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帶離
楠淵離開,剩下的妖魔也不足為懼,他們應該也清楚,因此紛紛撤出了清徽地界。
各地來報,魔族極速收縮,應當是受損嚴重,各宗門乘勝追擊,拿下了開戰以來最大的勝利。
而主謀人陸昭昭,此刻正端坐在宗祠內靜靜等待着。
她看着案台上的木牌,燭火通明,照亮了上面的字。
是從清徽宗建立以來的每一任掌門,以及對宗門有極大貢獻的人。
密密麻麻,一共擺了九層,中央是天罡仙人的牌位,邊上還掛着他飛升時的畫像。
陸昭昭靜靜地端詳着那幅畫。
她第一次見此人,是在幻境中,瞧得了他飛升前的英姿。後來,在蒼炯長老和雲弦閉關的石室中看見了一模一樣的畫像。
作為修真界成功飛升的典型案例,天罡仙人一直是清徽弟子心中最崇高的信仰,自入宗門以來所聽所聞皆是以他作為榜樣。
千百年來,黃土枯骨,無數人前赴後繼,卻無一人可與之比擬。
這樣的先輩,陸昭昭也對他格外好奇。
燭光像是被風吹拂,閃了一下,又立刻恢復。
陸昭昭靜靜坐着,一直等了很久,身後才響起腳步聲。
她沒有回頭,身後的人也沒有其他動作,只是走到陸昭昭身側,和她一起看那幅畫。
“故友見面,竟是這副場景。”
這個故友,陸昭昭清楚說的不是自己,那就只能是畫中人。
“古籍有傳,清徽天罡聯合眾人力斬魔君於荒郊。不曾想,這其中竟然還有故友相向的場景嗎?”
陸昭昭開口,語氣中帶着嘲諷。
她身側的人,正是危瞻碣,此外,屋外還站着一個,看氣息應該是聞笙。
危瞻碣沒有理會她的嘲諷,他停頓了很久,略過了這個話題,轉而看向陸昭昭。
“你知道我要來,所以在這裏等着?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陸昭昭站起來,和他對視。
“你若是想殺我,之前就有很多機會,何必等到現在。”
不得不承認,危瞻碣確實給了陸昭昭很多幫助,包括那本支離易,在危急時刻也救了她很多次,撇開他的私心不談,危瞻碣教給她的甚至比雲弦還多。
危瞻碣嘆了口氣,在外他的模樣向來意氣風發,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經過這千年滄桑,心境早已不復從前。
如今,一朝見到和當年有關的東西,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千年前,不由得生出幾分寂寥。
周邊的人早已被陸昭昭支開了,他們若在,怕是難以生還,所以今夜這裏只會有她一人,等待着未知的宿命。
“怎麼辦呢,看到這幅畫,我想到了之前的下場,突然不想留你了。斬草還是要除根,不然只怕會給自己留下隱患。”
危瞻碣突然說話,語氣凝重,不似作假。
屋外的聞笙聽到這話走了進來,插在兩人中間,他看着危瞻碣,眼中的不滿好像在控訴他說話不算話。
陸昭昭把視線轉回畫上,她淡淡開口:“今日我這般安排,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打算。你想殺,那便動手吧。”
話是這麼說的,但她知道,危瞻碣根本不會動手,他籌謀這麼多年,可不會就因為這一點情緒將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但她這樣的態度,終究是讓危瞻碣極為不滿,結果就是在下一秒,她被人從后打了一掌,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周圍的環境讓她立馬明白,自己被帶到了西境。
她躺在一張床上,入目景象極為熟悉,往四周環顧一圈,這裏就是她幻境中的居所。
她下了床,手撫過四周牆壁,竟然和幻境中一般無二,看來那個幻境當真是依據現實基礎搭建的。
她想出去看看,但一開門就被守在門口的魔軍攔住了。
他們說,若無傳召,陸昭昭不得外出。
觀察了一圈,看了看在場的魔軍數量和實力,陸昭昭放棄了硬闖的想法,直接回了屋內,找個舒服的姿勢坐下。
既然把她帶來了,總歸是要有些動作的,她也不急,反正佈局的人不是她。
“扣扣扣。”
窗沿傳來響聲,陸昭昭好奇地起身走過去,將窗子打開。
入目便是聞笙的臉,西境正值雪季,在茫茫大雪中,他就像是雪中毛茸茸的小動物般,警覺而又靈動。
“妖王?你來做什麼。”
陸昭昭可沒忘記自己被打暈時這個人也在場,因此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聞笙的表情一暗,又立馬明媚,他抬手,露出了手中的東西。
是一個竹籃,裏面傳出濃郁的香氣,看起來是點心一類的東西。
聞笙將東西放在窗檐上,一盤精緻糕點出現在了陸昭昭眼前。
“呵,魔族也有這種東西嗎?裏面包著的不會是屍塊什麼的吧?”
