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刀劍神域（三）
桐人所選擇的安全道路,乃是一條很隱蔽的小道,想來是他在封測的時候,自行搜索到的一條道路。在他們到來之前，這條道路上,沒有任何人走過的痕迹。
這條小道在草原之上,野外的草長得很高，差不多到人的腰部。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茫茫草原,望不見盡頭,而野外出沒的怪物，也看不見影子，或許正藏在高且密的野草之中。
“順着這條道路走,假如不碰到怪物的話，大概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能抵達德萊賽村莊的外圍樹林。日落之前，只要不出意外，我們能趕到村莊之中。”桐人一邊領頭走在前面，一邊指着前方道。
“這裏沒有怪物嗎？”方衡艾問道。就算這裏有怪物，桐人是老手，而以她和趙上元的身手，只要不碰到特別厲害的怪物，應當沒有問題。想來，這起始之鎮周邊的怪物，也應當不會太過厲害才對。
桐人點了點頭，緊接着又搖了搖頭，“我當初探查這裏的時候，並沒有碰到怪物。但是，這裏草這麼密，有可能藏着我上次沒發現的怪物。總而言之，我們還是小心點好。”
“桐人說的沒錯，萬事小心為上。”趙上元道，眼神銳利地掃視一周。雖然現在等級只有1，可他的各項能力都還在。身為高級劍修，他的神識敏銳程度比方衡艾還要高上一個層次，這附近若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三人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行進路程已經走了桐人所說的一半，三人始終沒有遇到任何意外情況。桐人不免鬆了口氣，心想封測他收集到的情報沒有出錯，實在是太好了。
就在桐人稍稍放鬆了幾分警惕的不久之後，趙上元的臉色，略微有了點改變。湊到方衡艾身邊，他在她的耳畔低聲道：“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從他口中噴出來的熱氣，蹭在方衡艾耳廓之上，有點痒痒的。臉上不由自主泛起了些許微紅，趕跑腦海中亂七八糟的多餘想法，她鎮定下來，靜心側耳凝聽，果然聽見了些許動靜。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往這邊趕來。”聽了會兒之後，方衡艾下結論道，“而且，聽這聲音，彷彿還不止一個。”
“你們是說——”桐人聞聲回過頭來，自身等級不高，他的偵聽術等級也沒來得及練，桐人現在的耳目靈敏度遠遠不如方衡艾與趙上元兩人。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忽然草叢邊上，破風之聲響起，一道黑影高高躍起，迅捷無比地朝似乎毫無防備的桐人襲去！
“小心！”方衡艾下意識地失聲驚呼，她走在中間，離桐人並不遠，當即不假思索地沖了過來。
桐人不慌不忙，側身退開，靈敏地閃開了黑影的襲擊，緊接着，他拔出劍，一個箭步衝到黑影側面，高抬起手，惡狠狠舉劍斬下。伴隨着提示他們獲得經驗的系統提示音，這襲擊桐人的怪物，在挨了桐人全力一劍后，當即化為了碎片消散。
“你沒事吧？”方衡艾匆匆趕過來，緊張地詢問道。趙上元緊隨其後，右手已經緊緊按在腰側的潛淵劍上，神情有幾分凝重。
桐人搖了搖頭，臉色卻慢慢凝重了起來，彷彿正在思考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慢慢地道：“這似乎是一種名叫夜蜥的怪物，等級大約在三到四級左右，不算很高。”
“但是？”方衡艾直覺他的話還沒說完，不由出聲問道。
“這種怪物，向來喜歡襲擊人多一點的小團體，所以，它們通常也是成群結隊出現的……”桐人慢慢地低下了頭，苦笑道，“上次來這裏的時候，因為我是一個人來的，所以並沒有發現它們……對不起，都是我的疏忽，害你們身入險境。”
