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端倪
東方雞鳴破曉,忘塵五人氣勢洶洶,往羅漢島而去。一路上,遁光猛烈,貼近海面飛馳,震撼的須彌海海水直往兩旁排盪開來,驚得那些正享受清晨冷氣的飛魚錯了彼此穿插順序,撞在一起,引來太如意一串銀鈴般的大笑。
人被搶走後,羅漢島上妖人便安排下天羅地網,等忘塵他們來送死,斑斕禮更被派往南疆找一名強援,算算時間,差不多也快到了。正當十三俊翹首以盼之際,忽見海面排浪接天,一團有四五道色彩並在一處的光華正飛快往島上衝來!心知強敵已臨,十三俊忙向眾邪一喊,隨即召出法劍不毀十力,磅礴一劍劈去,劍罡立即裂地而出,急速飛馳,在距離島岸五里處同光團撞在一處,當時只聞一聲驚爆,光中之人齊受震撼,分五個方位落在島上。
除了落凰之外,另外四人皆對不毀十力感到驚奇,誰能想到一把法劍竟能產生如此巨大的力量,甚至將他們五人衝散!然而劍主人對這一擊並不滿意,面上展現的怒氣直衝落凰之,顯然她在責怪對方抵消了那劍的威力。
忘塵掃視島上眾邪一眼,見除了十三俊外,就剩一個黃眉老祖實力頗為雄厚,其他都是蝦兵蟹將,不足為患,便背手自負道:“將人質交出,暫寄項上人頭,若道半個不字,身首分離!”這原是開場走走形式,份內的話,誰都知道最終還是得靠武力解決,但忘塵說話時格外冷靜霸氣,竟有些將島上烏合之眾鎮住了!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斑斕禮至今未回,他們缺乏戰力!
十三俊也等的着實心焦,一邊企盼着斑斕禮快些回來,一邊譏諷道:“不動真人的弟子如今羽毛也豐滿了,這麼多長輩站在這裏,也不知道行禮嗎?”忘塵呸道:“休與家師套關係,你們也配!”一句話惹惱眾人,正要齊上之時,忽見天邊一閃,又一閃,便看見渾身是血的斑斕禮落在十三俊身旁,神色萎靡。眾邪大驚,忙上前詢問究竟,只見斑斕禮嘆口氣,搖頭道:“真是撞邪了!”剛說完這句,忽見天上落下一道飄逸白影,立在忘塵五人身後,其人雖然帶着面紗,不難看出是位絕世美人!
五人與天巧韻也算同志一場,一眼便將其認出,面上露出喜色,為這預料之外的現身而慶賀。十三俊等人此時臉上卻難看到了極點,一場慘敗彷彿已在不遠處等着他們。斑斕禮在原地調息片刻,起身向十三俊耳語道:“那幫小鬼有高人暗中相助,此戰絕討不到便宜,不如暫退。”十三俊心有不甘,恨道:“你怎麼回事?哈哈兒沒找到,弄的自己一身傷?怎麼,還七孔流血了?”斑斕禮一聽,嚇得魂不附體,忙用手掌堵住鼻孔,不讓血流出,一會兒見止不住,也恨道:“我中了花無邪那賤婢的非色魔音,好不容易逃命回來,哈哈兒更別去提他了,恐怕已亡在婆娑老人手裏!”
十三俊聞言,震驚不已,朧教教主破關而出她已從斑斕禮口中知曉,他殺了哈哈兒也好理解,但天殤魔琴花無邪向來孤僻,銷聲匿跡已達數百年,此時竟然出來與自己這方為難,好生不解!心中如此想着,不由望了天巧韻一眼,見其面紗被晨風微微吹起,左眼之上似有一片白紗遮掩,右眼中透着別樣的神采,竟然看她不透!
斑斕禮被非色魔音震碎五臟六腑,要不是功力深厚,早已一命嗚呼,此時又大口嘔出血來,最後掙扎諫道:“那新來的白衣女子便是花無邪的嫡傳弟子,一路追着我來此,我竟甩不掉,想來功力不會弱。他們之中光那落凰之就能與你匹敵,不動真人的那個弟子更有乃師鎮山之寶八雷誅陰劍,為邪道剋星,此戰要如何打?還不快走!”
