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留在賈府
茉茉不由得感概道：真不愧是賈府！
聽着寶玉里的呼喚，又見他眾目睽睽之下使勁用眼神暗示自己媽王夫人。
茉茉真想踹他一腳。
只見王夫人正在閉目養神，假裝啥也沒看到。
寶玉急的把扇子一合，圍着茉茉轉了一圈。
蹭蹭到對賈母跟前說：“老祖宗，把茉莉姑娘留在我們家好不好？”
老太太豈會看不出來他的心思，
伸手一把摟住他溺愛笑着說道：“你那屋子裏丫頭都是有分例的，來一個便走一個，你想讓誰走？”
寶玉一時語塞，襲人碧痕晴雯麝月各有各的好，哪個都不捨得。
又見自己媽媽眼皮都不抬壓根不理他。
寶玉急的一跺腳，跑去找湘雲了。
此刻茉茉聽到王夫人心裏叨叨：這明年就可以參加科舉了.....心思都放在這上面.....哎.....老爺又要責備我了......
王夫人說的老爺，自然就是賈政。
很顯然，王夫人對寶玉房中的幾個丫頭並不是全都滿意。尤其是那個“敗家子體質”的晴雯都不知道被身邊婆子們詬病了多少次。
王夫人礙着賈母的面子，沒有攆走她。
茉茉肯定不會跟着劉姥姥回莊子裏，留在賈府還是寶玉那裏最安全。
如果來一個就得走一個，茉茉有信心頂替高調又作興的晴雯。
這樣晴雯日後的命運也會改變。
劉姥姥身上那汗臭味，在封閉空間內那氣味越發濃重。
老太太轉身對鴛鴦說：“她們一早趕路也沒吃什麼東西。
你帶她們下去洗漱，用些點心再過來陪我說會兒話！”
劉姥姥起身感謝不盡跟着鴛鴦去了丫鬟們用的浴房，茉茉幫姥姥洗的一身輕鬆，換上了鴛鴦的舊衣裙。
三人用了些點心后，劉姥姥回到賈母屋裏去陪說話。
板兒被小么們帶花園裏玩。
而琥珀安排茉茉去賈母房間偏廳等候。偏廳恰是用多寶閣隔斷，茉茉也可以趁機近距離欣賞真正的古董。
茉茉突然聽到熟悉的心聲：母蝗蟲！
她一轉頭，正是黛玉和寶釵踱步在多寶閣前。
茉茉鎖定黛玉，接着聽到：鄉下人什麼不吃，嚼草根都是香的。哪裏見過這裏的東西？
這麼刻薄！
她決定教訓一下黛玉，
於是茉茉腳步輕柔的走到寶黛身邊，翩翩下拜：“寶姑娘好！”
寶釵轉身驚異問道：“你怎得認識我？”
“我不曾認得姑娘。只是曾伺候過蘇州巡撫周老夫人，她時常誇讚金陵薛家寶姑娘生的貌美天仙，還戴着福厚金鎖。
今日有幸得見，姑娘果然名不虛傳！”
蘇州巡撫家的資料，茉茉早就查的一清二楚。
說完，看了寶釵那金鎖一眼。一旁的黛玉怔了一下。
只聽到她心裏道：沒想到這半個天下人都認了金玉良緣...........可我............啊.........心好痛.............
“原不是認得我，只是認得這金鎖。”
寶釵笑着轉頭對黛玉說。
黛玉大度的抿嘴一笑說：“有玉有金必是好的，何須怕人認得。“
緩緩邁步去一旁看瓶子去了。
……………
寶釵轉身來問茉茉：“你在蘇州那家是做什麼事的？”
“回姑娘，周老夫人喜歡讀聖賢書，她年齡大了不大看。《四書五經》時常讓我念給她聽。有時，我也讀給我家公子小姐們聽。”
茉茉神情自然的說道。
“真的？除了《四書五經》你還讀過哪些？”
寶釵問道，語氣明顯輕快。
“《史記》，《漢書》，《大學》《中庸》《詩經》《尚書》等治國理政這些。”
茉茉想了一下，回答道。
不管真假，無論誰說巡撫家各個讀書好學。巡撫大人只會覺得面上倍兒有光。
寶釵驚喜不已，這不就是自己天天苦口婆心勸寶玉讀的書么？
為了勸他還差點鬧掰。
沒想到眼前這個小丫頭居然都熟讀這些書，這如果讓姨媽知道，估計她也會很驚訝。
寶釵的心裏話，茉茉聽的一清二楚，依舊一副服服帖帖的模樣在一旁低頭立着。
寶釵走後，茉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過了一會兒，鶯兒悄悄走過來對茉茉說：“這是我家姑娘賞你吃果子的。”
說完便塞給她沉甸甸的一大串錢。
出手大方，難怪賈府下人們都喜歡寶釵。
劉姥姥在內室和賈母嘮着家常話，漸漸氣氛就上來了。
賈母趁着興頭邀請姥姥三人一起遊園子。
大家一聽，明天又有好玩的了都很高興。
只有黛玉表情淡淡的，賈母以為還是因為湘雲那句話惹的，所以也沒當回事。
當王熙鳳請示王夫人劉姥姥三人如何安排，王夫人讓鳳姐今晚安排劉姥姥他們去她那裏住。
當晚劉姥姥三人在賈母東側王夫人院內的西偏房吃了晚飯。
天剛剛擦黑，劉姥姥因為累了一天又洗了個大澡，回到屋內頭一沾枕頭便鼾聲如雷。
茉茉帶着板兒則在屋裏玩翻花繩。
聽到外面腳步聲不斷，王夫人在賈母那邊用了晚飯回到自己這邊來。
周瑞家的帶着丫鬟婆子們早就在門口候着，
一見王夫人進來，就馬上迎上前，接到屋內幫她換衣，梳妝，吃茶。
王夫人修整了下妝容，又換了套衣裙去見賈政。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
但心裏話源源不斷傳到了茉茉耳朵里：
男“再多幾十天，就要去海南任學差了.......可這寶玉怎麼辦......”