略微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方衡艾安慰他道：“這也不能怪你，誰會想到有這種情況的發生呢……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你也別再自責了，大家一起想想該怎麼辦吧。”
一邊說著，她一邊想着桐人剛才說過的話。成群結隊出現的怪物，意思就是，方才這隻可能只是來探探情況，接下來興許會出現一大群怪物，前來攻擊他們。必須趕在怪物群趕過來之前，離開這裏，否則就會面臨被怪物圍攻的境地。
“我們快走。”桐人和趙上元不約而同地說出了這句話，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神情中的凝重。方衡艾點了點頭，如今只能試試看，往前跑總比留在原地等待怪物圍攻要好。怪物不會進攻村莊，如果能在怪物追上他們之前，跑進村莊，那麼他們就安全了。
當下不再猶豫，三人朝着村莊方向迅速跑去。往前望去，已經可以隱約看見桐人所說的那片樹林，看起來已經不遠了。往樹林方向狂奔而去，就在距離樹林不足千米的地方，跑在最前面的桐人腳步一頓，忽然停了下來。
方衡艾猝不及防，差點一頭撞在他身上。來不及詢問桐人為何突然停下，三人已經同時看到前方衝天跳起的密密麻麻的黑影，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名叫夜蜥的怪物，長成蜥蜴的模樣，顏色是暗綠色的，背着光乍一看，彷彿是黑色的。它的體型不大不小，大約有剛出生的人類嬰孩那麼大，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太大威脅的樣子。然而，緩緩靠近過來，將他們慢慢包圍起來的那群夜蜥，擺明了表示，它們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無害。
桐人抬起頭，越過靠攏過來的蜥蜴群，望向不遠處的樹林，定定地凝視了會兒，然後轉過頭，低聲朝兩人道：“出了這片草原，應該就不是夜蜥的領地了。如果我們能突圍，趕到那片樹林裏面——”
“可以試試。”趙上元點了點頭，現在已經被包圍，除了突圍而出，別無他法。無論如何，總得試試看。
方衡艾迅速地再次檢視了一遍技能欄，假如她的攻擊法術沒被封，那麼這群蜥蜴一定不會被她放在眼裏，可惜現在根本用不出法術。狂風劍法已經全部習得，但是由於熟練度不夠，還沒有進階。
趙上元那邊，技能限制比她少得多，不過苦逼之處在於，諸如御劍術這之類的可以讓他們馬上逃離險境的招式，被限制了等級。大型的群攻型劍法，也暫時不能使用。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只能一個個砍蜥蜴，然而以蜥蜴的數量，他們不知道要砍到什麼時候。
“試試看突圍吧？”方衡艾抽出赤霄劍，往樹林方向移了一步。彷彿以她這一步為信號，蜥蜴群中發出一聲尖銳的怪叫，緊接着地下趴着的蜥蜴像炮彈般彈射起來，朝着三人攻擊而去。
趁着蜥蜴們跳躍起來的間隙，三人反應迅速地往前走了幾步，趙上元反應極快，手中潛淵劍揮出，伴隨着白亮劍光，一個照面，他便斬落了五條朝他們攻擊過來的蜥蜴。
三人背靠背，站成三角陣型，一邊揮劍保護自己，一邊開闢道路。以趙上元為先鋒，打開包圍的缺口，桐人和方衡艾兩人則在旁邊協助，掃清道路。不多時，他們已經殺了幾十條蜥蜴，只不過，似乎從別處又補上來了不少，這蜥蜴群的數量彷彿沒有減少一般。
方衡艾解決了幾個朝她撲面而來的夜蜥，覺得這樣下去簡直沒完沒了，想了想之後，小聲問桐人道：“這麼多蜥蜴來圍攻我們，他們裏面，總要有個頭領吧？假如我們能把頭領殺掉，那這些傢伙就算不退，也該混亂起來，然後我們就能找到機會突圍而出了。”
“嗯。”桐人點了點頭，有些遲疑地道，“但是，這裏有兩三百隻夜蜥，要從裏面找到他們的頭領，恐怕不大容易。”