陸昭昭的語氣不是很和善,甚至有些針對,但聞笙恍若未覺,他急忙搖頭,說:“這是我從人族帶回來的,兩族相差太大,我怕你不習慣,聽說吃點心能讓人開心,我以為你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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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這副模樣,陸昭昭生出了逗弄的心思,她探出身子,撐在檐上,說:“要我開心很容易,讓我回去就可以了,你願意幫我嗎?”
聞笙愣住,轉而遲疑地搖頭。
陸昭昭笑了一聲,把盤子端走,說:“東西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說完,就關上了窗戶。
聞笙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活了很久,才帶着難過的情緒離開。
陸昭昭把盤子往邊上一扔,坐在邊上。
這點心她很熟悉,是清徽附近的樣式,聞着味道也熟悉,看來聞笙是特意買的。
她拿起一塊,對着燈端詳了許久,看不出端倪,嘆了口氣,放進嘴裏吃起來。
鬆軟的糕點入口即化,香甜的氣息充斥了口腔。
當真是令人懷念的味道,只是這個記憶不是她的,而是原書的陸昭昭的。
幼年時,小孩子都愛好甜食,應徹每次下山都會帶回來這個糕點。
回憶還沒閃現多少,陸昭昭突然收斂神色,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咬到第二塊的時候,一張字條出現在了剩下的糕點中。
她先是朝四周看去,確定了安全之後才小心翼翼將紙條拿出來。
“事畢,盼安。”
落款是兄。
應徹的字條。
陸昭昭有些震驚,轉念一想,應該是聞笙買糕點的時候被他發現,所以來了這麼一出,只是這個辦法未免太不保險了。
陸昭昭攥緊了字條,頃刻間,字條在手中化作了灰燼。
事畢,所以她離開前的所籌謀的都安排好了。
她重重坐下,鬆了口氣,盯着燭火,輕笑出聲。
“你很高興?不應該害怕或是擔心嗎?”
危瞻碣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嚇得陸昭昭彈射出去幾步。
她皺着眉不滿地看着來人,這人進來怎麼不聲不響的。
轉而又慶幸,還好提前銷毀了字條。
危瞻碣也不顧她的目光,自顧自坐下,他看着盤中的點心,挑了一塊放進嘴裏吃起來。
“確實好吃,難怪你這麼高興。”
“魔君有何指教?”
陸昭昭語氣不善。
危瞻碣看向她,示意她坐下,說:“別這麼緊張,我又不會殺你。剛才阿笙垂頭喪氣的回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過來一看,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阿笙心思單純,你別嚇唬他。”
陸昭昭氣笑了,她不客氣地說:“魔君說這話怕是有些招笑了吧。”
危瞻碣看着他,沒有反駁,也笑了。
反而是陸昭昭立馬變了臉色,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危瞻碣不緊不慢地又吃了一塊點心,不做回答。
一盤點心本來就只有五塊,先前吃了兩塊,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又吃了兩塊,陸昭昭氣不打一處來,把剩下的最後一塊奪過立馬吃了。
速度太快甚至差點噎到了。
危瞻碣沒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手停在空中許久,才慢慢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