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別1

(十七)一別1

晚了這一步,一切都遲了,也許從今往後,他與翊瑾就會是另一番模樣。

他顫抖着手,跪在漫天風雪中。

翊瑾被下人帶回房中,丫鬟伺候她上了床,給她蓋上了被子。

翊瑾像個木偶般任由她們擺弄。

她閉上眼睛,只一瞬間,心裏像是蒼老到了遲暮。

“凄凄復凄凄,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翊瑾的心中不斷重複着這兩句詩。

到了最後,就變成了‘凄凄復凄凄’,就剩下這一句。

胸口像是有千萬塊巨石堵住,肺里和胸腔內像是被烈火灼燒一般。她劇烈的咳嗽着,斑斑血跡瞬間在床單上形成一朵朵妖冶的花瓣。

紅的似火般,好似能將她燃盡。

眼前的影像漸漸模糊,最後都變成了自己的臆想。到最後就連腦海中的影子也漸漸模糊,她無力的垂下手去。

“醫生,怎麼樣了?”沈翾辰焦急的詢問着,神情擔憂的看着躺在床上緊閉着眼睛的翊瑾。

醫生嘆了口氣道“夫人在懷孕之時身體就受了損傷,脾肺受損,再加上生產完之後大傷元氣,如今情緒低沉,鬱郁不得,所有的情緒都憋悶在心中,才使得血氣上腦,昏迷不醒。”

“那要怎樣才能治好?”

“我會開一些療養的葯給夫人,但是,恕我直言,**上的疼痛病患好醫治,但是心上的還需夫人自己解開才行,要不然不管吃多少葯,都是白費啊……”

“來人啊,跟着醫生去領葯。”沈翾辰低聲吩咐着,他慢慢的走到翊瑾身邊,望着躺在床上的人。

“究竟讓我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

翊瑾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沈翾辰也寸步不離的守了三天三夜。

翊瑾夜裏常常發燒,反覆咳嗽,沈翾辰便站在府外凍冷自己,然後再回來緊緊的擁着渾身滾燙的翊瑾。

直到翊瑾醒來,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伺候她的丫鬟,而不是沈翾辰。

沈翾辰一是怕她看到自己情緒激動,二是他以病倒,發燒燒的厲害。

“扶我下床。”翊瑾吩咐着丫鬟,才說了幾個字,她卻是虛弱無比。

丫鬟站着沒有動彈,她為難的說道“夫人,大帥交待不讓您亂動。”

“我就到旁邊的桌子那裏,你扶我去就行。”

雖然沈大帥交待過夫人醒來不能讓她亂動,但是丫鬟還是不敢違背夫人的要求。

翊瑾慢慢的走到書桌旁坐了下去。

她沉思半響,拿起筆不斷寫着。

翊瑾寫好之後便對着丫鬟說道“把這個交給他。”

丫鬟瞄了一眼夫人的臉,見她臉上無異,才敢伸手接過。

因為沈翾辰一直待在書房中,丫鬟僕人不得接近,所以她便把信轉交到了李晨手中。

李晨接過信問道“夫人有什麼異樣?”

丫鬟搖了搖頭“夫人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你先回去吧,就說這信已經交到大帥手上。不許提大帥病了一事。”

“是。”

李晨站在書房門口,手中拿着信件,猶豫着要不要跟大帥說,他不知夫人在上面寫了什麼,但他心裏明白,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以夫人決絕的性子,這封信的內容……

正在他猶豫之時,沈翾辰從書房內走了出來。

“她要給我什麼?”沈翾辰在房中並沒睡着,他聽到了門外的對話,又見李晨遲遲未進,便走了出來。

李晨避不可及,只好將手中的信交給了沈翾辰。

沈翾辰疑惑的接過,打開了信件。

字跡如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頓之意。

“原以為三生情緣,始成夫婦。

怎料姻緣錯懟,結怨生斥。

三言其緘。

如今因我不得有后,實為古今大忌,不願後身前世悔於己手。

要見無因,拼了難拼。

不如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故遂兩願,立此離婚之書。

從今往後,兩兩無關。”

兩兩無關,好一個無關,他緊捏着信件,胸腔之內滿是要爆發的怒火。

“咳,咳咳……”一陣急促的咳嗽,沈翾辰捏着信紙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

他快步的走到卧房,一腳踹開了門。

他將信件摔在翊瑾面前怒道“楚翊瑾,你這是什麼意思。”

翊瑾早就料到沈翾辰看到信件的反應,面對他的質問,她面色無異,神情冷靜。

她此時正坐在沙發上,沉聲說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楚翊瑾,你,不要逼我。”

沈翾辰兩隻手拄在沙發靠背上將翊瑾圈起,兩人的臉近在咫尺。

沈翾辰因為發燒臉色有些微紅,他因為激動喘着粗氣。呼出來的都是滾燙的熱氣。

兩人就這麼盯着彼此,沈翾辰的神情漸漸平復,翊瑾卻如初一般神情淡然。

沈翾辰慢慢接近翊瑾,深情的吻着她。

翊瑾木然的任憑他親着沒有一絲反應。

沈翾辰停止了親吻,抬頭看着翊瑾。

“我們,一定要這樣相互折磨嗎?”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我哥哥,還有我們那個孩子,都隔在我們中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現在我只求一件事。”

翊瑾頓了頓,緩緩說道“大帥,求您放了我。”

沈翾辰像觸到荊棘一般迅速起身,他的臉瞬間沉了下去,“大帥?”他重複這兩個字,冷笑了起來,臉上卻都是悵然與失望。

“楚翊瑾,你不要再逼我,這個門,你這輩子都別想出去。”他的語氣驟然加大,就像是突然而大的暴雨,打在翊瑾的身上,心上。

翊瑾抬頭看着沈翾辰彎着嘴角笑了起來。

那一笑笑的決然,令沈翾辰都為之一震。他看着她的笑容心裏卻生出害怕的感覺來。

“我說過,你若是繼續留我在這裏,兩種結果,一是悄然死在這屋子內,二是我死在你的面前。”她的語氣舒緩,就像說一件無關的事情來。

沈翾辰突然想到那次在洛水鎮,她被大太太逼着嫁給齊府老爺。他去救下了她,后來他問如果自己沒有來救她她會怎樣。

她說道“如果你那日不來,只能有一種結果,那就是死。”當時她就是這種語氣。彷彿一切都無關,用一種無謂的態度來面對,卻是最決絕的一種方式。

他當時心裏發誓,這輩子一定要護她周全,不讓她顛沛流離,痛苦難過。

卻沒想到他還是沒能做到。

今日她以他這輩子都不想讓她出現的神情,卻是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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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緣身在良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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