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工作

沈默終究還是來到了高鐵站。

雖然從京杭大學到高鐵站他一路盡量多繞路，甚至是坐一程公交車，下來走一程路，只希望自己能慢一點離開這座城市。

但最終他還是到了高鐵站。

車票時間是明日早上六點的車，可他今晚11點就趕到了高鐵站。

原因無他，退了學校宿舍后，他無處可去，也捨不得錢去住酒店，只好在高鐵站將就一晚。

誰說的讀書改變命運呀！

讀到博士畢業的沈默，竟然會為了省下住酒店的錢，而選擇在高鐵站湊合一晚。

沈默來到高鐵站，過了安檢，在候車大廳找了個位置，把行李箱和背包放在面前，安靜的坐着。

廣播裏優美的女聲在提醒來往的旅客注意上車時間，來來往往的行人在大廳休息椅上坐下又離開。

沈默就這麼漸漸的在椅子上坐着，漫無目的的看着來往的旅人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

深夜的時候，旅客人數少了不少，候車大廳里顯得尤其空曠。

此刻依然坐在剛來時的休息椅子上的沈默覺得空前的孤獨。

這種孤獨感讓他極為難以承受。

但還是靜靜的坐在那裏，看了看大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凌晨四點二十一分。

還要再等上兩個小時才能坐上離開的列車。

此刻的沈默似乎已經不再眷戀這繁華的京杭市，只想時間快些過去，他好早點等來他要等的列車。

在他趴在行李箱上似乎快要睡着時，迷迷糊糊聽到了廣播員傳來的聲音，“親愛的旅客朋友們，D2952趟列車即將開始檢票，請乘坐D2952的旅客的朋友在18A/B和19A/B窗口檢票。”

沈默睡得有些迷迷糊糊起身拿上行李，跟着前面排隊的人一起向檢票口挪動。

不似夜半時分的人少寂靜，此刻的候車大廳已經人聲鼎沸。

來來往往的旅客擠滿了候車大廳，有人在排隊檢票等着登上列車，有人在候車區的椅子上坐着等候。

還有的人拖着行李在人群中穿梭。

沈默在隊伍中排着隊，刷身份證通過檢票，再隨着人流來到月台，列車已經到了，找到自己的位置，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坐了下來。

現在動車的速度極快，從京杭市到他老家省城臨安市，亦不過只需要8個小時的時間。

他還記得，剛來京杭市的時候，他坐火車花了足足兩天的時間。

這改變突然讓沈默覺得驚喜，若是以後想念京杭市了，隨時回來遊玩便是，現在交通如此方便。

這樣想着，沈默突然心情大好。似乎離京杭市沒那麼遠了！

列車在軌道上高速的行駛着。

沈默起間啃了個麵包，用自帶的水杯喝了一點列車上提供的開水。

高鐵上倒是有乘務員推着貨車來回叫賣飯盒。

可勤儉節約的沈默自然是不會買。

就這樣忍受着因睡眠不足的身體，沈默在下午兩點便到達了臨安市高鐵北站。

走出出站口。沈默望着已是八月的天空。對於這座城市，沈默其實很陌生。

他出生在臨安市下面的五水縣下面的一個小山村。

年少時候他自老家山村裡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在五水縣上高中。

只在高考因為分數過於逆天的高，和班主任一起到省城裏接受過領導的獎勵。

加上現在這次，是他第二次來到臨安市。高二的時候，他奶奶便去世了。

高考考進京杭大學后，他就再沒有回過過老家。

對於自己的故鄉，似乎留給自己的只有年少寄人籬下的無奈和奶奶離開時候的悲痛與無力。

但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他又回來這裏工作。

原因無他，只有臨安大學給他發了份offer。

縱使他是京杭大學本碩博畢業的高材生，在這個由關係網編織而成的社會，沒有背景也沒有經濟實力的他，求職也是處處碰壁。

好的崗位早就被有關係有背景的人內定了。

而沈默的導師也大多時候只把他當免費牛馬，使勁壓榨他干各種雜活。

正當找工作這種關鍵時刻，他卻是對沈默毫不關心，任其自生自滅。

哪怕沈默的導師王峰教授稍微動用點關係，給沈默寫一封推薦信，沈默也不至於投了無數的簡歷，最終只有偏遠的老家臨安大學給了他一個講師的offer。

而讓人絕望的是由沈默自己嘔心瀝血做出來的結果中有四篇文章的一作署名被王峰教授強行給了他的侄子王正義。

王教授還一手遮天的把在本科和碩士在野雞大學就讀，博士通過手段弄到了他的實驗室讀博。

在讀博期間，沈默就像王峰教授和王正義的奴僕。

王正義幾乎每日都不來實驗室做實驗，畢業的文章發表要求則是奪的沈默四篇文章一作的署名。

而辛苦在實驗室做實驗和熬夜寫文章的沈默只能署名而作。

沈默也不是沒反抗過，但王峰教授總是以不讓他畢業來壓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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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每日啥也不幹到處遊山玩水的王正義博士只用了兩年半的時間就畢業了，而且還繼續留在了京杭大學任教。

而真正的牛馬沈默則是花了七年時間，勉強達到學校畢業要求，最後博士畢業。

手裏的三篇sci文章都是導師嫌棄影響因子太低，才沒有從他手中搶走給別人增光。

高校招聘博士或多或少都有第一學歷的歧視。

臨安大學能錄用他，都是看在他本碩博都在京杭大學就讀，就他手中三篇影響因子不高的文章，甚至連臨安大學這樣排名吊車尾的大學都很嫌棄。

而被王正義強行搶走的四篇署名的文章則是實打實的高影響因子文章，甚至還有兩篇是nature子刊。

王正義也是靠着這幾篇好文章和王峰教授的運作，才成功留在了京杭大學任教。

沈默本是很有天賦的人，可惜沒有碰上個好導師。

原生環境造就他一切苦難都自己忍受，甚至都不太知道如何反抗。

而王峰教授正是利用了這點，再加上沈默本就大腦聰慧又勤快，被黑心的王峰教授往死里壓榨。

沈默原本6月份就可以到臨安大學辦理入職手續，可是他生生拖到了八月份。

其實主要的原因便是這兩個月在醫院住院。

這幾年讀博生涯王峰教授不僅僅對他精神的壓迫，高負荷的科研工作也剝奪了他的健康。

好在發現的及時，只是良性腫瘤，做了個腫瘤切除手術。

沈默在醫院住院一個周就因為負擔不起高額住院費用，選擇出院住在學校陰暗潮濕的宿舍里。

這間宿舍是個三人間，除了他一個博士外，剩餘三人都是碩士。

因為暑期放假，都回家了。

他足足在這間宿舍帶着手術后的傷口，在這裏躺了一個月。

餓了，就點一點外賣來吃。

後來是宿管阿姨發現他每日下樓取外賣走路都很吃力，才發現了異常。

自此，善良的阿姨每日都把他的外賣送到宿舍門口，這才省了他一番上樓下樓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