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3.小侍從約翰
各個貴族的隊伍中也分離出了一些人馬，明知這是克里德針對坎帕的一次作秀，他們也得盡心儘力的陪同演出，有的貴族家分離出來的隊伍甚至是自家的少爺在帶隊，足見他們對拍克里德的馬屁是多麼的看重。
這些人里保不齊就會有對坎帕落井下石的，把自己家的獵物獻給克里德冒充數量的事他們會毫無壓力和羞愧的干出來。
“媽的！”
卡亞緊握着韁繩的手微微顫抖着，看着坎帕那完全不擔心的神情，在看看那些貴族們醜陋的嘴臉，心裏突然生起一種強烈的委屈感。
想要得到認可！
想要得到坎帕的認可！
無關情感，無關什麼狗屁的尊嚴，只關乎自己的能力。
明明自己是“受保護”的一方，可是在成為坎帕的“軟肋”的同時，也成了一個最沒用的人。
從騎上馬朝着坎帕城堡進發的那一刻起，卡亞就把所謂的貴族顏面，騎士尊嚴全都放下了，他知道自己將會背上恥辱的名聲，會招來所有人的鄙夷，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能力被人漠視的時候，心裏竟然會是這麼難受。
吉恩能得到坎帕的全部信任，不是因為他的效忠，也不是因為他的能力，而是一種非常自然的契合。
這一刻，卡亞很不甘心。
看着身後的近衛，卡亞瞬間明白了。
即使自己護衛在坎帕的身邊，也有人隨時會替代自己。
自己不僅沒有得到坎帕的信任，就連這些“部下”也沒有把自己看成是他們當中的一員。
難道真的就這樣頂着“禁臠”的名號賴在坎帕的身邊，得到保護嗎？
不，不該是這樣！這是本來的打算，可事實毫無遮掩的擺在眼前的時候，卡亞無法接受了。
卡亞看着從自己身前呼嘯而過的貴族隊伍，看着那幾道對自己投來的鄙視和調笑的目光，握着韁繩的手再一次緊了緊。
就算是做一個“禁臠”，他也要做一個有真正地位的“禁臠”。
“我也要去狩獵。”卡亞咬着牙低聲對坎帕說到。
“你得保護我。”對於卡亞的請求，坎帕覺得很意外，眉毛立時皺到了一起，他不喜歡計劃外的事，更不喜歡卡亞自己有了主見。
“保護你？”卡亞半苦半冷的笑了一下，目光中帶着一絲凄苦看着坎帕，“有我沒我都一樣。”
“呆在我的身邊。”坎帕當然清楚卡亞根本就無足輕重，可是他卻不能讓卡亞出現半點危險，讓卡亞留在身邊與其說是要保護自己，還不如說是要保護他。
“要麼你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要麼就讓我去狩獵。”卡亞的語氣中的堅定，讓坎帕清楚的知道：他會不惜違背命令也要去狩獵。
“......”不快氣惱一起爬上了坎帕的臉，可是冷冷的目光並沒有讓卡亞改變主意，末了坎帕的大圓臉抽動了一下，對身邊一個十幾歲的小騎兵說道：“你護着羅伊隊長去吧。”
這算是答應了。
那十幾歲的小騎兵點了點頭，略一挑韁繩便帶着馬從坎帕的馬後繞到了卡亞的身邊，竟也是個騎術高手。
“謝謝。”卡亞由衷的道了謝，聲音里多少帶這一絲感激。
“這是你的第一次任性，我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坎帕的聲音很冷，視線也轉到了克里德隊伍所在的方向。
“絕不會是最後一次，我保證。”直接忽略了坎帕語氣中的威脅，卡亞雙腿用力一夾馬腹，大笑着催動灰兔子迅速的離開了坎帕的身邊。
卡亞知道，在自己說出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坎帕一定會後悔，所以他不能給坎帕留下自己的機會，同時他也不可能答應坎帕以後就做一個合格的“禁臠”。
坎帕對自己的確是非常保護的，那種冷漠的疏離感也讓卡亞覺得很安心，可是當自己的能力也被漠視了，卡亞無法再繼續無動於衷了。
這大概是每一個真正武者都會有的心態。
卡亞是一個很沒有騎士精神同時還十分粗鄙的人，但是他卻是一個擁有天賦且實力不俗的真正武者。
他想得到坎帕及他身邊所有人的認可，包括那個吉恩。
那個十幾歲的孩子的確騎術非凡，在卡亞突然行動的情況下，仍然駕着馬緊緊的貼在了身邊。
這個孩子的相貌也不錯，濃眉大眼的。深褐色的濃密捲髮打理的很好，身上的衣服也十分乾淨整潔，騎在馬上的姿勢甚至比卡亞這個藍翎騎士還要來的標準。
在營地的時候，卡亞就認識了這個孩子，知道他叫約翰，是吉恩的侍從，從自己家族那邊帶來的，所以他沒有佩帶坎帕這邊的徽章，一是身份不夠，二也是因為他本人......並不認同坎帕成為自己主人的效忠對象。
