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太子

9太子

連着三天都是同樣的比豬食還難以下咽的剩飯餿菜,小石頭把飯碗往蕭楚謙面前一擱就要走,被懶洋洋閉着眼睛的蕭楚謙喊住:“你去跟陛下說,這東西不是人吃的,我不吃。”

“沒餓死你就不錯了,還挑剔!”

“總之,我不吃。”

小石頭見他一個被看押的人犯還敢這麼拽,上前去乾脆收了碗,不吃拉倒,蕭楚謙卻又突然睜開了眼,覷向他,問道:“陛下到底為何突然又要虐待我?”

小石頭沒好氣:“我怎麼知道,倒是你自己做了什麼被陛下這麼記恨關在這種地方?”

“我能做什麼……”蕭楚謙輕嘆氣:“我似乎沒把陛下怎麼樣過吧……”

凌祁祐嘴裏說的踐踏和侮辱明明也是他自己主動的,且多數時候,更加沉溺其中的那一個都是凌祁祐自己,這三年,他對凌祁祐即使說不上百依百順,也絕對體貼入微,連他最想要的皇位都幫他拿到了手,到頭來,他卻說最恨的人是自己。

蕭楚謙思來想去,自己做的不對的地方,勉強說起來也就是沒有給凌祁祐足夠的尊重,一直把他當做自己圈養的寵物,下意識地認為他擔負不起這個江山,經常不過問他就幫他拿定主意,沒有把他皇帝的身份真正放在眼裏,這樣,也罪不至死吧?何況還是恨不得將自己凌遲的那種死法。

小石頭看他這種反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也懶得再跟他多說,站起身就要走,卻又被蕭楚謙叫住,吩咐他:“你去跟陛下說,這種不是人吃的東西我不吃,餓死了我他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就別指望還瞞得住。”

“……你是不是瘋了?!”

“去叫他來見我,要不就準備替我收屍。”蕭楚謙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話說完就閉了眼睛。

小石頭一跺腳,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昭徳殿。

凌祁祐停下筆,聽着一旁的小丑兒低着頭滿臉尷尬稟報的事情,眼裏閃過一抹狠色:“他當真是這麼說的?”

“……對。”小丑兒小心翼翼地回話:“他說您不去見他,他就絕食,讓您給他收屍。”

即使不用看,這會兒小丑兒也能覺察出陛下周身的憤怒,見凌祁祐不答,猶猶豫豫地又問道:“要不要將他押來這裏問話,地牢裏又濕又冷,您才剛生產完……”

話沒說完就被凌祁祐一個凌厲的眼神給制止了住,小丑兒驚得低下了頭:“奴婢說錯話了,陛下恕罪……”

凌祁祐在生產完的第二天就回了宮恢復了朝政,小丑兒和太醫都勸說他顧着身子要坐月子,只是凌祁祐一聽“坐月子”三個字就變了臉色,倆人便也不敢再勸,然後便是昨日,消息傳進宮,那太醫帶着全家已經連夜逃出了城,不知去向。

想來也是因為凌祁祐的暴君形象已經深入人心,那太醫怕皇帝生產過後不需要他了就殺人滅口,這才帶着全家棄官逃了,凌祁祐聽聞稟報,只吩咐了一隊人私下裏去追查太醫的去向,也便沒有再管。

只是“生產”這兩個字幾乎成了凌祁祐的禁忌,只要一聽到定然不會給好臉色,小丑兒這麼硬着頭皮一提,自然是又惹了凌祁祐的不快了。

最後凌祁祐也還是去了地牢,幾個月不見,蕭楚謙依舊是那副樣子,外表看着比之前更邋遢落魄,眼神卻一點沒變,倒是蕭楚謙一看凌祁祐一副病弱之態就皺起了眉,對上凌祁祐泛着冷意的眸子,心下無奈,也不跟他兜圈子了,開門見山道:“你放我出去,以後我們兩清。”

“兩清?”凌祁祐冷哂着,眼裏寒意越加畢露,除非蕭楚謙死,否則他們怎麼都不可能就這麼兩清了,更何況,他也不會蠢到做這种放虎歸山之事:“你未免想得太好。”

“那你到底要怎樣?就這麼想將我千刀萬剮?”蕭楚謙對他這態度有些不屑一顧:“至於嗎?”