女“寶玉那裏，只有個襲人是個明白的........”
男”如果明年科舉寶玉考不上功名，這可如何是好..........皇上那邊元春臉往哪裏放....我的臉往哪裏擱....”
女“老太太只顧疼寶玉，誰想管都管不了...........”
男“這世襲的功名全在那個寶玉身上了.......”
女“寶玉連寶釵的話都聽不進，寶玉身邊能再多幾個像襲人這樣人就好.................”
男：“但那廝寶玉..只是終日廝混不願讀書.....有什麼法子能讓寶玉好好用心讀書......哎呀.....牙疼.........”
女：“今天聽寶釵說那個叫茉莉的丫頭熟讀四書五經，真不錯。就是長的也太好看了些，就怕老爺不同意放在寶玉身邊.........”
......................................
茉茉聽完都替這對父母發愁。
其實原本如果賈家關起門來，寧榮兩府自己和自己玩也挺好的。
但問題是元春進宮了，這下賈政只是個從五品，方方面面兼顧的事情一下子多了好多。
可賈政平時連見皇上的機會都沒有，各方面平衡往來關係只能靠花銀子。
一想到自己兒子只想當個甩手掌柜，難怪賈政一見他就很煩。所以見到王夫人也沒什麼好氣。
連茉茉都看出來，王夫人小心翼翼。
此刻，茉茉因為走神把花繩翻擰住了，頓時讓板兒弄成一團麻。
瞅着板兒要嚷嚷，怕吵醒了劉姥姥。茉茉便小聲對她說：“莫鬧，我帶你去廊下抓蟋蟀。”
一聽說能抓蟋蟀，板兒高興的跟着茉茉走出屋門。
但茉茉知道賈府牆根是擦的鋥亮的紅磚，哪裏會有什麼蟋蟀！
只是剛才進門的時候，恍惚瞅見前院東廊下面掛着幾個蟈蟈籠子。
於是，她拉着板兒的手，往廊下走去。
果然，游廊下掛着兩個精美細蔑絲朱紅籠里裝着胖胖綠蟈蟈。
“蟈蟈！”板兒最喜歡蟈蟈了，雙手拍着噠噠的往前跑。
“哎呦！”一不小心摔倒了。“啊~~！”板兒趴在地上，正要哇哇大哭時。
茉茉上前拉起了他，低聲說到：“板兒，莫哭莫哭哈！這裏不能哭叫的。”
板兒忍着疼痛，含着眼淚揉着腿說：“茉茉姐姐，這裏真的好疼啊！”
“板兒乖，姐姐揉揉忍一忍哈。你能忍住，就是最棒的！”
“姐姐，為什麼跌倒不哭忍住就是最棒的？”
茉茉一邊幫他拍去身上灰塵，一邊說：“上天要把眾人降臨在某人身上，一定要使他心意苦惱，筋骨勞累，這樣來激勵他心志與能力。這是出自《孟子.告天下》。”
板兒仰着臟髒的小臉，似懂非懂的看着茉茉，點了點頭。
茉茉笑着給板兒豎起了大拇指。
“說的好！”
突然，茉茉聽到身後有人誇自己！
她轉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着綠蘿團花錦袍的中年男子，頭戴青紗抓角兒頭巾。
只見他身材高大面相端正，但不失去威嚴。
正是賈政。
茉茉馬上低首半蹲施禮，口中說道：”見過老爺。“
賈政因為心裏煩亂，於是出來走走，剛好遇到剛才一幕。
因為天黑燈昏暗，沒看清這姑娘的長相。只覺還算清秀。
”你是哪裏的丫鬟？叫什麼名字？”賈政問道。
聽到聲響，王夫人也打簾跟着走了出來。
”回老爺，奴婢叫茉莉，是跟着劉姥姥來走親戚的。“
”劉姥姥？“賈政轉身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低聲道：”這個丫頭是跟着上次打秋風的劉姥姥進來的。說是在蘇州巡撫家當過書僮。今兒老太太那裏也見過的。
寶釵說她好，我便帶回來在我們這裏住下。“
”你都熟讀那些書？”
”回老爺，四書五經等聖賢書。“
賈政一聽，眼睛一亮！表情和剛才大不一樣。
”甚好，你先且退下，有事有人自會找你。“
說完轉身回屋。王夫人趕緊跟在後面。
“明日你回老太太，這丫頭若是能教寶玉讀書，便留在府內。其他事情你自己看着辦。”
賈政說道。
王夫人趕緊說：“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