十三俊個性頗拗,本不想未戰先退,但見情人已然不支倒地,心中暗恨,只得暫忍怒氣,上前與忘塵說道:“這回便宜你們,下次定要見個高下!我們走!”說完一打招呼,要群邪撤出羅漢島。群邪本是貪生怕死之徒,哪裏還用吩咐,早就亡命般向遠天逃去。忘塵懶的理那些嘍羅,見十三俊扶起斑斕禮也要走,忙攔住喝道:“且慢!人質呢?”十三俊獰笑一聲,伸手一抓,從山洞內吸出昏迷的少年,摔給忘塵道:“凡人就是凡人,只稍微折磨一番便受不了了,可憐啊!”說完狂笑而去。
忘塵等人急於知曉亡天子下落,何況少年對太如意有恩在先,忙上前施救,邊灌輸內力邊喂以靈丹,花了一刻終於將人救醒。少年睜眼看見太如意,面上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太如意忙一臉天真焦急模樣催問道:“你說你知道亡天子下落,快說出來吧,這裏的人都是覆世滅道成員,你說你原來住在七靈山腳下,肯定認識對不對?”少年聞言,向四周一望,果然是覆世滅道的骨幹,這才放心道:“我知道,也認得你們,但你們的道主吩咐過了,沒有到時間,不能向別人透露他的位置,誰也不能,除非……”
“啊!你說‘除非’,只要聽到這兩個字就好辦啦!快說吧!”太如意興奮道。少年望了她一會兒,開口道:“除非他的父親已從暗處走出。”五人一聽,全都愣住,少年如果沒有說謊的話,亡天子的意思是要先找出禪暝滅燁么?此時天巧韻上前問少年道:“那你至少可以告訴我們,師弟此時是處於何種狀態吧?”誰也沒注意她問話之時,右眼瞳孔忽然變成了兩個!儘管對方語態親切,並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但少年還是不敢直視天巧韻,囁嚅答道:“他說他的傷勢還沒有好全,現在不能動。”天巧韻繼續問道:“所以從你發現他到現在,他始終沒有動過?”少年點頭。天巧韻的問話完了,微微回憶,自語道:“那個人我知道是誰了。”
五人方才全副心思都放在少年身上,要得知亡天子下落,此時知道少年信守承諾,昨日被一干妖邪嚴刑逼供都沒有召,現在更不會說,便不為難他,提議將他暫且安置在華翡學院,並將其母屍身找回,一併供奉在學院內,少年自然感激。
五人商量妥當,便來與天巧韻敘話,問她為何來此。天巧韻此時似乎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幸好頭上還有一層面紗,能夠略微遮掩笑容,但那微微顫抖的聲音中,五人已可以聽出異樣,只是沒有在意,只聞她說道:“具體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曉得昨夜有人來拜訪家師,後來家師吩咐我隨行,在途中攔截了一名南疆妖人,便是那斑斕禮。妖人不敵師尊后便往這裏逃跑,家師便讓我追,說或許能夠見到故人,果然你們都在這裏。”
五人聞言,嘖嘖稱奇,他們並不知道天巧韻所稱的師尊並非屍羅門天琴館琴詠,而是另有其人,他們只對那名深夜拜訪的客人有興趣。既然少年說亡天子不能動,或者不是他本人,那究竟是誰呢?會不會就是給他們竹葉留訊的人呢?並沒有答案。
五人要走,問天巧韻去留,後者答道:“尚要向家師復命,不能與諸位同路了,保重。”五人也不強求,他們都知道,天巧韻之所以會留在覆世滅道,全是因為亡天子,後者若不在,她也不會有任何留戀。正要告辭離去時,天巧韻忽然上前一步,感覺有話要說,但終究沒有說出口。太玄真心細,看出其心中有事,便令四人先走,她稍後跟上。四人出於各種理由都不會違拗太玄真,便帶起少年向華翡學院飛去。
眾人走後,太玄真拉過天巧韻的手,與她肩並肩坐着,良久轉頭笑道:“妹妹,我能這麼叫你么?”天巧韻微微害羞道:“姐姐不嫌棄,愚妹自然答應。”太玄真笑了笑,問道:“妹妹是不是知道一些愚姐不知道的事,方便透露么?”天巧韻聞言,臉上一紅,輕嘆道:“不瞞姐姐,愚妹這一年來都在追尋師弟下落,上月在南海北岸漁村中更明顯感覺到其氣息,只是聽方才那位兄台所言,天子此時無法動轉,當時的氣息或者是屬於師弟的父親的。因為並不確定,其人又在愚妹到達時離去,所以如今也不知去向,因此沒有名言,還望姐姐莫要見怪。”
太玄真聞言,輕喔一聲,笑道:“原來如此,妹妹太見外了。此島靈氣盡失,烏煙瘴氣,不便久留,既然妹妹尚要回去復命,愚姐也不強留。他日若有任何線索,或是需要幫忙的地方,務必來華翡相尋,珍重。”兩女遂分道揚鑣,各自飛去,然而天巧韻前往的方向並非花無邪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