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猴魁孟十九!!!
那陳甲午死了,混蛋了一輩子,壞了一輩子的“五毒君子”陳甲午,不明不白的死了。
這事兒傳進黃鼠狼的耳朵眼,他可真就坐不住了。
在東直門這一片,他黃鼠狼想要打聽一件事,還真不算難。
等他知道,陳甲午是被人一刀攮死的,而且是死在自己的屋裏,就像是被鬼殺死的。
黃鼠狼知道,就昨晚上抽“生死簽”,找的那個小年輕,想要弄死張少武,估計是不行了。
他混跡江湖也有二十多年,知道四九城的水有多深,那陳甲午是不是死在張少武的手裏,他幾乎有七成的把握。
並且,他的人還親眼看見張少武,跟警察有說有笑的,從陳甲午的家裏出來。
這意味着什麼?又說明什麼?
黃鼠狼心裏就一個念頭,自己也會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家的床上。
他一個人騎着自行車,身後一個人也沒帶,渾身裹的嚴嚴實實,帶着大氈帽,就露出一雙眼睛。
四九城臨近春節,街面上已經有人掛上了紅燈籠,等他穿過正陽門的時候,就見門頂上,也懸着一串紅燈籠,城牆上面還有標語,他也沒看清。
出了正陽門,一直順着天壇的方向,約莫騎了半個鐘頭,來到以前四九城的老天橋,現如今已經看不到賣藝的老藝人了。
天橋北的孔家衚衕,黃鼠狼推着自行車,停在一戶院門外。
這出院的大門,還是挺有講究的,硃紅色的漆門,有倆蟒頭的銅環,齜牙咧嘴,還有點嚇人。
黃鼠狼提着稻香村的八大件,一進去,就見院落里栽了一株石榴樹,樹不算茂盛,卻個頭不小。
“十九哥,十九哥,我來看您來了。”他一進院,就堆笑吆喝着。
院裏有四五個孩子,穿着乾乾淨淨的衣裳,相互打鬧,看見黃鼠狼的臉,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此時,從東廂房裏走出一個光腦袋的男人,頭上白凈,一根毛都沒有,臉上偏秀氣,比女人還好看。
臉是鵝蛋臉,眉毛清秀如柳葉,臉上還有少許的胭脂水粉。
身上穿的是緞面紅襖,一身貴氣十足,讓人看着很舒坦。
這在六十年代,可是不多見的打扮,可在他身上,卻又正常不過。
“喲!黃老弟,你今兒怎麼有空來我這兒。”那被喚為十九哥的男人,手裏拿着一根細長的銅煙桿兒,裏面沒有煙絲,他就隨手拿着。
黃鼠狼看着眼前的男人,賠笑說道:“十九哥,您讓我進屋說說話,我真是遇上要命的事兒了。”
“進來吧。”那十九哥說著,又對院裏打鬧的孩子喊道“都出去玩去。”
院裏的幾個孩子,一溜煙兒都從院裏,跑了出去。
這位被喚為十九哥的人,大名叫孟十九,他父母都是文盲,也想省下給孩子取名花費的糧食,就取名孟十九。
以前孩子取名,都得拿着一斗糧食,去找識字的秀才或者道士取名,按命格想要取個好名字,讓孩子奔個好前程。
可孟十九的父母,看着村裡用糧食求人取名的孩子,最後該餓死也得餓死,索性也沒花這份錢。
黃鼠狼將八大件的點心,輕輕的放在中堂的黃花梨璃龍紋的明代桌子上。
“黃老弟,你有話明說,我一會兒還得去單位排戲練戲呢。”孟十九說著話,披着一件大紅色白狐領子的袍子。
這孟十九是唱猴戲出身,京劇裏面有一場“鬧龍宮”的大戲,他孟十九在猴戲裏面,算是猴魁中的人物。
就因為,這孟十九不止是個戲子,還是個會功夫的行家人。
黃鼠狼聽孟十九這麼說,便開門見山的說道:“十九哥,我就想問一句,當年的那伙兒竹葉青還在不在。”
孟十九聽他的言語,杏花眼的眼角,落在黃鼠狼的臉上。
“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現在是新時代,不是民國的時候,你還惦記着竹葉青。”
“現如今,你要是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去找公安局,去找街道辦,也比找竹葉青那伙人要好。”
黃鼠狼長嘆一口氣,便將陳甲午的事兒,全盤托出。
“十九哥,現如今我也不想找竹葉青那伙人。”
“可現在,我要是不先下手為強,說不定明兒,我也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家裏了。”
孟十九眼眸低垂,摘下左手腕上的佛珠,來回盤着,肅然說道。
“陳甲午以前乾的勾當,被人弄死,我一點都不意外。”
“要我說,人家算是為民除害了,不一定會牽扯到你的身上。”
“現在四九城多和平的年代,甭再想打打殺殺的日子了。”
黃鼠狼失神的搖着頭,“十九哥,我在四九城的這些年,您是知道我的。”
“而且,一刀弄死陳甲午的人,我大概也能猜出來是誰。”
“您就為我再跟竹葉青那伙人,牽一回線。”
“在民國的時候,我爹沒少捧您的場,您就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再幫我最後一回。”
孟十九的臉上,不動聲色,他手裏的紫檀佛珠,停止轉動,最後帶回手腕上。
“竹葉青那伙人,你就甭找了。”
“現在是什麼年代,還想着買兇殺人。”
“明兒,我去正陽門去找一趟九門提督,想想辦法。”
黃鼠狼聽見“九門提督”這四個字,眼神一定,隨即賠笑說道。
“十九哥,那我就有勞您。”
“我的命,也交到您手裏了。”
“您是不知道,陳甲午不明不白的死在屋裏,我一晚上都沒睡好。”
孟十九點着頭,就在黃鼠狼準備走到時候,卻又低聲說道。
“如果,九門提督也管不了你這檔子事兒。”
“你打算,花多少東西,來請竹葉青。”
黃鼠狼聞言,站在原地,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一條小黃魚。”
孟十九搖了搖頭,“現在黃金,也沒糧食值錢。”
“最少是一千斤小米,你別走漏風聲。”
黃鼠狼點頭,“一千斤小米,確實是不容易。”
“不過,我花點功夫,肯定能弄得來。”
孟十九不再多說什麼,現如今誰的手上都不想沾血,可肚子要緊啊。
他穿着那一身紅袍子,將黃鼠狼送出門外。
便步行的朝着正陽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