“先突圍，”趙上元聽到他們的議論，插話道，“一邊突圍，一邊尋找頭領，若能找到，就尋機殺了它。如果找不到……”他的話中帶了幾許殺氣，顯然也被蜥蜴煩的心頭火起，“就只好噹噹清道夫，把擋我們路的這堆垃圾一一清除了。”
三兩下敲定了主意，趙上元仍舊負責開闢道路，桐人負責善後，而方衡艾則在協助他們的同時，開始尋找蜥蜴群中首領的存在。在看得眼花繚亂之後，方衡艾果真找到了似乎是蜥蜴頭領的那條蜥蜴，因為那條蜥蜴的身上，多了不少奇特的花紋，體型也比其他蜥蜴大了不少。
“我找到了！”不留神被蜥蜴甩了一尾巴，方衡艾舉劍砍掉了這隻撲過來的蜥蜴，顧不上抹臉，她急忙向兩人說明了情況，“只不過，那傢伙離得很遠，藏在後面，我們只怕是夠不着它。”
“方向？”趙上元道。
“就在我們突圍的方向偏上一點。”百忙之中，方衡艾側過身，給趙上元指明了方向。
眯了眯眼，趙上元改變了移動的方向，朝着夜蜥王移動而去。在三人的合力清除下，夜蜥的數量以可見的速度在減少，卻又在夜蜥王的召喚之下，以可見的速度不斷增加。突圍的計劃暫時擱置，現在他們只能把頭領殺掉，否則真的就沒完沒了。
三人緩慢地往夜蜥王方向靠去，那隻夜蜥並沒有逃，趴在原地，對正在靠近的三人甩了甩尾巴，表示以不屑。現在趙上元的狀態是最好的，桐人受了點輕傷，喝了藥劑補充血量，稍顯狼狽。而方衡艾在發現夜蜥王的時候，因為太過專註，不留神被一隻蜥蜴抽了一尾巴，現在臉上還能感覺到蜥蜴身上那黏糊糊的液體，讓她十分不爽。
“掩護我。”在靠近之後，趙上元突然對方衡艾道，緊接着他身形一閃，竟然不管正在朝他撲過來的蜥蜴，直奔夜蜥王而去，潛淵劍在空中劃出雪白的軌跡，劍尖指准了夜蜥王的頭顱。
方衡艾心領神會，跟隨着他的腳步沖了過去，赤霄劍在她手中舞出嚴密的劍網，把所有試圖衝過來攻擊他們的夜蜥都擋在了外面。桐人的反應也很快，在趙上元衝出去的那刻，他就猜到了接下來的事態發展，靈巧地跟了上去，在另一側擋住了蜥蜴的進攻。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不過幾息時間，趙上元就已經衝到了蜥蜴王的跟前，揮劍朝它攻擊而去。那夜蜥王從原地跳起，躲開了趙上元斜掃過來的一劍，扭過身體，竟也不退讓，衝著趙上元攻擊了過來。
趙上元又哪裏是好相與的人，夜蜥王不跑正和他心意，劍招之中更多了三分狠辣，下一招朝着夜蜥王身體橫削而去，速度極快，夜蜥王被逼得只能狼狽躲開，卻沒能完全躲過，伴隨着一聲刺耳的慘叫，它的尾巴被趙上元削掉了大半截！
這下蜥蜴群都急了，發動的攻勢也更加兇猛，方衡艾和桐人面對着數量龐大的夜蜥，只能勉力抵擋。不多時，因為一時疏漏，一隻蜥蜴竟撲咬了過來，尾巴險險掃過方衡艾的臉頰，然後狠狠咬上桐人的肩膀。
方衡艾急忙回身，一劍橫削過去，將咬住桐人的蜥蜴削成兩截，桐人臉色微白，急忙打開背包，喝下補充血量的藥劑。就在這個空隙，更多的蜥蜴撲了上來，方衡艾嘆了口氣，覺得事情真的要糟糕了。
而就在這個瞬間，趙上元拼着受傷，與夜蜥王分出勝負，將夜蜥王斬於劍下，而同時，他的腿上也被夜蜥王狠狠咬了一口，另一條腿上，還掛了三隻衝過來試圖保護頭領的普通夜蜥。
頭領死去，蜥蜴群一片混亂。之前圍攻他們的行動中，已經損耗了非常多的同伴，現在指揮他們進攻的頭領死去，大部分夜蜥都陷入了茫然之中，有部分夜蜥已經率先逃了。
而此時，從遠處竟然傳來了人聲：“咦，那邊好像有人，我們過去看看？”
桐人的臉上顯露出高興的神采，有其他玩家過來支援，這樣他們就更有望脫離險境了。而方衡艾卻顧不上高興，因為她發現，趙上元的神色十分異常，夜蜥王的臨死反撲，似乎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臉色微微發白，趙上元僵直地站在原地，神情十分不好看。過了會兒，他才低聲道：“那隻夜蜥王……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