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給人家賠錢
等張雨蘭和母親丁永鳳跌跌撞撞的趕回家裏,見周光有正在和幾個警察模樣的人談論着什麼。
張雨蘭一下臉上發燙,不知道如何是好。
還是周光有先對丁永鳳說:“永鳳啊,大伢子這下撞大禍咯。”
丁永鳳一聽這話,心頭一顫,連忙問道:“大伢子,又搞了什麼猴戲?”
一個有絡腮鬍的警察回答說:“他今天下午在鎮上的籃球場上,和人發生了爭吵,他用杠子,打傷了一個人的腿,現在人家在市裏的醫院住院去了。”
“啊?大伢子啊!這不是要我的命嗎?”丁永鳳哭着腔,無奈地喊出了這麼一句話,心裏感到如黃蓮般的苦澀。
另一個年輕點警察說:“您們別緊張,這個事你們和受傷的家屬好好商量,溝通,交流,給他賠償醫藥費,誤工費什麼的,把事情處理好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聽說傷者的傷勢較輕。”
丁永鳳神經質地說:“好、好、我們照着您們說的去辦,我們大伢子的人呢?”
周光有說:“他這回得在派出所里蹲個幾天才能回來,唉,不聽話的子孫啊!”說到氣頭上,周光有的傷口刺疼了一下,他條件反射般地捂住腹部的傷口處。
丁永鳳在緊張和悲憤中,送走了幾名辦事的警察,她感到頭沉重的抬不起來。
周光有吩咐周元平說:“平,你趕緊去新華村找你姑姑借錢,她要是沒有錢,也要她找人幫忙借一點,這是火落到腳背上的事啊!你要快去快回啊!”
周元平白了父親周光有一眼說:“這就是您平常不嚴加管教的結果,這得要多少錢呢?”
“剛才那人說過了,大概要一千多塊錢,你別再哆嗦,快點去。”周光有不耐煩地催促着周元平。丁永鳳囑咐周元平:“平,你路上注意安全,借不借的到,你要及時回來說一聲啊!”
周元平“嗯嗯”兩聲。
她這才不情願地走出門去,姑姑家的新華村離自己家的蘆葦村相距兩里多路,不算太遠,但天快黑下來了,她氣呼呼的疾步向新華村奔去。
張雨蘭見狀,也心情緊張得牙齒打顫,過了好一會,她才說:“爹,我擔心元平在姑姑家一下子借不到那麼多錢,我想去外婆家,找舅舅他們想想法子。”
丁永鳳聽了女兒張雨蘭主動請纓的話,心裏暗想:我們蓋房子,欠了你舅舅家的八百塊錢還沒有還上,你又好意思再去借?張雨蘭的話說的有道理,丁永鳳只好附和說:“蘭,要去,你就趕緊的去,天不早了,路上你小心點。”
張雨蘭說:“媽,那我去外婆那兒咯,豬草我還沒有剁完呢……”
“好,豬草我來剁,你去吧,路上你小心點啦!”丁永鳳有些心疼的說。周光有坐在那裏,抹了抹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感到胃裏泛起一股酸水。
他在心裏有些自責自己:平時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從小失去了親娘,他總是無比的心疼兩個孩子,哪知兒子越大越不服管教,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他的後悔和自責只能藏在他自己的內心深處。
當周元平來到姑姑家時,姑姑周光珍一家人正在吃晚飯,他們見了周元平,吃驚地瞪大眼睛。
周光珍緊張的問:“平,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有什麼事嗎?你爹好些了?”
周元平見到姑姑他們,一時眼眶發熱,她極力剋制自己不能在別人家裏掉眼淚,怕影響到別人家裏的運氣,她對視着周光珍的眼神說:“姑姑,我哥哥打傷人,被派出所的抓去了,我爹手術做了,還沒有好痊癒,他叫我來找您們借錢,好給人家付醫藥費的。”
周光珍一家人聽了,眼睛瞪得更大了,幾個人同聲問道:“那要多少錢?”
周元平無奈地笑了笑說:“大概一千多塊。”
周光珍說:“你這個哥哥真是個害人精,這個青黃不接的時候,我們去哪裏借的到一千多塊錢?”周光珍家裏有一個長年病號的婆婆,還有三個上學的子女,她老公餘正連是個近視眼,分田到戶后的一些農活,幾乎都是周光珍一個人乾的,家境也很貧困。
周元平聽了姑姑周光珍的話,心好像落入了冰窖,她找把椅子想坐下來,腿子乏力得很。
周光珍問:“平,你還沒有吃飯吧?”
周元平回話說:“飯做好了,找這個死大伢子回來吃飯呢,人家警察找來咯,嚇死我啦。”
周光珍的大女兒余秀梅起身給周元平盛了一碗飯說:“平妹,還不快來吃飯。”
周光珍開始着急幫忙籌錢,她對丈夫余正連說:“正連,你去看看三伯家能不能借一點錢給我們,他們家前天剛賣了兩頭豬的,別的親戚,我看,難啰。”
余正連點燃飯後的一支煙,說:“曉得人家借不借喲,這個大伢子難得成才,你哥還想讓他長大了好當兵去,人家當兵的人看不看他一眼,讓人頭疼的貨。”
周光珍說:“我哥剛做了手術,身體還沒有好,平這麼一來,得靠我們幫忙才行的,沒辦法呀,你快點去吧,等一下人家都睡覺了。”
余正連這才怏怏不樂的向他三伯家走去。周元平看到這些,心裏很不是滋味。
周光珍自己也站起身向外走去,她對大女兒余秀梅說:“我去找人想法子,你給平妹打水洗澡。”
余秀梅乖巧地說:“好,我曉得的,媽,你拿上電筒。”
當天晚上,余正連回到家裏,手裏才借到了區區兩百塊錢,周光珍從好友那裏借了一百二十塊錢,總共才三百二十塊錢,周光珍急得只抹眼淚,嘆息自己的哥哥周光有命苦,結髮的妻子死得早,現在人到中年,兒子又搞三搞四地戳亂子,讓大人們心神不寧。
周元平見姑姑抹眼淚嘆息自己的父親苦命,她向姑姑火上澆油地說:“不是嗎?還要給別人養女兒,姑姑,張雨蘭這次被市裏的實驗中學選拔上了,又要花錢,真是的。”
周光珍說:“一個女孩子,還讓她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