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餘切就是遠方

69.第69章 餘切就是遠方

第69章餘切就是遠方

於是,餘切就給查海生寫了一篇賞析,大概意思是查海生作為一個詩壇新秀,這首詩卻具有“豐富的象徵意義和審美意蘊”。

並且回憶起查海生創作這一首詩背後的小故事。

查海生是因為家鄉的銅礦要被開採,一方面“村民們此刻沉浸在開採礦山的幸福之中”,另一方面,礦產開採會將大地弄得面目全非,鄉村的寧靜和諧景象會被打破。而像是查海生這種在外求學、工作的知識分子,有一天回到了故土,恐怕心裏只剩下了茫然和彷徨。

《亞洲銅》這首詩本身比較青澀,可貴的是其背後的思考。

後世對這首詩的評價,也主要是從“雖未能體現作者獨創性和個人高度”,但“體現了人文關懷”,在“創作生涯中有承先啟後”的意義上來解讀。

餘切這一篇賞析,就把查海生的詩往“尋根文學”靠攏了,這可是未來幾年的流行派別。

駱一禾看到餘切的賞析很高興,一拍大腿:“余老師,你就是幹這一行的!怪不得劉芯武研究不過你,被你吃的死死的!”

這篇賞析直接給到了查海生本人,查海生看完之後,為這事兒哭了一場。

如今查海生本人在政法大學的昌平校區,搞美學研究——昌平行政上歸燕京,但老燕京人一般認為它屬於城外。

駱一禾風塵僕僕騎車前來,才剛放下稿子就看到了這。他問:“你激動什麼?原先介紹你和餘切認識,你不是還有點瞧不上他嗎?”

查海生道:“我一見到餘切,就知道比不過了,看過他的文章,就更比不過。”

“為啥呢?”

這查海生就介紹自己的牛馬史了:“我是從農村考來燕大的,家裏條件不好,我又有胃病,以至於個子非常矮小,所以我覺得很難為情。”

“我們當時一來燕大,就要考英語來測試各自的水平,我考了個稀爛,別人卻滿分……然後才知道一些同學是幹部家庭的,他們早早就接受了外文教育,這是我第二個難受的地方。”

“第三個,是我今年寄信回去給父母,他們說我為什麼不去做官,而要來研究美術……我告訴他們,美術和美學並不一樣,然而我父母卻不知道區別,這是當然的,他們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只盼我做個官,不怪他們!”

“但是,我就更不願意告訴他們,我在創作詩歌,因為他們不會理解。”

駱一禾沉默的聽着,他和查海生是摯友,在此前查海生並沒有和他聊過這些。

駱一禾的爸原先是國家計委副主任,母親是國家物資部機關副書記,餘切借走他的自行車,他又去買了一輛……他是標準的高幹家庭,他哪裏能理解呢?

查海生動情道:“我感到自己的靈魂沒有安放的地方——你瞧,我生來不好看,也沒辦法在燕京留下來,但是,我的家庭也並不知道我所熱愛的……我唯一能稍微棲息的,就是家鄉的黃土地,那讓我想到了小時候,而現在這些也被破壞了。”

經過查海生這一解釋,駱一禾更明白了餘切的賞析水平到底有多高。

這些東西是後來的人們結合查海生的人生經歷去推測的,餘切拿來用了,而駱一禾當然不知道這些事兒,他只認為是餘切有天才一般的察覺度,使得他從查海生的文字當中,看到了他的痛苦。

真是個天才啊。難怪劉芯武要嫉妒他。

駱一禾回去告訴《十月》刊的主編王世民,王世民也大為驚訝,說“原來餘切在詩歌賞析方面,也能發揮他的天賦……應該多讓他賞析,既可以拿稿酬,也不會過多影響他的創作。”

另一邊,查海生把這件事情記錄在了自己的日記當中,他於今年開始寫日記:“我常認為物質是短暫的,它並不值得我們去孜孜以求、錙銖必較……我要做遠方的忠誠的兒子。”

“我也要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做大地的孩子。”

“可是,有的人生來就是大地的孩子,也是我那觸不可及的遠方……在今天,我輕易被看透了,我也幾乎要匍匐了。”

——————

3月初。《軍文藝》的劉家炬和總政宣傳部的幾個人來了,帶來了連環畫《未婚妻的信》初版。

餘切粗略一掂量,很驚訝:“這麼快?這可是足足百來幅畫了。難道是‘跑馬書’?”

“可不敢是‘跑馬書’!那是一兩天完成的垃圾連環畫,人物比例失調,場景模糊不清……餘切同志,你好好看看。”

只見到這些連環畫,不僅色彩清晰,人物繁多,並且在具體的植被場景上,也儘可能的描摹出來。可以算作是精品。

劉家炬說:“為什麼快?我們借調了津門、羊城和京城本地的同志,一齊進行創作,前十五天出插圖的線描原稿,設計排版,后十五天填色和裝訂。不是一個兩個人來做,當然快了。”

為啥餘切這麼問呢?

因為八十年代還沒有形成一定的藝術品市場,畫家們賣不出畫,但是連環畫的市場需求卻很大,畫者非常繁忙。

連環畫的稿酬一般以幅數計酬,10元一副,畫一冊100幅圖的連環畫,畫家能獲得稿酬約1000元左右,按照畫家二至三個月可創作完成來算,每月能獲稿酬300至400多元——相當於餘切每個月寫一篇六萬字的中篇小說。

可想而知,做一個連環畫家有多吃香啊。

當然,餘切本人也能拿到錢,軍出版社按改編費的三成向他這個原作者付酬。

餘切說:“《未婚妻的信》這部小說,上個月才剛剛在《紅岩》上發表,剛轉載到《軍文藝》上,評論家們才注意到這篇小說——我們就完成連環畫了?”

這次回答餘切的,不是劉家炬了,而是宣傳部的同志:“前線要打仗,再也耽誤不得!”

原來,新化社在前不久發報道:越軍不斷地向我境內農場、村寨、學校開槍開炮,發射各種槍彈4萬餘發,打死打傷我邊境軍民,迫使邊民離開家園,穴居岩洞……52所學校被迫停課,學生不能上學讀書……邊疆軍民,強烈要求懲罰侵略者!已經發出了通牒!

下個月餘切等文藝界人士將要去的老山前線,正是被佔領用來作越軍進攻陣地的地方。他們將要在這裏為前線將士帶來表演和進行創作。

新聞記者、電視台也將會如實報道,把前線的情況傳遞到後方全國人民。

有人會問,你這麼搞,不會暴露戰略意圖嗎?實際上,從83年末開始,一直源源不斷的組織有不同批次的前線慰問行動,打是肯定的,但越方並不知道何時要打。戰士們的心理已經到了一個較為高壓的環境,每一次慰問,都能稍微讓他們精神上得到放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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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豪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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