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富察貴人
菊青十二歲便入了宮,如今已在宮中當差六年,她深知主子對她們這種宮女說出這種話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主子可能要重用自己。
她在宮中當差這麼久豈會不知,一個奴才一旦被主子送到另一個主子那裏,多半是不會得到重用的,更有甚者,直接給個由頭打死也是常有的。
且眼前就有個現成的例子:福子。
那可是皇後娘娘欽點給華妃娘娘的宮女,不還是就那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井中。
如今她入了安小主的青眼,且還給了這麼個機會,菊青心中自是大喜,心想只要自己忠心侍奉,她相信安小主定不會如莞常在那樣,把自己像件玩意兒一樣,隨隨便便就指給了人。
“怎的又跪下了?快起身。待我下次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便會向她稟明,你日後便與寶娟一同在我跟前伺候吧。”
安陵容再次朝着菊青伸手,菊青再次磕頭謝恩,起身時,眼眶已是微微泛紅。
“奴婢謝小主恩典。”菊青再次跪下給安陵容磕了個頭,看向安陵容,目光灼灼。
“起來吧。”安陵容說著感覺困意來襲,便躺下繼續睡了過去。
“小主,您醒醒,葯熬好了,您把湯藥喝了再睡…”寶娟的聲音再次傳來時,安陵容只覺得自己渾身沉的厲害,連眼皮都用力抬了幾次,才睜開了眼。
“小主,您又起熱了,先把湯藥喝了再睡吧。”寶娟見安陵容睜開了眼睛,把安陵容扶了起來,讓她倚在自己身上,看向菊青點了點頭。
“小主,湯藥的溫度正合適,您先吃下吧。”一旁的菊青端着湯藥,湯勺已經遞到了安陵容的唇邊。
安陵容也沒有拒絕,任由兩人伺候着,喝下了那碗苦湯。
“現下是幾更了?”安陵容回味着口中的苦澀,人也清醒了大半。
“回小主,已是四更天了。”菊青回答完,安陵容看了看窗外,外面確實還沒有天光。
“小主,您且安心睡下,奴婢明日一早便去皇後娘娘那裏請安告假。”寶娟放下安陵容,又替她掖好被角,開口說道。
“嗯。”安陵容輕嗯了一聲,看了一眼寶娟,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自看清寶娟,安陵容雖面上不顯,心中卻早已是翻江倒海。
她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個在這漫漫深宮中唯一陪伴了自己幾千個日日夜夜的‘心腹’,竟然是那個人面蛇蠍的皇后的人!
罷了,在這深宮中,誰又能真心為自己而活?安陵容心中暗嘆,既已知道此人是誰的人,那便好好留用吧!
第二日,去景仁宮告假回來的寶娟,入門便是一臉喜色,見到安陵容依舊病懨懨的,開口道:“小主,皇後娘娘讓奴婢帶來了人蔘,還吩咐讓章大人全權負責小主的身體,讓小主只管好好養病,其他的都不必擔心。”
“可有代我多謝皇後娘娘。”安陵容點頭,又輕咳了幾聲。
“小主放心,奴婢給皇後娘娘磕了頭。”
寶娟開口,安陵容心中不禁冷笑,上一世,她沒承寵前,想要單獨參見皇后都是剪秋來見,一個去告假的小小宮女,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被放了進去……
呵!這般不遮不掩,她上一世竟然毫無察覺!
“你有心了。”安陵容面上扯出一個虛弱的笑,用了葯,便再次昏睡過去。
菊青放下紗帳,內廳逐漸安靜下來,安陵容才睜開了眼睛,重活一世,還是要好好謀算才好…
甄嬛因着見到了井中的屍體,也如上一世一般,溫實初親自去了皇後宮中告了長假。
後宮新人,因着夏冬春與福子的事情,進宮三天就病倒了兩位,皇上那邊依舊是輕輕拿起又放下,華妃也只是受了幾句輕輕的斥責而已。
呵!皇上又怎樣!?現在有年羹堯的功勛在,他不也是得事事忍着華妃,連斥責都只是輕描淡寫的幾句。
這些日子裏,沈眉庄也如上一世一樣,最先承了皇上的恩寵,一時間風光無量。
“小主,內務府送來些菊花,奴婢瞧着十分好看,我讓小鍾子搬來給小主瞧瞧可好?”
短短几日,應是安陵容把貼身的活計都交給了菊青,讓她有了主心骨,一向沉穩的菊青,性格也漸漸地活潑了些,笑着看向安陵容問。
“我好幾日都沒出樂道堂的門了,也別讓他搬來了,你扶我去瞧瞧吧。”安陵容笑着開口,菊青便伸手去扶安陵容。
兩人剛出了樂道堂,恰好碰到了剛剛回宮的富察貴人。
“真是晦氣!既病着,還出來幹什麼?!莫不是想過了病氣給我?!”富察貴人見安陵容從樂道堂出來,沒好氣的說道。
“陵容不知姐姐恰好也在,還請富察姐姐恕罪。”安陵容屈膝福禮。
“起來吧,沒得讓人覺得我欺負了你。”富察貴人看着朝自己規矩行禮的安陵容,未施粉黛,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苛責的話到了嘴邊,卻也沒再說出口。
“謝富察姐姐。”安陵容起身,看向富察貴人,面上帶着淺笑。
“快回去養着吧!沒得讓人議論我延禧宮不祥,夏冬春是蠢死的,你可別也是個蠢的!”富察貴人丟下一句,也沒等安陵容回答,便帶着丫鬟公公們進了她承寵后搬去的主殿——延禧宮。
安陵容在後面微微屈膝恭送,恰好富察貴人轉頭,瞥見安陵容恭順的樣子,心中鬱結去了大半。
沒別的,就剛剛給皇后請過安,與欣常在和淳常在去了御花園,恰好遇到華妃與麗嬪,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麗嬪奚落了一番,說她住的延禧宮不詳,殘一個病一個,還說讓她最好去請趟法事才好。
這個仗勢欺人的賤人!自己可是剛搬進主殿沒幾日,她竟然敢這麼詛咒自己!
若是只有麗嬪在也就罷了,她仗着自己的家世也能回懟她幾句,只是華妃當時也在,只笑而不語地看向自己,自己哪裏還敢吭聲。
自承寵以來,她與沈眉庄都沒少被年氏一派針對,只能暗自咽下這口悶氣,心中除了華妃與麗嬪,自是把夏冬春與安陵容也罵了一遍。
但回到延禧宮見到這麼一個病美人,看起來還算恭順有禮,且安陵容家世不好,心中便起了計算。
她初入宮中,除了家世還能有些倚仗,連個相熟的人都沒有,如今有這麼一個現成的泥人,想着自己指縫裏流出些東西也夠拿捏此人的了,便起了拉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