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打地鼠(下)
葉渡清見樂先知口中的“四煞鬼”蠢蠢欲動,便要拔刀出鞘,與嚴以琛一同對敵。嚴以琛卻還是那副自如樣子,示意他先按兵不動。四個傢伙很快圍了上來,侏儒刺蝟首先發難,像個小球一樣旋轉着沖將過去,鐵刺全立了起來,要是被扎中了一甩,渾身得多上十幾條血口子。
嚴以琛“哎呀”一聲,向旁邊撤步,不願與他正面接觸。刺煞鬼一擊不中,轉回來蹬腿扭腰,想去刮嚴以琛的小腿。他動作還沒做完,嚴以琛就已經騰起來,跳到半空中,把手中短刀甩了出去。
短刀去的方向正是刺煞鬼薄弱的腹部,見情況不妙,半邊覆鐵的盾煞鬼上前兩步,替他擋下一刀。“哼,老二,仔細着些!”說著,高牆一樣的盾煞鬼踏出步子,覆鐵的那半面朝前,對着嚴以琛來了一記鐵山靠。
在嚴以琛看來,這盾煞鬼雖銅筋鐵骨力大無比,但動作並沒有多快。笑了一下,他側身頂肩,朝盾煞鬼的方向去。
盾煞鬼見嚴以琛滿面笑意,右肩向前,貌似要接自己這一下子,暗自嘲笑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他這半邊身子如鐵皮戰車一樣,可連碎三堵石牆,饒是嚴以琛內力再高,也扛不下來。
可嚴以琛多精啊,沒等撞上盾煞鬼的鋼鐵肩膀,就扭身向下,探手取刀。接招是虛,拿刀再砍刺煞鬼是實,刺煞鬼沒想到他變招如此快,想要躲已經來不及,只好雙臂交叉,以尖刺格擋短刀。天一送的禮物自是精品,這短刀看着其貌不揚,實則鋒利無比,可切刀斷石,嚴以琛一刀下去,砍崩刺煞鬼小臂上好幾根尖刺,刺煞鬼向後退了十幾步,這才堪堪站定,一看自己的胳膊,氣得尖聲大叫。
等盾煞鬼轉回身,嚴以琛已來到他身後。他看這大傢伙挪動步子,就像慢動作一般,只要正常騰挪,完全可以把他當猴耍。盾煞鬼察覺身側生風,左臂叉過來,“當”得與短刀撞在一處,嚴以琛扭刀走位,劃過他左臂鐵皮,要再去砍他薄弱位置。
此時刺煞鬼殺了回來,慫起後背,以刺向前,去扎嚴以琛。嚴以琛見好就收,與兩個煞鬼拉開距離,看了看盾煞鬼鐵臂上的划痕,哼笑一聲,“還有什麼能耐,趕緊使出來吧。”
一高一矮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攻過來。盾煞鬼主攻正面,刺煞鬼盤繞在他周圍,時不時跳出來放冷刀。這兩個傢伙就像一棵大樹和樹邊飛來飛去的帶刺惡鳥,組合起來讓人更加難以招架。
兩人同時進攻就夠普通高手喝上一壺的了,葉渡清又見後方那個胖子舉起雙臂,雙錘向著地面重重一砸。
地面頓時裂開一道溝,內力裹挾着泥土直直地衝著嚴以琛去了。嚴以琛把刺煞鬼踹開,左手按地,“轟”得一聲,以自身內力將土石逼停。
他們這一下弄得室內塵土飛揚,能見度變低。盾煞鬼站得高,更看不清下方局勢,還沒等他挪步,就被嚴以琛一腳掃到腳腕子,重重倒地。
那胖子名叫錘煞鬼,龐大的身軀一顫一顫的,衝過來猛掄大鎚。那錘實在是重,運動起來時帶起太多氣流,甚至形成一處旋渦,能將對手吸到近前。嚴以琛感受到他錘上力道,又注意到後方刺煞鬼偷襲,身影一閃,消失在戰圈內。兩個煞鬼都沒反應過來,刺煞鬼沖勢向前,就要被錘煞鬼打扁。
此時,四煞鬼中的最後一個——劍煞鬼出手了。這傢伙動作迅捷很多,針一樣扎過來,將刺煞鬼拉開,自己踩着那雙軟劍鐵腿,蹭得躍到嚴以琛身前,旋身便刺。
兩人在一瞬之間對了幾招,便知高低。劍煞鬼四肢都是武器,劍如細蛇一般連連突刺而來,快出虛影。嚴以琛接招毫不慌亂,雖手上只有一把刀,但能以身體格擋開劍煞鬼肉身部分,饒是對方出劍如電,也沒能在他手上討到半點好處。
刺煞鬼尖刺又炸開,喊道:“上殺陣!”劍煞鬼便不與嚴以琛糾纏,落到錘煞鬼那鐵鎚上,四個煞鬼一齊擺開架勢,成陣攻擊。
到這裏,四個煞鬼才算是動用了殺招。盾、刺、錘、劍四個殺手經過輪迴宗的特殊訓練,成陣之後無往而不利,絕對是個懾人的殺手團隊。只見盾、錘兩煞鬼分別站到嚴以琛身前身後,刺、劍兩煞鬼在其間靈活走位,不算大的地下空間中刀來劍往,土石飛揚,好不熱鬧。
