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4章】開口
也許,她早就已經知道進化人擁有一些非常獨特的變異能力,故意選擇在恰當的時間、地點,讓所有一切都清楚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
或者她是一個喜歡在**過程中被別人偷窺,籍此獲得強烈快感的重口味人物?
諸如此類的可能還有很多,林林總總細數,甚至可以彼此不重複的羅列出幾十至上百項。在羅蘭根本不了解許娜的前提設置下,每一種推斷都有可能是真的。這並不是天性多疑或者將簡單事情複雜化,而是自己目前身處環境以及末日之後的種種經歷,早就已經把羅蘭頭腦當中那點從舊時代保留下來的善惡觀清掃一空。剩下來的,僅僅只是究竟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在這個骯髒混亂的世界上活下去。
在步兵二團,羅蘭沒有任何一個信得過的直接下屬。即便是那些分派到各營、連隊的政監委員,也只是因為軍銜和委員會方面的緣故,在名義上對自己表示服從。團長池凌甚至沒有給他委派過任何一個勤務兵或者警衛之類的貼身人員,除了包括許娜在內秘書室里的這四個女孩,羅蘭是不折不扣的光桿司令。
她必須在步兵二團這潭死氣沉沉的黑水當中,折騰起足夠引起上層人物注意的風浪。
秘書室屬於團政委直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許娜等幾個女孩就是羅蘭的直接下屬。幫自己人出頭。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合情合理。
整個事件前後所有細節都被羅蘭計算在內,她甚至已經考慮到問題擴大化以後,新京方面可能對此作出的反應與問詰。即便真的有人想要籍此攀咬自己,也可以將所有事情全部反推到許娜身上。從頭到尾,自己都是一個被女人挑唆。在狂怒和義憤驅使下的衝動人。就算是發生最糟糕的情況。新京需要拋出自己與第三集團軍獲取諒解,問題緣由也可以全部推到許娜身上。降責罪罰,自己所需要承擔的部分,其實很少。
按照舊時代的觀點,羅蘭這種做法,無疑屬於道德敗壞的卑劣行徑。但她也有自己的理由與觀點。許娜只是一個陌生人,自己實在沒有理由白白提供幫助。何況。整件事情很可能不會朝最糟糕的方向發展。那些玩弄女人的軍官將受到嚴懲,新京方面很樂意看到步兵二團的中級官員受到打擊。至於自己明察秋毫,疾惡如仇等等來自上層人物的讚美絕對少不了,接下來,很可能就是加官晉銜,進而執掌更加龐大、重要的核心位置。
當然,由此導致的後果。便是第三集團軍將自己視為重點禁錮的大敵。而這種效果,正是羅蘭迫切需要的。
無論是正是反,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引起第三集團軍高層的注意。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見到以自己目前身份根本無法獲得接近的齊越。
至於正義或者邪惡,許娜所說的那些問題真實或者虛假。其實都不重要。卑鄙和欺詐,從人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開始在地球每一個角落肆意蔓延。在充滿文明光輝的舊時代尚且無法將它們驅除,何況現在只是混亂無序,單純只為了生存而生存的末世。
政監委員的調查效率極高,六個小時后,羅蘭開具名單上的所有軍官,都被傳喚到憲兵隊接受單獨訊問。
出於平衡權力方面的考慮,第三集團軍沒有設置內務部辦事處之類的執法機構,而是從經過嚴格政治審核的優秀士兵當中挑選佼佼者編成憲兵。這支部隊人數不多,由集團軍司令部直管。但在名義上,也同時接受分派在各單位的政監委員管轄。這種特殊設置能夠有效分化職權,使政監委員不至於獨斷權綱,對於一些重要或者蒙冤官員,集團軍司令部也能及時解救。同時,徹底堵上新京方面責難的口實,對於這些身穿黑衣的監查人員既不反對,也不全盤接受。
也正因為如此,西部軍區的政治審訊,要比其它地區公正得多。套用第三集團軍上層官員的一句原話:“我們願意接受來自政治監察委員會的監督,但是也絕對不會任由別人栽贓陷害。無論是誰想要以任何名義查察案件,都必須拿出足夠的證據”
毫不誇張地說,被委派到西部軍區的政監委員,其生存環境遠比在紅色共和軍治下其它地區更加嚴酷。他們不可能得到任何來自基層方面的幫助,遠在新京的委員會與內務部也指望不上,無論走到哪裏,身邊都有一雙雙充滿警惕與敵意的眼睛。但就是在如此艱險的環境下,他們仍然堅持內心深處對於偉大領袖的絕對忠誠與**信念,鍥而不捨苦苦堅守自己應盡的職責。
按照相關規定,各部隊憲兵必須接受政監委員的命令。但是對於臨時拘押的軍官及涉案人員,在沒有確切證據表明其有罪的情況下,拘禁時間不得超過二十四小時。
