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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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鑫除做了個沁涼水香外,又制出了以木密香為主基調的“夏樹蒼翠”,氣味悠遠綿長;以梔子香為主的“玉人香”,清越含蓄;以杜衡製作的“君子香”,溫潤清爽。

這香品氣味本就一人一個喜愛,有的喜歡濃烈的,有的喜歡恬淡的,說不得誰好誰壞,白鑫製作的幾樣香,勝在別出心裁,別人常用的檀香、沉香,他很少用,倒是別人用來合香配香的幾味香料,讓他調出了新的氣味,也因此吸引了一些客人。

這潘樓街也不可能就他一家賣香料的,有的別的香鋪,見客人被分走了,在背後咬牙切齒,有的想搞些小動作使壞,見程家二少跟他交好,一個個也就不敢輕易動彈,只得酸溜溜的說天香堂上不得檯面,又說他那店一股窮酸樣,連正經的沉香都沒使過。

那些人的話很快傳到了白鑫耳里,他不以為意,那些人倒沒有說錯,真正上好沉香,一兩萬錢都不止,他也確實用不起,便只能用些沉香中,稍次品質的,來調香。

來送貨的阮四郎正陪着笑臉,“白掌柜,你看看這次熟速香如何,這次是從真臘運來的,品質特別好,比占城、渤尼強許多呢。”

白鑫挨個看了看,幸而他現在生意還不是特別大,都能自個親自過目,他看的仔細,這就從中挑了一塊,用拇指肚刮蹭了幾下,感覺觸感粗糙,微微刺手,再放到鼻間聞一聞,隱隱問道一股木腥味,非常淡,若不是他仔細聞,真聞不出來。

他看了阮四郎一眼,對方笑容險些掛不住。

白鑫沒說話,也沒將那塊香放回去,而是繼續檢查,又分別挑出兩塊,個頭並不大,他將這三塊香單獨放在一旁。

阮四郎張了張嘴,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行,這次品質不錯,價錢就還按上次談的。”

阮四郎見他什麼都不說,反而有些臊的慌,誒誒應了幾聲,就給他結了錢。

白鑫挑香的動作,大郎也看見了,等阮四郎一走,他立刻問:“三哥,這幾塊香怎麼了?為何單獨挑出來?”想了想,那阮四郎平日能說會道,今日好像話不多了,“這幾塊香有問題?”

白鑫聞了聞手上沾染的香氣,苦笑道:“那三塊,並不是熟速香。”

大郎聽了,立刻有些急了,眼睛瞪得溜圓,看那架勢,竟是想衝出去找回阮四郎理論,他大聲問道:“什麼?那阮四郎賣假貨?”

白鑫拿起那三塊,“這不是熟速香,而是暫香。”

大郎氣呼呼地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不同,他不甘心道:“三哥,明知他摻里了假的,你為什麼說也不說?上次那趙老三,你還點了幾句呢!”

“上次趙老三混的是仿造的安息香,這次阮四郎混的暫香卻和熟速香是同出一樹,不過熟速香是自然脫出香體,暫香還存半分木性,你看這香四周有金石削搓,經過雕琢痕迹,就知是被人故意用刀將結合的木材剔去,且氣味十分相近,不仔細的人根本辨不出,聞不出,他們這些香商每每都要這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我若是跟他戳破,他下次許不參雜暫香了,但他也能變着法子多賺錢,或許賣給咱的香的品質下降了,或許漲了價錢。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說,卻要讓他知道,別當我是呆瓜,我自然分辨的出來。”

大郎那表情像是聽天書一般,不等他說完,就擺了擺手,“什麼水至清則無魚?我聽不懂,跟他們這些商人打交道可真難,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這熟速香也是沉香一種品質,氣味略焦,但有沉香的精髓,白鑫用甲香、龍腦、麝香草、馬牙硝、蜜與之調和,香味氤氳清韻。

他調出這香后,焦味被掩蓋,有那一知半解的人,還以為他用的生速香,喜愛他家價錢公道,因為生速香比熟速香,品質又高一些。

天香堂名聲逐漸響亮,便是光靠胭脂水粉,大家也知他的家的好,何況又有層出不窮香品,生意跟着越來越好,白家便開始有些忙不過來了。光每日供給那些貨郎的,就不下幾百件,且那些貨郎中有看張大郎發了財的,也跟着學了塊熱鬧地段,租了個小小攤子,他們開始固定擺攤,卻又介紹親戚朋友跟着走街叫賣,以前沒開鋪子的時候,白家還能勉強應付,現下實在分/身乏術。

這日,白鑫跟家人商量着買人回來幫忙,曹氏聽了,起先不太同意,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擔心多花錢,“三郎,何必買人?雇兩個人不好嗎?每月給一兩百工錢,買人的話,要不少錢吧?”