葉渡清看着場上飛沙走石,略有些擔心。他用餘光看向那樂先知,發現這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套上了同樣的假肢,想再次以內力催開大鍋中的迷藥,給四煞鬼加一把勁。葉渡清眼睛一眯,觀察室內的環境,腳尖輕點,向著樂先知的方向去了。
樂先知見他要動手,連忙防範,而葉渡清的目標並不是他,虛晃一槍,拔刀出鞘,踩着那口大鍋的邊沿,把刀插進天花板中。樂先知好像明白了他的用意,面具上陰影聳動,上前阻止。
可葉渡清不給他機會,只聽一聲響,本不穩固的上方天花被搞塌了,土石碎塊落了一鍋,徹底把這害人的迷藥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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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渡清適時地抽刀返回,趁這機會還蹬了樂先知一腳。樂先知看着自己的“傑作”被他破壞,氣急敗壞,再也忍不住,身形融入影子中,要與葉渡清再戰一場。
與四煞鬼斗作一團的嚴以琛吸了吸鼻子,覺得室內那股讓人犯噁心的味道減輕了許多,精神一振。他差不多玩夠了,也活動開了手腳,不想在這四個傢伙身上浪費時間,周身氣勢瞬間往上提了一檔。
四煞鬼還沒意識到對手的變化,仍然想以錯綜複雜的連招取嚴以琛的性命。劍煞鬼從盾煞鬼身後繞出來,毒蛇一般彈到嚴以琛背後,眼瞧着就要把手臂的細長毒劍刺入嚴以琛身體中。但就在劍尖要接觸到嚴以琛身體的那一刻,他忽然被一股巨力震開,像只被風吹走的螞蚱,狼狽地摔在錘煞鬼身上。
葉渡清應付着樂先知,知道嚴以琛這是要動真格的了,揮刀與樂先知那廝拉開距離,分出心神接着觀戰。
只見四煞鬼的包圍圈中地面崩裂,磚石飛到半空中,湧出一股強大的氣流,吹得周圍所有人呼吸一滯。那爆裂中心的氣場極為強硬,罡風先是往裏收,而後再次向外沖開,將四煞鬼逼出去幾步遠。
盾煞鬼大喝一聲,鐵車似的身軀向嚴以琛的方向貼近,可嚴以琛此時邪笑一聲,踩着半空中的磚石瞬移到他身前,左掌往盾煞鬼胸前一按,銅牆鐵壁一般的盾煞鬼就這麼被轟飛了出去,差點砸扁後面的樂先知。樂先知影遁避開,盾煞鬼砸穿了大石門,一直滾到外面的通道中,良久才停下。
在盾煞鬼飛出去時,嚴以琛已經來到刺煞鬼身邊。他手中刀快出殘影,實虛難辨,這一套招魂奪魄斬,將刺煞鬼雙臂及背部的尖刺斬了個乾淨,隨後一腳把他踹到牆面上。刺煞鬼失了保護層,叫他這一腳踹得口吐鮮血,倒在牆邊難以起身。
剩下兩人看嚴以琛這個架勢,心中驚懼,同時攻來。錘煞鬼挪動腳步,地面又開始震動,他那雙鐵鎚上下翻滾、砸打連環,就是奔着把嚴以琛砸成肉醬去的。嚴以琛退一步,劍煞鬼就向前逼一步,把他往大鐵鎚底下送,不留一點氣口。
嚴以琛最煩這種狗皮膏藥,打得實在有些悶了,眼瞧着大鎚落下,懶得再躲。他調動功力至魔道經第六重,氣脈忿張,手臂以及胸背肌肉繃緊,竟硬生生以單手接了錘煞鬼重重一擊。那錘煞鬼大吼一聲,下壓手臂,卻發現自己像是被千斤頂頂住了,再下不了一分一毫,面上大驚,肥肉都顫了幾下。
劍煞鬼連忙去偷襲頂着錘煞鬼的嚴以琛,可嚴以琛預判到他卑鄙行徑,倏地消失了。葉渡清就瞧見嚴以琛出現在錘煞鬼身側,以力拔千鈞之勢,扯着錘煞鬼的腰帶,把他往劍煞鬼那甩開去。劍煞鬼這回沒能反應過來,叫錘煞鬼壓了個嚴嚴實實,爛木棍一樣的乾瘦身子都快折了,被自己人傷得不輕。
錘煞鬼總歸是肉厚,傷不到根本,還想起來再戰。嚴以琛沒打算給他起身的機會,踩在他肚子上揚起巴掌,掌上蓄了八九成內力。這一個巴掌甩過去,扇得錘煞鬼腦袋滴溜溜轉了一圈,臉上所有的孔都冒血,咕咚一下暈過去。
在這短促的後半場打鬥中,嚴以琛純粹是用絕對實力碾壓了四煞鬼,打得甚是“殘暴”,有點在葉渡清面前孔雀開屏的意思。樂先知已經看不明白這魔宮少主究竟有幾斤幾兩了,他功力由低至高的輕鬆轉換,實在令人費解。
葉渡清看完這場打鬥,把秋水夾在胳膊間,站在那拍手,對着嚴以琛微笑。嚴以琛最吃葉渡清這一套,被迷得不知東西,嘿嘿傻笑着向他走來。
在兩人鬆懈的時刻,樂先知從陰影中冒出來,扔了一把蝴蝶鏢,發起偷襲。嚴以琛又叫他惹毛了,揮刀擋開蝴蝶鏢,飛身上去就砍。
