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納蘭先生

第6章 納蘭先生

一時之間,舒月便感覺到棋室中有幾分冷凝的氣氛。

她好像,沒說錯話吧?

“可孤怎麼聽劉夫子說,聯考的報名,你都沒參加?”

晏行知的手指在棋盤上敲了下,帶着無端的壓迫。

“學生,只是還沒來得及去跟劉夫子說。”

舒月放在腿上的手指絞在一起,有些心虛的說了一句。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遇到晏行知,舒月就總感覺自己有種莫名的低人一等。

可能是前世,晏行知帶給她的壓迫感太強了吧。

以至於舒月總是忘記,現在她已經重生了。

舒家尚在,她還是尚書之女,不是被困在晏行知別院的金絲雀。

想到這裏,舒月默默的挺直了下腰板。

晏行知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舒月的小動作。

“不必了。”

聽到他的話,舒月有些疑惑。

不必了?是不讓她參加聯考的意思嗎?

他,有這麼好心?

“孤會跟劉夫子說的。”

“既然琴棋書畫樣樣都不精通,那就選棋吧。”

晏行知抬手捻起一顆棋子,男人手指修長,捻棋的動作是說不出的好看。

黑子落在棋盤上,清脆的響聲隨之而來。

舒月還沒從他的話裏面反應過來,便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有問題?”

“沒問題……”

“午休的時間要結束了,學生該回去了。”

舒月將要起身,晏行知嗯了一聲后說道:“聯考前,散學后都來棋室練棋。”

“學生自己回去也可以練的。”

來棋室練棋,肯定會遇到晏行知。

要是每天都見到晏行知,舒月怕自己還沒參加聯考,就先被他這滿身的威壓給壓死了。

“孤的話,不說第二遍。”

晏行知頭也沒抬,只是回了她這一句。

舒月握緊自己的衣服,深吸一口氣。

“學生知道了。”

她起身,留下這句離開了棋室。

饒是晏行知在棋室中坐着,都能聽到舒月急匆匆的腳步。

若非她一步路只能走那麼遠,怕是恨不得自己長雙翅膀飛走了。

晏行知的手中把玩着那顆黑棋子。

重生,的確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可以,或許舒月也可以。

棋子被他握住,晏行知看着棋盤上的殘局。

心中泛起幾分苦澀。

若是阿月也擁有了上一世的記憶,那他還能彌補他犯下的錯誤嗎?

苦求五十年得來的結果,難道到最後也無法扭轉嗎?

晏行知眸色越發幽暗,福文站在棋室外,只聽得裏頭嘩啦啦的聲音。

似乎是棋簍被打翻,散落了一地。

不多時,晏行知便從棋室走出來。

“那副暖玉棋子,給舒四娘子送過去。”

聽到晏行知的吩咐,福文點了下頭。

感覺到晏行知心情不佳,他也沒再多說什麼。

學知館下午的課,舒月上的心不在焉。

有了晏行知的話,聯考她是無論如何都得參加。

且他親自點了讓她用棋參加,要是她故意懶散,成績不好。

怕是依照晏行知的性子,又得生氣。

舒月無奈的趴在桌子上,唉聲嘆氣的。

為什麼都重生一次了,晏行知還是像鬼一樣的纏着她。

明明上一次晏淑寧的事情,她已經成功避開了啊。

照理來說,她擁有上一世的記憶,不再同晏行知有來往,是很輕鬆的事情……

等下,晏行知該不會,也重生了吧?

不然為何處處阻撓自己退學,還非要自己參加聯考。

東宮廣澤殿那盤讓她帶走的桂花糕,實在是令人想不通。

不不不,這事情簡直太荒謬了。

要是晏行知早就對她有什麼心思,讓自己留在宮中,也很合理。

或者,她可以,試探下晏行知?

若是他也是重生之人,那她就得好好謀劃一下該怎麼避開上一世的結局了。

舒月腦子亂糟糟的,恨不得自己現在就遠離皇宮,遠離晏行知。

“快看,是納蘭先生!”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學堂里的女娘們紛紛跑到欄杆處去看。

徐徐清風吹來,遠處的樹下,正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

乾枯的枝丫不堪厚雪的負擔,咔嚓一聲斷裂,連帶着那雪都簌簌而下。

他抬手去擋,將懷中的書護的死死。

舒月轉頭,剛好對上了納蘭清瑞看來的眸子。

他站在那,宛如一隻體態優雅的白鶴,似清風朗月,一下便驅散了寒冬。

只是舒月卻慘白着一張臉,收回了視線。

前世,晏行知口中的他,便是納蘭清瑞。

在舒家還未落敗之時,納蘭清瑞是她的未婚夫郎。

他才是這世間,最好,最好的人。

比起世人誇讚的太子晏行知,納蘭清瑞才是真正的君子。

君當如蘭,幽谷長風,寧靜致遠。

舒家獲罪的時候,納蘭清瑞來尋過她。

父親知道貪墨一案,難以洗清罪名,他和舒月的兩個哥哥都逃脫不掉。

姐姐因為嫁到了順寧侯府,可以免受責罰。

而舒月和納蘭清瑞已經互換婚書,只要他娶她,舒月便可以不被斬首。

所以父親將舒月託付給了納蘭清瑞。

但晏行知比納蘭清瑞早行一步。

他給出的條件,便是要舒月做他的人,父兄就可以逃過一劫。

舒月低着頭,眼眶紅了許多。

是她辜負了納蘭清瑞的一片真心,更是她害的納蘭清瑞被下放到嶺南。

讓他此生都沒再回上京,錯過了母親的葬禮,更是終生未娶,死在嶺南。

“舒四娘子,你怎麼,怎麼哭了?”

蘇酥轉身回來時,看到舒月掉落在宣紙上的眼淚,趕忙過去問了一句。

舒月忙用手擦乾淨眼淚。

她真是嬌氣,動不動就掉眼淚。

“沒什麼,風雪迷了眼。”

舒月露出一笑,蘇酥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擔心找不到聯考的人選啊?”

如今這學知館裏,除了舒月還有一個人沒有組隊成功,其他人都有了聯考的夥伴。

學知館的人不喜歡舒月,把她排斥在外,蘇酥也替舒月難過。

明明她和別人嘴裏說的,根本不一樣。

偏偏因為得罪了五公主,而被眾人欺負。

“是有一些。”

“那你要不要找,她,試一下?”

姚妙音湊過來,伸手指了指學堂最角落,仰着頭,用書蓋着臉睡覺的女娘。

“驃騎大將軍的女兒,賀丹凝。”

舒月順着姚妙音的手指看向她。

這位賀娘子在學知館的名聲,比舒月還不如。

倒不是因為她得罪了誰。

而是因為她一張嘴,路過的狗都能被她罵一句。

性情桀驁不馴,是別的女娘口中,最粗鄙不堪的人。

可舒月卻覺得,她這般性子,是率真。

比起虛偽的貴女,賀丹凝才是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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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不做瘋批太子籠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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