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手抄筆記
聽到賴永清的怒罵聲,賴海寧神色一變,方才覺察到自己一時頭腦發熱,只顧着顯擺那本數學筆記,竟全然忘記了楚良才的國師身份,此時自己的姿勢屬實有些不像話了。
難怪自己的老爹如此失態,反應過來的賴海寧也慌了,一雙無辜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楚良才,一時間很是不知所措。
賴永清此時簡直怒火中燒,他只不過出門打了個酒的功夫,自己家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居然敢跑到客廳來,在貴客面前如此失禮,要知道楚良才其人雖然年輕,可人家卻是實實在在的國師,大興遠征軍的統帥啊!
就連他自己在這位年輕的國師大人面前都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這個逆子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他以為他是誰,就敢如此放肆?
嘴上罵著,賴永清還不忘先把手中提着的酒罈子放在門口的矮桌上,而後順手抄起旁邊的一把掃帚就要衝過去揍人,自己的兒子不知輕重,他這個做父親的可不能跟着不識數,萬一在國師面前留下一個教子無方的印象,那可真是無妄之災。
這個時候衝過去把那臭小子揍一頓,這時賴永清情急之下能夠想到的,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他也鐵了心要給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一點教訓,因此也就顧不上失態不失態,三步並兩步地衝過去就要動手。
這時,楚良才才在座位上站起來,望着一臉怒意的賴永清,於是馬上抬起手指着賴永清抓着掃帚的手,有些不悅地說道:“賴知府,你這是做什麼?”
楚良才開口,賴永清衝出去的腳步這才停下來,一臉歉意地說道:“國師請見諒,小兒不知尊卑,在國師面前如此放肆,都是下官教子無方,下官這就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
楚良才眼神立時變得有些難看,指着賴永清氣道:“你給我把手裏的東西放下!連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貿然在這裏大呼小叫,未免有些太不穩重了,真不知道你這個知府是怎麼當上的!”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賴永清立時尷尬地站在那裏,眼睛瞟了一下賴海寧,看到兒子還有些稚嫩的臉上滿是驚恐之色,心下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衝動了,於是垮着臉轉身把掃帚放回原處,又施施然走回來,一臉誠懇地說道:“國師恕罪,是下官太過孟浪失態了!”
楚良才嘆了口氣,對着賴永清說道:“你呀!都幾十歲的人了,對待子女怎可如此簡單粗暴?我原本還想着等你回來誇獎你一番,說教出來一個好兒子,可是你……唉,你說讓我說你什麼好?”
“啊?”賴永清頓時一臉驚訝,嘴巴張的能放下一個雞蛋,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國師不僅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反而要誇他賴永清教出一個好兒子,可這方面賴永清心裏面最清楚不過,他可不記得自己教過自己的兒子什麼東西。
偷偷地用眼角瞥了一下自己的小兒子,看見這小子也因為楚良才的話而驚訝不已,但隨即少年人的臉上就露出了滿滿的感動之色,其中還夾雜着一絲委屈,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賴永清心裏頗不是滋味,看來自己當真是誤解了自己的兒子,突然間又想起自己只是“啊”了一聲,還沒有對國師表態,於是鄭重其事地對着楚良才說道:“國師見諒,下官真的知錯了!只是小兒向來愚鈍,下官竟不知他何德何能受國師青睞?”
這是實話,賴永清平日裏不怎麼關注自己的這個小兒子,卻根本想不到他有什麼地方值得國師如此的誇獎,到時這一年來,小兒子幾次扭扭捏捏地跟他這個知府老爹說想去申州求學,甚至還要攛掇自己的小女子一起去,賴永清自然是捨不得的,因此果斷地拒絕了兒子的請求,打那時候起,小兒子在他面前更加少言寡語。莫非?跟這個有關係?
果不其然,下一刻楚良才就指着旁邊桌子上一個有些陳舊的手抄本說道:“你可有個好友的兒子叫尚鵬飛的?”
賴永清仔細想想,昔年還真有一個至交好友尚之遠跟自己家住的不遠,他家的兒子鵬飛跟自己的小兒子很是玩得來,於是當即點頭道:“是有這麼個人!”
楚良才臉上露出了微笑,指着一旁的賴海寧說道:“你兒子海寧跟尚鵬飛交好,這孩子如今在申州求學,特意寄了自己的學習筆記給海寧,我剛才都考察過了,這數學一科前六階已然精通了,自學能達到如此地步,實在是難能可貴啊!”
楚良才話音剛落,賴海寧已經感動的淚流滿面,他耍小聰明故意接近楚良才,本就存了讓這位國師大人替他在父親面前當個說客,因為尚鵬飛在給他的書信中,把楚良才誇的就像神仙下凡一樣,因此他就悄悄地記在心裏,如今好不容易親眼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他怎麼能不試一試呢,故而才有了剛才的這一齣兒。
只是賴海寧怎麼也沒有想到,國師大人居然對他如此褒獎,自己這一年多來的辛苦努力真是沒有白費,得到他人認可的感覺真是太好了,他情不自禁就流下了眼淚,未免讓國師和父親看到他這麼大的人還哭鼻子,只好悄悄地轉過身,默默擦去眼角的淚痕。
同樣感到意外的還有賴永清,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私底下竟然如此用功,可笑的是他平日裏總是嫌棄兒子太過嬌氣,聖賢文章都讀不好,以後註定是個沒出息的貨色,殊不知人家早就另闢蹊徑,學上申州新學的內容了。
想到申州新學就是眼前這位國師一手創立的,能從他嘴裏聽到表揚自己兒子的話,那就說明賴海寧這小子在新學這一方面的確有些潛質,看來自己阻止兒子去申州求學倒是他這知府目光短淺了。
想到此處,賴永清老臉一紅,有些忐忑地對楚良才說道:“下官慚愧!之前小兒曾跟下官說想去申州求學的,是下官覺得此去申州路途遙遠,到了那裏無依無靠的,因此就沒有答應,沒想到這小孩子家家的終究還是不死心,都是下官的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