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妖魔鬼怪
小金寶這一說,櫻子和老蔫更不許秦虎去了,秦虎搖搖頭笑道:“好吧好吧,那就都不逛窯子了,咱半夜進去。”
見機行事變成了夜半突擊,這就必須當做演練認真部署一下了。
秦虎和老蔫先盯着小金寶一通細問,把大致的地形、道路以及院內的基本佈局畫了出來,然後三泰買來帶廂蓬的馬車,裏面拉着秦虎和小金寶圍着醉花留轉了幾圈,把小金寶放回旅社,秦虎又拉着全體隊員分散開模擬偵查了兩圈,把地形道路以及警察局的位置都熟透了才收隊回了大車店。
秦虎一行是午後到的鳳凰城,匆匆忙了半個下午,晚飯後開始了認真的休息。小金寶心裏撲騰撲騰地亂跳,想跟櫻子說說話兒緩解一下緊張,櫻子卻睡的挺踏實,有了跟着秦虎闖官軍大營的經歷,一個開門做生意的小小窯堂怎麼還會放在心上……
寒風冷夜,子時的街上早就沒了人影聲息,雖然主街上也有幾隻暗弱的電燈桿,卻如何也照不亮這破舊鄙陋的老城。從一處大車店的圍牆裏唰唰地翻出一隊暗影,若是有人迎頭碰上,這幾個人甚至不用動手裏的家什,只是一個照面就能把人嚇個半死!只因他們的頭臉上都罩着鬼怪般的頭套,除了露出閃着凶光的眼睛和吐着寒氣的嘴巴,一張白布臉罩上用墨水硃砂添畫上了巨齒獠牙,一個個垂涎啖血面目猙獰……
秦虎本是不喜歡這些調調兒的,奈何特戰隊裏每個人都喜歡的不行,還振振有詞的說是為了更好識別隊友,每個人的頭套都畫成了不同的鬼怪妖魔。
秦虎望着這些夥計把保暖的頭套弄成了丑的不行的道具,搖搖頭也只能再給他們多發一件乾淨的。
雖然這次武裝逛窯子算不上一次正式的軍事行動,可畢竟是特戰隊成立以來第一次集體動手,又是在官軍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他們只怕自己不夠煞氣威風,全身上下拾掇地好生利落,棉靴、綁腿、布索纏腰,皮手套、盒子炮、狗皮帽子鬼頭罩。匣子勾連在槍上,消聲器也擰上了,老蔫帶頭,手上打着剛學熟的手語,一路停停跑跑直奔花柳巷子撲去。
秦虎和巴子這邊就簡單多了,帶着女眷更容易掩人耳目,雖然是夜裏啟程,倒也沒惹起太多的注目,晚上十點多,四個人就套上廂車出了旅社,先往西城外的火車站方向去,繞了個圈兒然後就拐進了黑暗的衚衕里。
醉花留在老城西北,巴子駕車拉着兩個女人慢行,秦虎車下步行警戒,有小金寶引路,11點剛過,他們已經進到一處黑暗的深巷中停了下來,櫻子利落的下車控馬,秦虎帶着巴子輕步移到巷口。
也就是一袋煙的工夫兒,老蔫他們的身形就落入了秦虎眼中,盯着他們六個按照事前安排,圍着醉花留各自落位后,秦虎瞅瞅手裏的懷錶微微點頭,“還不錯!行動準時,快捷隱蔽,有點特戰隊的小樣兒了。”
“巴子,電筒聯絡。”
巴子把矇著白布的電筒對着斜對面的巷口忽閃三下,待對面回了四下後秦虎小聲命令道:“你在這巷口警戒,看到醉花留開門的燈號后,護着櫻子和小金寶過去。”看看櫻子也跟到了身後,對着她眨眨眼睛就躥了出去。
秦虎輕步來到目標門前,老蔫和快手已經跟在了身後,秦虎抬頭瞧瞧這處窯子的門口,這還是第一次要進妓院裏瞧瞧,可惜是來得晚點,門關了!
