犀的。”說罷,將信交給他,“是齊大人被人捉走前交給姚嬤嬤保管的,後來孟公子來拿了,誰想也被人捉了,臨別前,他交給了我。”她吐了吐舌頭,“那我不會被抓吧。”
明玉強笑道,“已不是小姑娘了,說話還如此頑皮。”
展信一看,齊琛的字映入眼帘,便覺心底舒服。將信看了一遍,輕嘆,“三爺早就安排好了。”
季芙點頭道,“嗯,吳大哥和我爹都有讓人暗中去請他們過來,姐姐安心養胎便是。而且您剛安然歸來,還是在府里待着安全些,盡量別外出了。”
明玉暗嘆,竟把孟平璋也牽扯進來了。不過算下時日,京城如果來人,也該到了。如今的局勢,大概只有三司會審,缺的,不過是領頭人。
“夫人。”
明玉抬頭看去,問道,“何事?”
“外頭有人要拜見您,卻不說是誰,只道了一句‘寺廟老爺’,說夫人會明白。”
明玉一時還未反應過來,細想片刻,面色已變。驚的季芙忙扶住她,“姐姐怎麼了?”
“……沒什麼。”明玉強壓心頭不安,從寺廟那裏,其實就已經是她被綁的前兆。那被纏綁在一起的馬車就是最好的證明。在石屋裏她想了前後,始終覺得那寺廟車夫說的“老爺”是胡說的,誰想竟真出現了,“阿柳,去叫護院隱秘守在前堂,安排好后,再請他們進來。”
季芙想問緣故,卻不好多問。緊隨一旁,連帶着她也覺得嚴肅起來。
等下人報已請那人去了大堂,明玉才起身,緩步往那邊走去。她倒是要看看……這種猖狂到找上門的綁匪,到底是何人。
到了前堂,只有一個老者在,濃眉微顯倒豎,面色平淡,卻因高揚雙眉而有霸氣,更帶幾分凌厲。抬眼看來,雙眸更是頗帶戾氣,看的季芙不敢直視,微微躲避。
明玉卻不曾見過這人。
老者看了看她,才說道,“你與你祖母,眉眼間生的頗為相似,跟你祖父完全不像。”
明玉頓了頓,“你認得我祖父和祖母?”
老者點點頭,“何止是認得。我還去喝過你的滿月酒,就連你的名字,也是老夫取的。”
明玉吃了一驚,外人都說她的名字是祖父取的,可父親曾說過,這是明家一位故交所取。他這麼說,倒不見得是在說假話。只是她那時太小,根本不記得到底是何人。
老者嘆道,“我與你們明家交情頗深,後來卻被奸人挑撥,令我誤會了崇義。他臨死前,我都不曾去探望。”
明玉這回更是確信了,那崇義是祖父的字。
老者又道,“,十年後,你卻陰差陽錯做了我仇敵家的媳婦,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明玉聽的實在糊塗,“您……到底是何人?”
老者搖搖頭,“你若要繼續聽,便將這堂上安排的人都屏退。”
明玉不敢,也不願,“您且說就是。”
老者冷笑,“我今日若真是要來找茬的,便不會孤身一人前來。”
明玉蹙眉想了片刻,才讓下人都退了。季芙放心不下,不願走。明玉也不敢一人留下,說道,“她是我的好姐妹,留下無妨。”
老者看了她一眼,見這小姑娘雖然有些畏縮,但卻也是努力瞪大了眼看來,強裝鎮定。明明怕得很,卻還留下,也沒多理會,緩聲道,“我膝下只有一子,姓魏名連,他與齊家長子齊俊交情甚好,一同參軍,一同去邊城。卻不料某日兩人出營探路,被細作出賣,遭敵國追擊。我兒拚死保護,齊俊安然回營,我兒卻不幸遇害,至今屍骨仍在敵國,家中只能為他立衣冠冢。”
明玉聽着,隱約記起當初調查齊琛被刺殺時,孟平璋去調查過,曾說過一個魏姓人的事……那魏家痛恨齊家,累他們失去獨子,因此曾言要齊家也斷後。她驀地一驚,“你是魏太保!”
魏太保是當今太后親弟弟,為人又擅經營,權勢龐大,即便是聖上也要給三分薄面。實力和齊家可算旗鼓相當。但若太后明着幫扶,是連齊家也比不過的。畢竟聖上重孝道是天下都知的事。
明玉總算知曉為何刑部敢動齊琛,怕是這背後,就是魏太保作祟吧!