一至第五營作戰主官盛勵、馬希康、劉正成、張文越、**,團後勤處司務長張奎山,三營第六中隊副隊長孫剛這些,是羅蘭開具名單上的主要人員。作為屏蔽視聽以及擾亂對方判斷的常用手段,政監委員還要求憲兵逮捕了另外十一名營、連隊級別軍官。
訊問,沒有使用任何暴力手段,所有一切均在冰冷嚴肅的氣氛中進行。兩小時后,第一批五名尉官級別受訊人員已經結束談話,被憲兵釋放。
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信號。已經處於緊急集合狀態的團參謀部,也慢慢放下緊張恐懼的心理,以常態看待這次臨時性的突發訊問從解除拘禁的五名尉官口中得知,訊問內容大多為日常操訓和後勤供應方面的問題。沒有聲色俱厲的喝斥,也沒有重言威逼的誘供,所有一切都合乎情理與程序,更沒有擅自扣壓“反**”等必須屬於死罪的重大事件。
夏季的清晨,天空中漂浮的雲層比平時要淡薄得多。其中的輻射成份已經隨着降水大幅減少,無法被遮擋的紫外線開始直接射向地面。無論喜歡還是厭惡,動物和植物都必須接受這種無法改變的現實。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會有已經習慣於輻射的大量生物無法適應導致死亡,可是那些頑強存活下來的部分,也因為擁有強大的生命力而保證後代種群的繁衍。這也是一種進化,適者生存不僅僅只是人類世界的固有產物,它同樣也適用於整個地球。
步兵二團的指揮中心位於鐵鋒城南面。那是一幢外表絲毫無奇,普通,甚至外觀略微有些破舊的兩層小樓。除了林立在附近的幾座鋼混結構警戒塔,周邊區域水泥蓋板與各種掩護之下,還隱藏着不為外人所知的大量重型武器。遞次設置的綿密火力點,足以使任何身份不明的外來者被當場射殺,甚至就連配備坦克的小規模裝甲部隊,也會在強大的防禦力量面前被撕得粉碎。
二樓朝南的一個小房間裏,一個肩膀上佩有上校軍銜,年紀大約四十多歲,體格魁梧強壯,短髮朝後倒梳成直立狀態,上唇與面頰上密密麻麻佈滿粗硬胡茬的男人坐在寬敞舒適的沙發里,面色陰沉地看着手上一份剛剛整理好的文件。
在步兵二團,池凌是不折不扣的實際掌權者。雖然僅僅只是身具七級進化能力的異能者,但他手下卻擁有一支數量超過八百,完全由五級進化士兵構成的精銳部隊。也正因為如此,在三十四師內部,池凌也擁有相當程度的話語權。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究竟來源於哪裏,也明白師指揮部及其它團隊真正畏懼自己的原因。對於這支至關重要的精銳,池凌一直堅持自己直管,而不是交給任何心腹。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相信的只有自己。
從昨天半夜兩點四十分被貼身侍衛喚醒之後,池凌就一直呆在這個房間,緊張而焦急地等待着從憲兵隊方面傳來的消息。
政治監察委員會,是紅色共和軍當中最為神秘,也最令人恐懼的存在。即便是池凌這種手握大權,控制着步兵二團數萬士兵、家屬、平民的人物,也忍不住會對那些身穿黑色制服,渾身冰冷的政監委員隱隱發顫。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完全出於本能的畏懼。早在多年前僅僅只是尉官級別軍職的時候,池凌就親眼目睹自己的上司,一位軍銜高達上將的軍長,被政監委員以“通敵賣國,對偉大領袖不敬”等罪名送上絞架。當身上那件威嚴的將軍制服被剝下之後,手握重兵的將軍其實只是一個軟弱無力的老人。當麻繩結成的環套在脖頸上用力索緊,雙眼因為窒息顯得圓凸外鼓,死亡最終降臨的一剎那,池凌只覺得渾身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他怕死。所以,從當上團長的那一刻起,就拼盡全力構建屬於自己的勢力範圍。
他很清楚不管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脫離自己營造的勢力圈,更不可能將自己的腦袋交到別人手上。無論有罪或者無罪,這都是自投羅網的愚行。
對於由新京方面委派的政監委員,池凌一直抱以敬而遠之,同時加以監視的雙重態度。他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也不願意與之敵對。也正是基於這種想法,羅蘭抵達步兵二團擔任政委一職,池凌既不發表意見,也沒有刻意與其接近在沒有搞清楚陌生人意圖狀態的情況下,任何舉動都有可能引發一系列無法預料的後果。進化異能固然可以探測到肉眼無法看到的隱藏活動,卻永遠不可能看穿人的內心。
不清楚羅蘭是敵或友,池凌只能對其不加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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