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錢太難了
周光珍的話讓周元平聽了心裏十分舒服,說到她的心坎上去了,她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開去,周光珍就又來了一句:“你回去了,悄悄地給你爹說,別讓那個拖油瓶子上學了,一個女孩子上了大學,也是人家家裏的人,到時候她認得你爹?哼,我看不可能,何必作難自己呢?”
周元平聽了姑姑周光珍的話,欣喜不已,心想有血緣親情的姑姑才是自己最親的人,凡事都為他們周家人考慮。轉念想到心頭上的疙瘩借錢的事上來,她皺眉問周光珍說:“姑姑,你說的很對,我會講給我爹聽的,那個借錢的事才是最緊迫的事,你這裏還能不能幫忙再湊一點?”
剛才還激情澎湃,說話滔滔不絕的周光珍一下怏了下來,抿了抿嘴說:“明天早上,我再出去找人活泛一下,看能不能再借一點?”
“光珍,你進來,我這裏有一點,先給你湊上。”屋裏傳來周光珍婆婆的說話聲,她的聲音不大,周光珍還是聽得明白,她笑嘻嘻的來到婆婆的床前,只見婆婆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手絹,那手絹裹成一個長條形,婆婆遞給她說:“這裏面有點錢,是你的妹妹們,平時回來看我,給我的一點零用錢,你先拿去。”
周光珍有三個小姑子,她們家的條件都比周光珍家裏好,每次回娘家來,都要孝敬一下老娘,買吃買穿的,有時也給老娘幾塊錢,讓老人用來零花。
周光珍接過那個手絹,心裏十分感激婆婆的善意,她客氣地說:“媽,您老人家的錢,我怎麼好意思挪用呢,您的心意我領了,錢還是您自己拿着。”
老人卻說:“你拿去辦事吧!你們大伢子的事要緊啊!”聽到婆婆說到這個份上,周光珍這才拿起了那個手絹裹着的錢。
她到燈下細心地數了一下,五元的,十元的,兩元的,一元的,總共才三十一塊錢,少是少了一點,好歹多了三十一塊錢了。
她讓周元平早點睡下,明天好早點趕回家去,她自己也要早點起來,好去找人借錢。
張雨蘭急匆匆的趕到外婆家,一路上,她的口水直冒,她最喜歡到外婆家裏了,外婆家雖然在他們的老城鎮街的南門外,那裏是黃土丘陵地帶,但她舅舅很會持家,早就在一口水塘邊上蓋了五間大瓦房,單家獨院的養了幾十隻雞,雞窩裏的雞蛋有時會堆起來,每次她去了,外婆都會給她做上好吃的紅糖水荷包蛋,今天去,這麼晚了,外婆會不會給我整一碗荷包蛋呢?她想到自己的目的竟然是這個,忍不住大笑起來,暗罵自己是只饞嘴的貓。
等她走進燈火通明的外婆家時,外婆和舅媽汪亞麗正坐在門前乘涼,他們看到張雨蘭這麼晚了過來,吃驚地問:“咦,雨蘭,你一個人過來的?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張雨蘭看到他們那副緊張的樣子,故作輕鬆的樣子說:“外婆,舅媽,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們的,我下學期要到松源實驗中學去讀書啦!”
“這真是個好消息,蘭蘭將來有碗飯吃的,我早就說過這話的。”外婆在舅媽汪亞麗面前自豪的說。
汪亞麗問:“蘭蘭,你一定還有其他的什麼事吧?“說著,她給張雨蘭搬了一把椅子,示意張雨蘭坐下來說話。
張雨蘭說:“舅媽,我是來找您們借錢的。周元富打傷人了,人家要賠一千多塊錢呢,我們家裏那個樣子,上哪兒去弄錢來賠啊?”
外婆聽了這話,連忙向屋裏喊叫說:“丁永壽,你快出來呀,你姐姐家裏出事了。”
正在屋裏看電視的丁永壽聽了,走出來問:“出了什麼事?蘭蘭這麼晚趕過來的?”
張雨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講給外婆他們聽,聽完張雨蘭的講述,外婆氣得不知說什麼才好,起身要到廚房裏去,給張雨蘭做點好吃的去了。
張雨蘭見外婆進了廚房,才對舅舅丁永壽說:“舅舅,舅媽,我是來找你們借錢的,我媽打算明天就把錢給人家送過去,把事情趁早了解斷的。”
汪亞麗說:“都是人看人好看,我們今年賣豬的錢,買電視花完了。”
張雨蘭歡呼說:“啊?您們家把電視買回來啦?啥牌子的?”
“我們買的是便宜貨,熊貓牌的,賣了兩頭肥豬才換上一台電視機。”舅舅丁永壽笑眯眯的說。
張雨蘭聽出了舅舅話里的意思,她懇求舅舅說:“舅舅,我媽就只有您這麼一個親姊妹,您一定要幫幫我們呀!”
舅媽坐在一旁,一聲不吭。
外婆做好了荷包蛋,叫張雨蘭進屋吃,
張雨蘭吃完荷包蛋,舅舅也沒有說,有沒有錢借給他,求人的滋味真不好受呀!好在晚上睡覺時,外婆塞給張雨蘭二十元錢,
第二天早上,舅舅才悄悄的對張雨蘭說:“我這裏只有一百來塊錢,這錢告訴你媽,不用她再還給我們了。”
在外婆家總共才借到了一百二十元,張雨蘭感到很失望,她早飯都沒有吃,就急忙往家裏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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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雨蘭心裏有些對舅舅不滿的:她父母離婚後,媽媽住在隊上的一間屋子裏的,後來,有一次母親帶她和弟弟回外婆家過端午節,午飯後,她在外婆的床上睡午覺,聽見母親丁永鳳問外婆說:“我以前沒有離婚時,弟弟不到我們家裏去,那時他是生蘭蘭爸爸的氣,現在我離婚了,他也不去我那裏,我都不曉得他怎麼這樣的?”
外婆嘆口氣說:“現在分田到戶了,你一個女人帶着明明怎麼種得好田地,寡婦門前事是非多,我們勸你再行一步,找一個會種田地的人,一起過日子。”聽了外婆這話,當時張雨蘭很生氣,後來,她陪母親住在隊上的屋裏,一天夜裏,有人來敲母親家的門,嚇得母親和她大氣都不敢出,跳下床來,悄悄的用一根木頭,死死地頂住房門,那一夜,她看見母親一夜未合眼,只是默默地流着淚……
第二天,她背上書包上學去時,她對母親說:“媽,您聽外婆他們的話吧!再找一個對……您……好的人吧!”轉過身時,她已淚流滿面。
等她再放學,經過母親住的那間屋前時,那門敞開着,母親和那屋裏的傢具都不見了,有人告訴她:“你媽帶着你弟弟改嫁了。”她一路小跑回去,趴在奶奶的懷裏嚎啕大哭……現在,母親和她在周家又是過的什麼日子,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心中的傷痛泛起時,她不免有些惱恨舅舅他們,同時,她要求自己自強自立,把握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