紅色的燈籠在夜風中微擺,能看見門楣和門牆上掛着一溜大大小小的木牌,上面寫着窯姐兒的名號,而大門的柱頭上豎釘着一塊巴掌寬兩尺長的小招牌,上面朱漆紅字寫着‘醉花留處’,小門小戶的,這就是窯子?嘿嘿,太土氣。秦虎微微搖頭快速向前閃進了黑暗的巷子裏。
這處醉花留是兩套並排的二進院子,中間只是一牆之隔,頭進院子打通了,倒座房都隔成了一個個單間,是窯姐們接客的下處,靠衚衕口的院子,二進院兒也是窯姐兒們用的,裏手這個院子,二進里正房就是老鴇子大花娥的宿處,小金寶曾經進來過,東西廂房是什麼人用着?小金寶就不清楚了。
秦虎帶着老蔫和張快手繞到了后牆根下,老蔫靠牆一個馬步扎穩,秦虎在他交叉的雙手上一踏就飛身上了牆頭,騎在牆頭上聽風觀察一瞬,此刻這窯子裏也靜悄悄地不聞聲息,倒與秦虎想像的頗為不同。秦虎俯身把兩人也拉了上來,然後從廂房和正房間的牆頭上輕輕地翻了進去。
寒冬臘月的,大花娥睡下挺早,不知是做了噩夢還是心有所感,迷迷糊糊覺得鼻子痒痒,一個輕聲的噴嚏就微睜了眼睛,猛不丁的一個寒顫,只覺得炕頭上彌散着瘮人的寒氣,身子兩側有人正低頭瞅着她……
啊呀一聲汗毛直豎的驚叫還沒出口,就被一隻帶着皮悶子的大手硬生生給堵在了喉嚨里,大花娥巨大的驚懼中眼珠子都要瞪出了眶子。身邊是兩個‘惡鬼’,一個白臉的按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個黑臉的拿着朦朧的燈盞在她眼前晃了晃,大花娥瞧見了兩個惡鬼在相視點頭,這分明是核對了身份要拿她去奈何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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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刻比被黑白無常拿了還可怕,那黑臉的惡鬼撕扯了炕單子去綁她的手腳,白臉的惡鬼卻掏出把明晃晃的刀子來,那刀子擦着她眉毛鐘擺一樣地搖晃了幾下,然後那張散着冷氣兒的臉貼近了面頰,嘶啞刺耳的低語就傳進了耳朵。
“我問你話,你眨眼就行,眨一下就是對,眨兩下就是不對,眨三下……你就死了。你是大花娥,醉花留的老鴇子?”
這老鴇子先是眨巴了一下,接着是兩下,接着連續的眨巴加搖頭,也不知道是幾下了。
那白無常手上勁兒可真大,一下子就按着她頭頸動彈不得,刀尖子就點在她的眼皮上,“重來一次,你再想說瞎話,就把你眼珠子先摳出來。你是醉花留的老鴇子大花娥不是?”
這次眼睛眨了一次,動作很標準。
“你勾搭着警察搶了人家三個窯姐兒,是不是?”
大花娥眼睛又眨了一下。
“你什麼樣的黑心錢都敢賺,現在告訴我錢在哪兒?”
大花娥瞪着眼睛一眨也不眨……
身上的被子被一把掀飛出去,那冰涼的刀子就在肚皮上打起了出溜滑,“……這裏是肚兒,你吃下去的嚼穀都在裏面,下邊是腸子,扯出來有兩丈七尺五寸另幾分兒,這裏是心,這裏是肝,這兩樣東西,有人是紅的,也有人是黑的,一會兒我給你劃開瞧瞧,如果是紅的,我再給你縫上,如果有一樣黑了,我就把你剁碎了扔到警察局子裏……”
寒意徹骨的刀子挑着小衣在溫熱的肌膚上劃過,配上魔鬼嘶聲的低語,大花娥渾身都在顫抖,想求饒又無法發聲,只覺得腿心裏一股子熱流呲呲…呲…地就滋了出來……
炕頭上絮叨着秦虎恐嚇的鬼語,正因為這份恐怖的壓抑讓屋裏更顯靜謐,老蔫顯然是聽見了呲呲地流淌聲兒,歪頭瞅瞅秦虎,“她都尿了……”
秦虎和老蔫在一起時間長了,一言一行都有了些默契,動手前秦虎還囑咐老蔫下手別太黑了,現在老蔫分明是在跟他說:你比俺可黑多了……
秦虎的刀子在大花娥下腹上拍了拍,沒好氣地跟老蔫道:“貪心太大,尿泡太小!”