“娘,買人雖花的錢多,但日後就算咱家人了,天長地久的,也就跟咱們一條心,當咱家是依靠了,你雇的人卻不知他品性如何,外面交際如何,若是時間長了,眼熱咱賺錢,他在背後使壞怎麼辦?”白鑫這麼說也是嚇唬娘,他本性還是習慣將人掌控住,是以想要買人。

曹氏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也不敢再說僱人,都隨了白鑫。

白鑫找了牙儈,轉日,那牙儈就領了八個人來,六女兩男,一個個都面黃肌瘦,年齡看着也不過十二三。

曹氏見了,悄悄拉了拉白鑫衣服,小聲問:“三郎,咱買男娃還是女娃?”

“女娃吧。”

曹氏臉色有些怪異,下意識問:“為什麼?咱們買人來幹活,還是男娃有力氣。”

白鑫道:“女子性定,且日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會怎樣,男子總歸是有野心的。”

曹氏點點頭,扭過來將那六個女娃好好打量一番。

這六個女子中,也有一兩個模樣端正,聽說被賣來幹活,又要有力氣,臉上便帶上了不快,也不看向這邊,故意將頭瞥向別處。

那牙儈也知賣給白鑫賣不上太好價錢,帶一兩個長相過的去的,充門面,實際上並不想讓白鑫挑走她們,於是故意裝作看不見。

白鑫也不是買人來當擺設的,那倆人首先剔除了。

剩下的四個中,有一人模樣不好,卻頻頻向白鑫遞眼色,白鑫更加不喜,也不看她,仔細打量起另外三人,這剩下三個女娃年齡稍小,也沒長開,跟豆芽菜似的,身上破衣爛衫,白鑫觀其眼角眉目,最後選了兩個看起來呆板內斂的。

曹氏這時又小聲說,“三郎,我看那個不錯。”

她說的,是最後三人中的一個,卻是白鑫沒看上的,只因她眼中含着淚,如驚弓之鳥一般。

只聽曹氏又說:“看着她就可憐,瘦成什麼樣了?她一掉眼淚,我就想起當初……”說完,緊緊摟過五娘。

白鑫知她說的是曾經白奶奶欲賣掉五娘的事,白鑫這人,本就不喜歡柔柔弱弱的女人,性子跟小鹿一樣,聲音大一點,就要掉眼淚,簡直讓人頭疼,且他買人是為了幹活,也沒存什麼腌漬心裏,寧願要那呆板的,日後好調/教彈壓。

“娘,我看另外兩個不錯。”說完,指了指。

曹氏本就是提個建議,沒說非要兒子買那個女娃,聽白鑫這麼說,就將注意力轉移了過去,好好看了看兒子選中的人。

心中有了計較,白鑫又問了牙儈那倆女娃的出身。

牙儈手裏的孩子,多半是去鄉下買來了,這倆人出身也類似,都是家中女娃太多,過不下去了,這才被家人賣了。

那兩個女娃聲音若蚊,說到是被家人賣了時,這才掉了幾滴眼淚,而另一個柔弱女娃,沒被問話,反而嗚嗚哭了起來。

白鑫又問,“那你們還記得家住在哪嗎?”

那倆女娃表情茫然,想了想,一個說記得家門前有棵棗樹,一個說村後面有條大河,卻早不知具體地點了。

白鑫聽后十分滿意,當即拍板定下,牙儈手裏的契約俱是官府蓋了章的,雙方按了手印,這倆人的賣身契,算是攥在了白鑫手裏。

那倆女娃見被買下,當即跪下,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叫曹氏嚇了一跳,忙將人讓了起來。

牙儈做成了買賣,且賣掉了兩個呆板不討喜的,這就美滋滋地領着剩下的人走了。

“買下你倆,只是為了跟着幹活,手腳勤快些,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兩個女娃不知未來是福是禍,小雞啄米地連連點頭。

“我家倒是有幾間空房,你倆就住一間吧。”

那倆聽說還有屋子住,喜不自禁,表情也活絡了些。

白鑫看她倆身上髒的厲害,湊近了都有股酸臭味,“大姐,你帶她倆去廚房,讓她倆燒些水,洗濯一番。”

大娘沒有什麼主僕自覺,也看兩個女娃可憐,自告奮勇說:“她倆剛來咱家,哪都不認識,怕是眼睛都聾了,我去給她倆燒水,娘,你給她倆安置個房間吧。”

要說這倆女娃真是木訥,但凡有些心眼,這時候該趕着表現,搶着做事,倆女娃只感激地看着大娘,然後乖乖被領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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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香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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