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弄巧反成拙惹憂思
作者有話要說:
葯殷的章節差不多了~~~~
總算不用繼續研究葯殷那種彆扭的思想了……
感謝各位看文的美人兒,讓俺調戲一個先^_^
我動手幫葯殷系好紗帽,然後牽着他的手,在街市中無目標地轉悠。其實說“牽”,有點牽強。道本來就不寬,兩旁排滿了做生意的小攤,留給行人的空間不大,但來來往往的行人卻很多,因此我與葯殷很難并行而走,我又擔心與他失散,基本是我在前面走,“拖”着後面的他。
我喜歡吃零食,特別是甜食。看着路邊賣的各式各樣的吃食,都會擠過去買一點,然後塞到葯殷手裏,美其名曰“為了他,才專門買來”。畢竟,毒玄是不該喜歡吃這類雜食的。
走到了南市最繁華的一條街,無意間看到一家門面光鮮的器物店,猛然想起今天的正事了——但凡男女私定終身之時,絕對必不可少一物件,此謂“定情信物”。
我興緻勃勃地拖着葯殷走了進去。這店裏的生意未免太好了一點了吧?!門邊的台櫃,圍滿了一群女子,不知道在挑選什麼,但想過去也不會是良玉精器。因為真正好的玩意兒,是在樓上的格櫃之中。
上到二層,一掌柜模樣的中年女子上前招呼我們,領我們進到一間小廳,請我們坐下,上了茶。我四下看了看,廳邊上立着數個紫檀多寶格,上面擺滿了或大或小的物件。
我略一思量,讓掌柜取來上好的金器。黃金亘久流傳,耐摔耐磨,佩戴起來雍容華貴,是饋贈佳人的不二之選。這掌柜很世故,看我是帶着男眷一同前來,就專門拿來幾樣精緻小巧的首飾。我把裝着飾品的漆木托盤推到葯殷面前,讓他挑選。他沒立刻下手,而是靜靜看了一番,然後揀出一個卧兔形的鎖墜,放在手裏轉來轉去,頗為滿意。
我正待開口買下,那個掌柜笑眯眯地說話了:“這位公子好眼光,這玉兔墜,可是我們樓里師傅的得意之做,您看這貌相,這做工,用了十足的真金。今天是‘金玉節’,樓里專門準備了成對的玉兔墜,您與這位小姐,正好一人一隻,討個吉祥!”
一人一隻還得了……您是怕別人發現不了我“勾”葯殷的“女干情”,是不?!我正想開口說只買一個,看到葯殷正偏頭看着我,儘管由於紗帽的遮擋,我無法讀到他的表情,但仍不難發現他的期待——我心思瞬變,故作冷淡地說道:“俗!金鳥西墜,玉兔東升。怎能用黃金打造玉兔?不倫不類。”
葯殷沒有開口說什麼,默默地放下了那隻墜子,我看他動作爽快,不見不舍,遂鬆了一口氣。
掌柜聞言,並不着惱,撤了金飾,又端來一盤的玉器,自動擺到了葯殷面前。葯殷久久未動,最後挑了一枚肉質細膩的黃玉,上面雕着並蒂蓮,意義不言而喻。
玉石好,韌性強,連金剛石也無法與之相比。玉有五德:仁、義、智、勇、潔,君子比德於玉,無故玉不去身。
我含笑地欲開口買下,那掌柜居然又開口了:“公子果然好眼力,秋葵黃,細密溫澤,刀工利落,沁色自然,包漿滋潤,此玉敢與脂玉媲美。為了今個兒的‘金玉節’,樓里專門以同一塊母玉,雕了如此兩塊。小姐如若滿意,老嫗這就將另一塊取來。”
掌柜的,敢情您這兒是情侶專賣店,對不?!我瞠目。恍然大悟,今天這店裏生意為何如此之好了!但我已打定主意不買成對的物什,就故計重施,蹙眉說道:“玉飾,就該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如此才珍貴——”剛想打發掌柜把這些撤去,換別的上來,卻瞟到葯殷仍低頭賞玩着那些玉品。