他冷笑,“你也從齊家奶娃子口中聽過這事?故而知道老夫。”
季芙扶着明玉,只覺她手已有些抖,喚她坐下,好歹有東西支撐着。
明玉說道,“所以……如今三爺入獄,是你一手策劃?你……你想三爺死?”
魏太保朗聲笑道,“我當然想他死,不但如此,還要他死的名節盡毀,讓齊家面上無光,否則我要殺他,又何止一個手段,還要大費周章送他入獄。我倒覺得,直接讓他死,還不如如今看他垂死掙扎更是有趣。”
明玉聽的腦袋嗡嗡直叫,幸好是坐下了,否則真要癱下去,“魏太保這話……這話時何解?你覺得如今更痛快,那便是說……你曾幾何時也對三爺下過手?”
魏太保有些意外看她,“外人都道你聰慧,果真如此,可惜,卻錯嫁齊琛,老夫註定要再對不住崇義。那鹿山一案……便是我指使的。”
明玉詫異看他,“難道不是朱姨娘……”
魏太保不由冷笑,“一個婦道人家,去何處尋能工巧匠為她瞞天過海去找人幫她雕琢個與皇后一模一樣的玉佩,還丟在鹿山?”
明玉咬牙道,“竟是你唆使朱姨娘做那樣的事,是你要害三爺。”
魏太保冷聲,“可誰想都傷及心肺,卻仍是沒死。甚至還娶你做妻,如今想安安穩穩的過活,留我兒在黃泉孤苦,休想!”
明玉又驚又怕,緩了好一會,才問道,“那綁我去龍鳳山的事,也是你所為?”
“是。”
“為何?”
魏太保面色沉沉,默了片刻,才道,“老夫說過,我與你祖父是好友。只是因誤會而對他形同陌路。當日聽聞齊三娶妻,娶的還是前丞相孫女。我便讓人去查你,誰想這一查,卻將遠久的事也一併查出,才知你祖父並未出賣過我。可你那時已嫁入齊家。後來你隨齊三來了鄧州,我便想,要他身敗名裂。”
明玉何其聰明,聯想被抓后的種種禮遇,已是明白,禁不住冷笑,“所以你抓我,不過是不想我見到自己的夫君入獄,甚至是革職、斬首,因此將我關起,準備讓一切事情結束后,再將我放出。以告慰你當年愧對我祖父一事,所謂的補償么?”
魏太保沉聲,“你有一事猜錯,那便是我從未打算要將你放回齊家。只想等解決齊琛一事,便將你遠送它處,為你安排妥當,衣食無憂,一世安樂。我本可以不必這麼做,可……”
明玉忍氣打斷,“可你覺得你必須要好好‘護着’你故人的親孫女,所以自覺好人的大費周章為我安排,美其名曰是補償,實際你什麼都不懂。你哪會不知離開親人那種痛苦。不過是你自私自利罷了,何必如此為自己開脫。”
魏太保怒的拍桌,“老夫好心好意為你,你竟如此不懂事!”
季芙實在聽不過,認識明玉以來,還不曾見她這般氣過。雖然聽的雲里霧外,但見那老頭如此咄咄逼人,氣道,“你拆人夫妻還有理了,奪你兒子性命的是敵國,你不向敵國討債,倒是對你兒子的好友和家人咄咄相逼,甚至要取他們性命。你這麼做是痛快了,但是貴公子泉下有知,只怕會痛心吧。”
魏太保將茶杯猛地摔碎在她腳下,這一扔帶着怒氣,力氣十分大,又直直砸中她的腳,當即疼的眼淚直滾。
明玉忙將她拉到一旁,守在外頭的下人也迅速跑了進來,將兩人護住。孫護院抱拳道,“還請這位老丈離開,否則我們唯有硬請了。”
魏太保重嘆一氣,“我勸你一句,不要再涉足其中,否則老夫無法向崇義交代。”
明玉默了默,自知兇險,可卻無法獨活,“明玉生是齊家人,死是齊家鬼。您若真的憐惜明家只得我一個後人,那請您放手吧……否則祖父和魏公子,都無法安心長眠。”
魏太保也是默然,到底還是走了。
明玉看向大門外,強光大片灑在院子裏,心境卻明朗不起來。無論如何,她都會和齊琛風雨同舟,共迎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