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法相歸離
被鎮壓的目標消失,燭龍神力失去了方向,都朝着百里東君聚攏而去,無與倫比的神性灌入他眉心,天穹上的圓月越來越亮,甚至蒙上一層紅光。
浩瀚神力化作波瀾,波動空間,蕩漾在群山之間,九靈元聖與陸吾的戰場被影響,他們都感受到了燭龍的氣息。陸吾心口一緊,扔下九靈元聖,撕裂空間,回到大荒。
看到扶桑樹的那一刻,他什麼都明白了,朱厭神傷的看着他,十分受傷,他以後再也受不到這個孩子的信任了。好在朱厭並沒有什麼事,他就放心了。
轉頭目光掃向四方,大荒山嶽崩塌,滿目蒼夷,無數妖獸的屍體躺在大地之上,血流成河,刺痛着陸吾的心。
朱厭吐出一口淤血,利用架海紫金梁撐着起身,目光直視陸吾,面色沉重。
“為什麼?”
一聲質問傳出,無盡悲涼,陸吾看着荒涼的大荒,算釋然了。
“你說為什麼,大荒註定崩塌,只要他們離開大荒,就還有一線生機,我不過是讓他們有的選罷了。我說過了,身為妖族,我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妖族,旁的我管不了了。”
“那這就是您口中的有的選。”
朱厭指向封印之地,無數妖獸的屍體橫布在前,心情無比沉重。
他們本來好好的生活在大荒之中,一句有的選,便斷送了他們的性命。
“陸吾,回頭吧!當年之事,我們並沒有怪你,你何必自己困死自己。”
九靈元聖的聲音響起,陸吾自嘲一笑。
“九靈元聖,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陸吾心中一直有所愧疚,如今這份愧疚要隨風而散了。
“陸吾,別做傻事,一切還來得及。”
九靈元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立即出聲阻止。
“來不及了,我做的孽,就由我自己來彌補吧!孩子,你不認同我的做法,那你就帶領大荒走向更好的天地,大荒就託付給你了。”
陸吾目光看向朱厭,神色柔和,朱厭眼中淚珠滾落,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法—相—歸—離”
陸吾雙手結印,法相佇立天地,朝着大荒走去,融於群山之中,和光同塵,與大荒融為一體。
法相化作漫天神光,如同春雨,化入大荒,撫平一切傷痛,崩塌的山嶽重新聚攏,桃都山又重新佇立起來,只是上面的大桃木這次可以結桃子了。
所有死去的妖獸都被光陰回溯,重新生活在大荒。陸吾作為昆崙山的山神,其資歷與九靈元聖一樣,只是因為一些事情,自我放逐了,他的神力何其龐大,足夠令大荒重回原樣。
這便是他的第二條路,九靈元聖看着昔日好友消散,連光陰長河都不再有他的氣息,一時被風迷了眼睛。
“何至於此啊!我從未怪過你,從未。”
神光落在朱厭身上,替他們治癒一切傷痛,雙臂之中的劇毒被逼了出來,夔牛鼓的裂痕也被重新修補,葉鼎之身上的傷勢完全痊癒,另外三個小輩的傷勢也好了起來。
朱厭看着漸漸消散的身影,眼眶發紅,原來他早就想好了,無論是燭龍之鱗,還是山神玉。
“殿下,陸吾對不起你了。”
最後的最後,陸吾把時間留給了百里東君,又或者是天曜。曾經,他們也是見過的,天曜也曾在陸吾的背上玩耍,在昆崙山的時候,他們也有過一段美好的回憶。
百里東君身上的傷勢已經恢復過來,模樣還是慘兮兮的,他擁有天曜的記憶,自然想得起來,嘴唇蠕動,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但他還是開口了。
“我尊重你的身不由己,但不認同。陸吾,我不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一念之差。殿下,這次是真的要說再見了,朱厭這個孩子很不錯。”
話鋒一轉,又說到了朱厭身上,百里東君明白陸吾的意思。
“我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就讓陸吾來完成這最後一步吧!”
陸吾看向百里東君的眼神也是慈愛的,於他們而言,天曜是一個很好的後輩,在漫長的光陰中,是一種難得的陪伴。作為上古之神,他與燭龍一樣,都擁有極強的神性,而這份神性都將送給百里東君。
百里東君體內的神性就像一杯水,再倒一點,就能圓滿,而陸吾就是這最後一點水,百里東君也將得到真正的蛻變,由人到神的轉變。
法相徹底消散,最後的光芒遁入百里東君眉心,那些神性聚攏起來,在靈海之中化作一條真龍,眸中白蓮綻放,頭頂皓月。搖身一變,已經成了百里東君的模樣,披髮赤足金眸,腦後太陰浮現,手中浮現一株白蓮,花開十二品,手腕上戴着一個白森森的金剛琢。
百里東君睜開雙眼,兩道精光飛射而出,腳步一跨,身後神人法相佇立,悲天憫人,溫暖的光芒灑落大荒,手指一點,無盡月華墜落,化作帝流漿,這是神的饋贈,浩瀚神力蕩漾開來,一個轉身,身上氣勢大不相同。
姍姍來遲的李無涯等人被困在扶桑樹前,百里東君單手結印,在扶桑木中打下一道道禁制,他們才得以進入大荒。一看到弟子的模樣,心裏已經有了判斷。
“弟子有罪,請師叔祖責罰。”
“無需如此,他們已經集齊了凶獸四靈,接下來就是打開天墟了,通知各派,直接去十萬大山了。”
百里東君聲音平淡,沒有什麼感情波動,落下身形,走到葉鼎之身旁,他不敢去看葉鼎之的眼睛,可葉鼎之又怎麼捨得怪他的小百里,他只會怪自己無用。
“雲哥——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我們之間從來不說對不起。”
葉鼎之將人緊緊抱在懷裏,他好怕,真的好怕,他承認自己只是一個自私的人,他承受不了失去百里東君的代價。
“好”
百里東君貪婪地呼吸葉鼎之身上的氣息,眼眶發紅,他還是騙了雲哥。
一旁的夔牛走到朱厭身邊,看着朱厭神傷的模樣,心中也不好受。陸吾不僅僅是朱厭的長輩,也是他夔牛的長輩,不知道什麼時候,事情就到了這個地步。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朱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示意自己沒事。
陸吾爺爺,這就是你那晚來的意圖嗎?朱厭心想,可是再也沒有人能夠回答他了,他又失去了一個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