秦虎隨意一句調侃,老蔫差點兒噴出來,跟少的一起幹活兒,總能學點新鮮詞兒。
兩人這一鬥話兒,炕頭上的恐怖氣氛便大大消散了,秦虎也不問了,隨手把大花娥的嘴堵了,兩人把這老鴇子捆結實了,轉身出屋招手牆山下警戒的張快手,先去解決了兩側的廂房,然後再去控制大門……
東廂裏面空着,西廂里睡着四個女傭,都被三人給綁了起來,快手看守幾個女人,秦虎和老蔫再把門房裏沉睡的兩個‘大茶壺’給悄無聲息的架進了內院,然後拔栓開門,把外面的人手都放了進來。
大花娥瞧見了小金寶,啥事兒都明白了,只是偷瞥一眼這些鬼臉漢子,心中驚懼之中也在尋思,這個女人從哪兒搬來的這些鬼怪妖魔?
小金寶這邊在乒乓地在抽着大花娥,特戰隊可沒空兒看熱鬧,三泰和水根翻東廂,滿囤和石柱翻西廂,老蔫和快手翻正房,可搜了一遍都有些怒了,只在板櫃裏找到了些散碎銀元銅板,還有就是一沓子身票契票。
秦虎沒讓動傭人們攢下的幾個小錢,回頭再來找大花娥,這女人說來也怪,剛才被秦虎嚇得要死,要不是老蔫打岔,秦虎可能已經得逞了!現在被小金寶一通狠抽,卻把她骨子裏的潑勁兒給抽了出來,秦虎再到身前,她反而鎮定了許多。
沒等秦虎張嘴,大花娥卻先開了口:“那三個窯姐俺還她,錢俺沒有!各位胡爺、三老四少,不能壞了規矩,俺可沒聽說哪幫哪綹搶窯子的!就算各位大爺要殺俺給她出氣,她早晚得給俺償命,當初就不該放你這小婊子,呸!”
這個女人突然的硬氣倒把秦虎給逗出了冷笑,“哼哼,你想錯了!錢財我們有的是,不缺你這幾個,弟兄們也只是不想空手離開而已。你剛提起償命,那咱還得好好嘮嘮,給我說說你警察局裏的老相好?”
大花娥的潑勁兒給秦虎提了醒兒,原來他把事情想得簡單了,如果鎮不住她留下了禍根,將來小金寶真要是被抓了,那老石樑里的隊伍可就有麻煩了!秦虎想要從根子上下手了。
這大花娥可沒敢想鬍子在這鳳凰城裏對警察動手,本想壯着膽兒以進為退保住小命兒,聽秦虎這一問就慌了神兒,這些人凶神惡煞的,他們備不住真敢下黑手!要是把老相好的賣了,自己的小命和錢財能不能保住不好說,買賣一準兒是黃了。
大花娥坐在地上要耍死狗,小金寶扯扯秦虎的衣襟要有話說,秦虎把大花娥嘴給堵上然後跟到了外間,小金寶一臉鄭重的輕聲道:“少當家,真要去拿她那相好的?”
秦虎點點頭並沒多做解釋,只是問道:“你知道是誰?家在哪兒知道嗎?”
小金寶點點頭,“那人是警察局的官兒,人家都喊他董二爺,俺打聽過的,還想要去他家裏送些錢財的。要不……要不……咱們現在就走吧,反正俺抽了她,也能帶人走,俺不能給你惹禍……”
秦虎眼睛一亮,“你咋路上不說?”
“俺…俺只想出口惡氣就算,沒想……沒想……”
“嗯,你是不敢惹那些當官的。我告訴你,我帶的隊伍跟你見過的所有隊伍都不一樣,不能動的,一絲一毫都不許動;咱要想動的,天王老子也攔不住!走,帶我走一趟。”
這次秦虎真正認真起來,先把院子裏的‘肉票’集中到了正房,特戰隊在另一間裏圍成了一圈,聽秦虎安排部署。
“老蔫、三泰、石柱、水根、巴子,你五個守着這裏,這裏還是安全的,門外要設哨;我帶滿囤、快手、櫻子和金寶走一趟,路稍遠一點,在城中偏南的地方,回來時巷口會有燈號。你們要注意外面的動靜兒,如果槍聲響了,不要管那些人,迅速隱蔽行動去控制西城門接應我們一起撤離……”
大家還想爭一爭跟着過去,秦虎抬手攔下了,“不要爭了,事情不會多大,我只是安排意外情況,現在行動!”
從城北到城南,雖然是有一小段路途,可秦虎走的並不急,而且小心翼翼地在挑着暗處走,秦虎在前面警戒開路,滿囤在後面觀察斷後,快手步行拉着馬車裏指路的金寶,櫻子拎着電筒前後瞭望着跟在車旁,一路上並沒遇到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繞過城中心的警察局,進了一條稍寬敞的衚衕,在一家小三合院門前停了下來。
小金寶指指院子,“就是這裏。”
“確定嗎?”
