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安慰
大荒的危機解除了，眾人的心情卻是糟糕透頂，百里東君坐在扶桑所化的大樹上，怔怔出神。葉鼎之在一旁陪伴，他們默契十足，誰都沒有說話。
百里東君只是靠在葉鼎之身上，彷彿這樣，就有了依靠，就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葉鼎之將人圈在懷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默默地注視着百里東君，時而抬頭看看這龐大的樹冠。
“東君，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良久，葉鼎之才開口說話。扶桑一事，百里東君必然會自責，明明他是打算自己解決的，卻沒想到扶桑會跳出來。可葉鼎之竟然會覺得慶幸，人總是自私的，只希望自己所珍視之人可以安然無恙。
“雲哥，你知道嗎？如果沒有扶桑，我便會以身化陣，不過我的神魂可以憑藉天上明月重塑肉身，只是那樣，會付出一些代價，但對於失去生命而言，要好的太多。
扶桑樹是天地神木不假，可他的修行太過困難，歷經萬年才得以化形，他才度過短短的一個月，便要歸於天地，太過殘忍了。他以肉身為祭，化作守護大荒的封印，連神魂都消散於天地。”
對此，葉鼎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是我教他這麼做的。”
九靈元聖的聲音突然傳來，百里東君眸中含淚，潸然淚下，聲音有些顫抖。
“為什麼？你教了他一個月，便是教這個嗎？”
百里東君有些不敢置信，九靈元聖怎麼可能教扶桑這麼做。
“不，扶桑這孩子心性純良，要教的東西遠遠不止這麼一點。這只是他的選擇，凡我仙門中人，入門之時，哪個不是說要護衛蒼生，扶桑是為大義而死，道化天地，永遠守護大荒與人間。
你以為你放棄肉身化作的封印能維持多久，十年還是百年？對於大荒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微不足道，只有扶桑樹所化的封印才能徹底解決大荒的封印，足以支撐千萬年。
扶桑樹本就是天地神木，十分特殊，死亡只是另一個開始，我已經將他最後一點靈性保留下來，請太陽星君代為照顧，以扶桑母樹重新溫養，待你重回天庭之時，便可做你的小神官。”
聽到此話，百里東君心裏稍微好受了一些，但是這樣做的代價，九靈元聖必然有所損耗，凡間動用如此神力，必然耗損他的修為。
“那你的修為？”
“放心，死不了，我都不知道活了多少萬年了，耗損一點修為，於我而言，只是冰山一角。誰讓這孩子討人喜歡呢！就像你一樣，總是讓人放不下心。”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淚水滾落，在葉鼎之手上砸出一朵水花，葉鼎之看着神傷的小百里，只覺得心疼。
“不用說對不起，陸吾是過不了自己心裏的坎。”
“那陸吾還能回來嗎？”
百里東君抬眸看去，帶着幾分稀碎的希望，像他們那樣的大神通者，只要光陰長河中的力量存在，便可以重新歸來。
“回不來了，他自己放棄了，最後的力量都在你身上了，不過只要你活着，他們就都能活着。”
九靈元聖早看出來了，百里東君身上有眾多上古神的神性，哪怕融合的再好，他還是能看出端倪，因為這些上古神，他或多或少都認識，那感覺，十分熟悉。
這樣安慰人的話，百里東君覺得更為難過，可相比自己的難過，九靈元聖應該更難過才是。他與陸吾認識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萬年、千萬年，還是幾個萬萬年，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記得了，只知道很久很久。
但九靈元聖一臉平靜，彷彿並沒有發生什麼，或許是經歷的太多，已經看淡了，又或許是傷心的方式不同。
“孩子，這是陸吾自己的選擇。你庇護了大荒，他只會感到高興。
其實他早就想好了，如果能打開封印，讓妖獸到人間生活，他便永遠背負這個罪名。如果失敗了，那他便獻祭自身，為此贖罪。
站在你我的立場，他所做之事會給天下帶來一場浩劫，那是大錯特錯。可站在他的立場，大荒妖族需要一片新天地，為了妖族，旁的便不是什麼。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
百里東君怎麼能不明白，陸吾留下的山神玉雖然給了自己一掌，但並未要了自己的性命。起初還以為自己皮糙肉厚，如今想來，不過是陸吾手下留情罷了，以他的修為，要是真想要自己的命，何須如此。
而且對朱厭所說，燭龍之鱗已經沒用，但關鍵時刻，還是會選擇庇護朱厭。這樣的陸吾，百里東君說不出怪罪的話，只能說立場不同。
“陸吾他其實過的很苦吧！自從離開崑崙，便沒有了他的消息，原來一直在這樣的地方。脫離了神的身份，自由自在，也挺好的，難怪他會用心至此，只是他所帶來的困難，無法避免，亦讓人難以承受。”
“元聖爺爺。”
百里東君擔心地喚了一聲，九靈元聖突然閃現到他面前，拍了他一下，百里東君都嘶了一句，說明是真痛。
“教了多少遍，不許叫我爺爺，把我都叫老了，多掉價啊！”
好不容易來的情感被他這麼一拍，全散掉了，百里東君有些發懵，葉鼎之可就心疼了，將人往懷裏帶。
“真是的，永遠長不大，還以為你成熟了，結果還是那個騎在我背上哭的小奶龍。”
“你可別胡說八道，我哪有。你少在雲哥面前造謠。”
“你看看，後半句才是重點，他急了，說明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你急幹什麼。”
九靈元聖指了指百里東君，百里東君氣的拍掉他的爪子。都是陳年舊事了，還在雲哥面前說，他不要面子嗎，光輝形象全沒了。
“沒大沒小，他可不會覺得，他只會覺得可愛，我還不知道你們倆，天天卿卿我我，不害臊。這月老就該讓你們來做，才有信服力，月老整天形單影隻的，還給別人牽紅線，湊一對，難怪老補紅線。”
“哈欠”
遠在月老殿的月老剛剛剪完牽錯的紅線，突然打個噴嚏。
“一定是有小人作祟，在暗地裏罵我，我反彈。”
“你可少說兩句吧！”
“得，你們趕緊走，我在樹上睡會。”
九靈元聖都這個歲數了，說兩句誰會計較，他也該擺擺老前輩的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