玉乃石中美者,玉石之美在於它的光潔、溫潤、含蓄、幽雅,一如葯殷帶給我的感覺。思及,我話鋒一轉,續道:“我欲求的玉,必然是唯一之玉,猶如我心中所念之人。掌柜的,把這些換了,拿那些稀罕的、絕無僅有的玉器上來!”說著,意有所指地注視着葯殷,葯殷腦袋低得快到自己胸口了。我幾乎能想像到,紗帽下的他,桃腮杏面,瑰姿艷逸。
掌柜6續地捧上來幾個綢盒,裏面躺着各式的玉中之珍品。我親手挑中一塊不及半掌的蔥白青玉。青玉價值本來並不高的,但是這枚青玉含有紅、綠、白三色,是所謂的“福祿壽”。我一眼就看上這玉,是因為白色中雜着的紅色條帶,形狀奇妙,宛如記憶中熟悉的桃心,甚是欣喜。
付罄銀兩,我喚掌柜讓樓里師傅把這玉上下鑽孔,盤成“玉環綬”。親手將其掛到葯殷的腰間,然後指着那個紅色的心形,說道:“這個是紅心,代表我的心,現在放到你的手上!”說完,抓起他的皓腕,在他的掌心畫下一顆桃心。
我的指尖下,是葯殷怦然跳動的脈搏,感受着他漸快的心脈,我的心跳竟也莫名地加速了……
由於天色尚早,我思量了一番,對葯殷借口去“梅雨閣”(廁所),拉着掌柜到角落問詢關於這個陌生的“金玉節”。
始知,金玉節,是舉國同慶的一個大節日,其實就是類似乞巧節,又稱“男兒節”。因為只有在這一天,男子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家門,走到街上,參加廟會,祈願點燈。平日悶在家中的男子,今天大都抓緊機會出門;而有花的地方,就會有追逐的蜂蝶,何況這還是一片花海,因此今日女子必然也都會出門,猶如狂蜂浪蝶。這樣一來,各個商家攤販瞄準了時機,俱是傾巢而出……可想而知,今天的場面是如何混亂。
而白石鎮一直有個習俗,在金玉節的前七日,開辦法會,由城中幾個大寺廟的得道僧尼,公開辯法,以對佛法的領會及悟性一試高下,從而決定“金玉節”當日的結緣廟會由哪個寺廟承辦。據說,自從多年前,慈恩師太由皇都的某大寺廟輾轉到普雲寺當主持以後,就年年由普雲寺承辦廟會了。此後,慈恩師太,聲名遠播,專門選在“金玉節”當日,於寺內開壇說法,有許多善男信女還特地從外鄉趕來這兒聆聽。
不就是幾個寺廟想出了一個法子來爭“金玉節香火錢”這個香餑餑,只是那個慈恩技高一籌,年年獨佔鰲頭。我咂吧咂吧嘴,興趣平平。
拖着葯殷出門的時候,那個掌柜見我對廟會不熟悉,好心地補充道:“小姐今天專門帶着公子出門,一定是想藉著‘金玉節’,上普雲寺定姻緣了!那裏的姻緣簽可是出了名的神准,小姐與公子的姻緣,一求便知!”
此時,我對這個掌柜是徹底無語了——您真是“金玉節”文化的推廣大使啊!
突然明白,為什麼早上我叫葯殷出門的時候,他的表情會那麼詭異了。得,現在我還必須去廟會了!
在路邊雇了一輛驢車,晃晃蕩盪地到了普雲寺的山門——說山門,只是泛稱寺廟正面的樓門,畢竟這個普雲寺是位於城北的市井之中。
這裏的人,已經不能用“許多”來形容了,根本是密密麻麻,擦肩接踵。寺廟前,數百個的攤位,有吃食的,有書畫的,有胭脂水粉,有絹帕繪傘……其中以花燈的攤位跟求籤問卜的攤位為最。我終於能體會,那些個寺廟爭先恐後地想承辦這廟會的激動心情了,光場地費這一項,就足夠可觀了!