兩人過招的當口,葉渡清往石門外看,就見之前飛出去的盾煞鬼不知蹤跡了,皺了下眉頭,覺得不太對勁。
石門外的青色火焰已經熄滅,梁彥不見了。葉渡清走近兩步,再看通道中的場景,發覺外面起了濃霧,十步之外的事物已看不清晰。有聲短促的叫喊從遠處傳來,由於嚴以琛和樂先知正打在一起,葉渡清聽不怎麼真切,但憑直覺認為那是梁彥的聲音。
他猶豫了一下,覺得其中有詐,止住腳步。忽有風聲自濃霧中傳來,葉渡清橫刀準備接招,但片刻后發現來襲之物過分龐大,運起輕功往旁邊閃。那昏過去的盾煞鬼不知被誰扔了回來,九尺來高的一大坨東西直愣愣砸在地上,打亂了一旁嚴以琛與樂先知的節奏。
有一穿黑袍、戴黑色面具的人掩藏在盾煞鬼龐大身軀后,順着這股勁混入室內,剛剛落地就丟了幾枚小型轟天雷。還有行動能力的幾人跳開去,躲了轟天雷的威勢,不知這新來的傢伙想要幹嘛。
嚴、葉二人反應了一下,想起來了。原來這就是輪迴宗那會攝魂術的混蛋,陰魂不散地從尋烏跟到西域。
這人身法極快,繞到牆邊,把刺煞鬼、劍煞鬼撿起來,以盾、錘二煞鬼的身軀為屏障,再扔數枚轟天雷。他連樂先知一起炸,搞得樂先知狼狽不堪地左移右躲。嚴以琛和葉渡清暫時跑到通道中,避開最猛烈的一波爆炸后才折回來,就見地上被炸開一個大洞,底下黑漆漆的,有流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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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錘二煞鬼已經和坍塌的磚石一起掉下去了,黑面具提着另兩個煞鬼,毫不猶豫跳下去,沒入水中。樂先知當然想依樣畫葫蘆,化險為夷,但這時嚴、葉二人已經沖了回來,一人一腳,把半邊身子沒入洞裏的樂先知踹開去。
黑面具帶着四個煞鬼順地下河湍急水流逃之夭夭,追不得了,嚴以琛恨得牙痒痒,拿樂先知開刀。
沒過三十回合,樂先知就被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嚴以琛冷笑着,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扯掉他那鐵假肢,說道:“笑啊,你怎麼不笑了?是不想笑么?”
樂先知被他掐的上不來氣,更別談笑了,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響。葉渡清用刀尖去挑樂先知的面具,卻發現這面具已和樂先知的臉皮長死在了一起,感覺有點噁心,立馬擦刀。
“我先不殺你,你還有點用處。”嚴以琛把他懟在牆上,狠狠給了他肚腹一拳,“怎麼樣,可舒服?”
嚴以琛是在報復樂先知對葉家兄弟的所作所為,這一拳下去,打得樂先知五臟六腑移位,噴出一口老血。魔宮少主那天生的邪氣勁兒上來了,一對黑里透青的眼珠盯得樂先知不寒而慄。他還想再讓這邪教頭子吃些苦頭,但葉渡清這時拍了拍他的後背,說:“先這樣吧,封住穴道帶出去再問話。”
既然葉渡清這麼說,嚴以琛就哼了一聲,點住樂先知穴道,把他扔在地上。
樂先知又吐了幾口血,那鮮紅染盡了面具的下半部分,看上去更加妖異。令兩人沒想到的是,他嘶啞地笑起來,笑聲難聽得似破風箱。
嚴以琛最煩他這笑,聽了心裏就不得勁,嘖了一聲,抬腳就要踹。可樂先知突然大張嘴巴,將那條鮮紅的舌頭吐出來,在空氣中轉了兩圈。
這一舉動把兩人噁心到了,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樂先知就合上上下牙,硬生生把自己舌頭咬了下來,血花四濺。他像是沒有痛覺一樣,嘴裏頭血流如注,仍兀自怪笑着,咯咯嘎嘎不絕於耳。葉渡清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閉上眼不想去看他。嚴以琛受不了了,一腳踹過去,終於把這個變態踹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