不過約翰能聽從坎帕的調遣，顯然也說明了這個沉默寡言的孩子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知道坎帕的話在某種意義上代表的就是自己主人的話，所以他沒有任何遲疑的就跟了過來。
而且，能讓坎帕派出來跟着自己，必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約翰，”已經深入森林，和其他隊伍分的比較遠了，卡亞放緩了灰兔子的速度，和約翰攀談起來，“跟我說說吉恩吧。”
約翰控着馬落後於卡亞半個馬身，聽了卡亞的話表情變的有些陰鬱，沉默了好一句才擠出一句：“沒什麼好說的。”
“他是哪個家族的繼承人？”這一點吉恩從來沒說過，也沒在他身上見到過坎帕家族以外的徽飾，卡亞一直很想問問卻沒有機會，而且他也知道，如果去問吉恩也未必會告訴他。
這一次，約翰徹底的沉默了，藉著月色觀察着四周的動靜，彷彿沒有聽到卡亞的問話一樣。
“真是不個可愛的傢伙，和你的主人完全不一樣。”卡亞抽了下鼻子，撇了撇嘴。
約翰依然不說話，一手握韁，一手扣着弓，徹底忽視了卡亞的存在。
“你想成為騎士嗎？”見自己的激將法完全不起作用，卡亞只能換個方式套話，畢竟成為騎士幾乎是每個男孩子的夢想，尤其像約翰這樣還算是有天賦的孩子。
果然，約翰聽了這句話眼睛裏亮了一亮，隨即又暗淡了下去。
“即使成了騎士，也失去了可效忠的人。”約翰咕噥完了這麼一句，徹底閉上了嘴巴。
失去可可以效忠的人？
說的是吉恩么？
放棄了爵位，成了一個比自己家族地位更低的男爵的效忠騎士，如果他們家族再允許自己家裏走出的騎士再去效忠吉恩，恐怕就會讓所有人都笑掉大牙。
以吉恩家伯爵的階位來說，根本不可能允許出現這種情況。
“吉恩......已經被逐出家族了吧。”其實卡亞已經十分確認自己的想法了，因為吉恩從來沒說過他姓什麼，恐怕在他決定效忠坎帕的那天起，就已經被剝奪了家族的姓氏，甚至是貴族的頭銜。
畢竟沒有哪個家族會允許一個“給家族帶來恥辱”的人繼續頂着家族的姓氏。
約翰點了點頭，表情多少也有些緩和了，“還好少爺保留了貴族身份，家主也讓我跟了過來。”
卡亞點了點頭，至少吉恩的家族還不是那麼冷酷無情，徹底把吉恩推出了家族的大門。
稍微一想也能明白，畢竟是花費全家族的精力悉心培養出來的繼承人，即使放棄了也不能徹底斷絕關係，尤其吉恩還是血脈相連的至親。
約翰似乎因為吉恩的事受到的打擊不小，連成為騎士的夢想都放棄了，卡亞也不忍心再和他糾纏這些話題，扯出了個笑容對約翰說：“你的騎術很不錯，那麼狩獵的經驗應該也很豐富吧，那麼今天我們的行動可就靠你了。”
約翰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畢竟，約翰和卡亞接觸不多，他也看不出來卡亞的實力到底如何，哪怕吉恩跟他說過卡亞其實挺厲害的，他也無法把卡亞當成一個強者看待。
吉恩和坎帕的“親密事”他知道，卡亞在男爵府的真正身份他也知道，他只認為卡亞之所以頂替了吉恩成為了新的近衛隊長，只不過是因為他比吉恩好看罷了，至於能力么......
主人給你面子為你鼓吹，我可信不過。
“去那邊吧。”約翰的嗅了嗅空氣，又側耳聽了聽森林裏的聲音，隨即指了一個方向。
“好。”看着約翰的表現，卡亞心裏有數了，這個約翰的狩獵經驗十分豐富，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職業的獵人了。
約翰的確是個不錯的小獵人，因為吉恩還是伯爵家的大少爺時，最喜歡的活動就是狩獵。
不是貴族間那種表演性質的狩獵，而是真正的獵殺。
自小就跟隨着吉恩的約翰自然也練就出一身不錯的本事，他帶着卡亞前進的方向正是一隻鹿所在的位置。
卡亞自然也發現了，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下了馬，和約翰一點點朝着鹿所在位置靠去，心裏對約翰也有了一些認識。
這個孩子很聰明。
因為在自己身後方向更近的地方，還有一隻動物，從氣息上判斷，應該是只老虎。
約翰把自己帶往這邊，一是讓自己遠離了相對危險的老虎，二也是完成了跟隨卡亞得到獵物的工作，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加以培養絕對是個出色的斥候。
卡亞笑了笑，心說：吉恩的家族果然不凡，出了那麼大件“臭事”卻還能保留吉恩的貴族身份，魄力遠非一般家族可比，就連一個沒成年的小侍從都如此心思敏捷，可見吉恩家族裏的能人更多。
吉恩啊，你身上的迷團甚至比坎帕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