一般,這樣的情況,該是女子護着男伴,不畏險阻,急流勇進的,但我身材矮小,咳……我身材嬌小,所以反而要葯殷護着我,才能擠到寺廟的第一重殿。進去一看,我傻眼,求籤的男女跪到門外了。簽筒在一個個人的手上快速地傳遞着——這到底是求籤,還是抽籤啊?!難怪外面會有那麼多卦攤,敢情是為了彌補沒簽“抽”的遺憾啊……
葯殷要去後殿燃香祈願,我想了想,讓他自行過去,我在這裏等他。等葯殷進去后,我隨手扯過一個像是主持還禮的比丘尼,二話沒說,先塞給她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權當香火錢捐贈予貴寺!只是,敢問師太,可有簽注稍微多一點的簽筒……”
“施主在此稍候,待這撥香客祈願完畢,貧尼回收了簽注,先將簽筒給施主。”果然主持還禮的僧尼,都是極為玲瓏之輩。她收過銀票,合什回禮。
我瞥了瞥地上人數壯觀的香客,又遞過去一張銀票,“其實呢,抽不抽這個簽,倒也無所謂,說來只是為了圖一個安心。就是不知師太可否行這個方便了?”
比丘尼微怔,一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接過銀票,合什問道:“施主可是求姻緣?”
“正是。”我頷首。
“施主覺得‘月明當空處處輝,朗然照耀破昏迷’這句怎樣?”
“太朦朧了!有沒有更直接的?”我塞過去一張銀票。
“那‘自是有緣相會合,管交兒女共團圓’這句可好?”
“在下性子急,不想等太長的時間!”又塞了一張過去。
“‘憑媒說合成心蒂,雨水相偕後代昌’怎樣?這是上上之簽了!”
“如此甚好!就這句!請師太幫在下書個解簽之文!”
當葯殷從後殿出來的時候,我正從比丘尼的手中接過一紅紙金字的簽文。
“謝師太指點迷津!”我雙手接過,由衷地對她表示感謝。
她合什還禮,倒沒多說什麼了。
“求到簽了?是怎麼樣的簽文?”葯殷清喉悠揚,溫柔細語。
我把簽文遞給葯殷,笑嘻嘻地說道:“師太說,這是姻緣的上上籤!”
葯殷接過,看了許久,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之後竟是默然無語,將它又遞還給我。他這樣的反應實在不對勁,可他的表情掩藏在了紗帽之下,我無法讀到。
“怎麼了?你不高興嗎?”我心下疑惑,扯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師叔,我們出來一整日了,再不回去,師父要着急了!”葯殷任由我抓住他的袖子,語調竟是平靜無瀾。
有問題!可是,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呢?難道他發現簽文有假了嗎?我努力思索着。葯殷突然默默轉身,一個人走了出去。
我怒,虧我花了四百兩白銀買來的紙,一點用都沒!恨恨地將那簽文紙扔到地上,還順便踏了幾腳泄憤,然後衝進人流,追上藥殷。
之後,不管我怎麼逗葯殷說話,他都不肯開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沒了逛廟會的心情,跟着葯殷回到晌午用膳的那個酒樓。那四個女子都盡職地守在轎邊,她們看到我跟葯殷歸來,也沒說什麼,行完禮就請我上轎。
一路無語,回到門派。我一直想找機會跟葯殷講話,但是他回門派后居然就躲回了房間。連我的葯,都是讓近身弟子送過來的。一直到弟子催促我就寢的時候,葯殷都沒再露面。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歸咎——過於心急,進展太快,尚未“水到渠成”……我決定了,明天開始,我就學寫“時藝”文。我一天給他來個百十篇,如果不能用才情感動他,就用紙墨砸死他!此乃“情書轟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