“嗯,沒差兒。”
“你認得董二嗎?”
“見過的。”
秦虎點點頭再不猶豫,踩着快手的人梯就上了牆頭,這次秦虎把加了消聲器的手槍握在了手裏……
門靜悄悄的打開,五個人輕步閃進院子,秦虎伸出兩根手指對着櫻子和小金寶點一點,讓她倆守在門口,回頭對滿囤和快手比比東西兩處廂房,拳頭在自己腦門上輕砸然後指向正房,這是告訴兩人守住兩處廂房,掩護自己先動。三人拎着短槍同時移向各自目標,把個小金寶緊張的雙手攥拳按住了胸口,氣兒都捯不上來了!
秦虎先靠的窗根兒下眼睛盯着滿囤和快手到位,然後耳貼窗紙細聽屋裏的動靜兒,細細的鼾聲平穩悠長,然後再去聽另一側,似是也有細微的呼吸聲,秦虎先停了下來。滿囤和快手也是有樣學樣,然後給秦虎打了通告手勢,西廂似是有人,東廂沒有生息。秦虎對東廂的滿囤招手讓他過去,示意快手警戒,燃后拔出短刀摸向了門扇。
門栓被簡單撥開,輕推門扇卻是‘吱扭’一聲輕響兒,秦虎一個滾翻就過了門口的灶台,再一個蹬躥就衝進了鼾聲響起的內間,滿囤緊跟着就撲向了另一側……
秦虎高估了炕頭上的傢伙,一男一女沒一個警醒的,秦虎把短槍插回肋下,瞅瞅牆上掛着的一身兒黑警皮,站在炕邊上歪着嘴樂了,那邊滿囤也悄悄退了過來,瞅着少當家對着炕頭上還在死睡的傢伙發愣,附着耳朵低語道:“是個孩子,五六歲。”
“先綁了這兩頭豬。”
秦虎、滿囤這一上手,這兩口子才迷迷瞪瞪睜了眼,一聲驚恐道:“你們……什麼人?那一路?俺是警察……董二爺,知道不?”
‘噗嗤’兩聲兒,秦虎和滿囤都沒忍住!
秦虎兩手按住了這兩口子的嘴巴,嘿嘿地輕聲笑了,“董二爺,別嚷嚷,王爺請您走一趟。”
這董二使勁鼓着眼珠子,瞅着兩人的鬼臉兒,腦瓜子開始清醒起來,蹬腿就要掙扎,“啥…嗚嗚…王爺?”
秦虎一拳砸在他太陽穴上,把他砸暈過去,嘴裏還咕噥着回了一句:“王爺姓閻……”
滿囤使勁憋着笑,手底下麻利乾脆,堵嘴蒙臉,駟馬倒穿蹄就把這董二捆了起來,回身要綁那個女人,卻被秦虎攔住了,“連被窩卷捆了,扛他去門口,去解決西廂,這裏交給我。”
被秦虎勒在炕角的女人已經嚇的縮成了一團,身子不停的哆嗦,秦虎在她耳邊問道:“那屋裏的孩子是你和董二的?”
這女人身子一僵,眼裏滿是哀求之色,秦虎把手移到了她的喉嚨,輕卡脖頸,放開了嘴讓她說話。
“饒命!饒了俺男人、孩子,俺給錢!”
“嗯……你男人傷天害理的事兒沒少干,今天是報應。爺不害女人孩子,你不用太怕。”
這女人聽秦虎話語緩和,身子一軟就想翻身扣頭,卻被秦虎給箍住了,“別喊也別動,一會我們就走,說說你家董二爺颳了多少啊?”
女人哆嗦着胳膊拍拍炕頭的板櫃,秦虎大手猛力一扭,那簡易的鎖頭咔吧一下就開了,秦虎抬手掀開了板櫃,那女人就從裏面翻出個包袱來,顫顫抖抖的把它解開了。
裏面還真有不少錢財,十來根黃魚和六七封銀元。秦虎數了八根大黃魚塞進了口袋,其他的揪起包袱隨手扔回了板櫃,“你男人刮回來的錢財,多是不義之財,留之有禍。我們離開,你要報官董二就死定了,你娘倆在家等着,天亮后我會放了他,他回來后要想捉我們……呵呵,我會回來把你們一家都殺掉,那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我想找他,千軍萬馬也攔不住,你男人回來,你要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