凌祁祐盯着他的雙眼,好半日,才一字一頓道:“你在騙朕。”

“……”

“所謂的知情人,根本就是你怕死編出來的鬼話。”

蕭楚謙嘴角上揚:“就算真是我編出來的,你不也不敢賭,還是留了我一條命。”

見凌祁祐眼裏的神色更沉了幾分,蕭楚謙的笑臉卻越發刺目:“還是說,你其實,根本就捨不得我死?”

凌祁祐用力握緊了拳,極力控制住現在就捅死他的衝動,蕭楚謙微抬了抬下顎,堅持自己的要求:“放我出去,以後你穩坐江山,我保證不再找你的麻煩。”

回答他的,是凌祁祐拂袖而去的背影。

第二日,小丑兒來稟報,說是伙食換回去之後,蕭楚謙終於是肯吃東西了,也不再提出去的事情,凌祁祐冷冷撇了撇嘴,沒興趣再過問他的死活。

然後便是崇恩殿的人滿臉為難地來請,說是小太子一直在哭,吃了奶又吐,皇後娘娘怎麼哄都哄不好,求陛下過去看看。

凌祁祐冷淡拋出兩個字:“不去。”

小丑兒低聲勸他:“陛下,您還是去看看吧,這幾日每日晚上,奴婢都覺着能聽到殿下在哭的聲音,怪可憐的……”

凌祁祐瞥他一眼,在小丑兒嚇得閉嘴之時卻突然轉了念頭,站起了身。

來稟事的人大鬆了一口氣,趕緊跟着凌祁祐一塊回了崇恩殿去。

外人眼裏正在坐月子的皇後娘娘這會兒正抱着哭成個淚人的小太子在崇恩殿大殿裏來回踱着步,滿臉的無奈和焦急,不管怎麼哄這小娃娃就是不給面子,從丑公公第一天將之送來起,不管是什麼人抱怎麼哄就是不停地哭,即使是經驗最豐富的奶娘對上他也是完全沒辦法,除了哭累了睡過去的幾個時辰就是不停地嚎啕,還不肯喝奶,奶娘強行喂也全給吐了,這麼小的孩子,再這麼下去非夭折不可。

見到凌祁祐來,徐心蘭趕緊將小太子交給奶娘,走上前去,行過禮又直接請起了罪:“臣妾無能,實在照顧不了小太子,還請陛下恕罪。”

凌祁祐的目光落在她身後奶娘懷疑的小娃娃身上,頓了一頓,奶娘已經很知趣地抱着小太子走上了前來,輕聲道:“陛下,您是太子殿下的父皇,您抱抱他吧……”

凌祁祐沒有動,卻大殿裏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沒有人再說話,只有哭啞了聲音的小太子還在一下一下抽泣着哽咽。

半晌之後,凌祁祐到底是慢慢伸出了手,從奶娘手裏將那可憐兮兮的孩子接了過來。

柔軟的身體似乎一捏就會碎一般,凌祁祐雙手不自覺地顫抖,那方才還哭鬧不止的小娃娃這會兒卻奇迹般地停了下來,點點大的小手抓住了凌祁祐的袖子就不肯放,淚眼汪汪地看着他。

眾人一看小太子終於不哭了都大鬆了口氣,有人恭維起來:“太子殿下果然還是離不開陛下,陛下您看殿下長得多像您……”

凌祁祐卻驚得差點手一顫就這麼將孩子摔地上去,太像了,那雙眼睛,就跟蕭楚謙一模一樣。

看出了凌祁祐的不自在,小丑兒趕緊伸手去接過了孩子,小太子一到他手裏,就又哭了起來,於是連丑公公這下也想哭了,最後還是凌祁祐猶豫片刻,再次伸出了手:“給朕吧。”

帶着小太子離開崇恩殿,沒有辦法的凌祁祐只能親自養起了這孩子,小娃娃離不得他片刻,奶娘一抱着他離開凌祁祐的視線就開嚎,最後是連搖籃都擺在了凌祁祐的床邊,凌祁祐只有在將他哄睡着之後才能去上朝處理政事,沒幾日就已經被折騰得精疲力盡,比懷着他的那段時日還要辛苦些。

不止一次,在小傢伙哭得厲害的時候,凌祁祐都想掐死這他在看來是奇恥大辱的孽種,有兩次甚至手都伸到了他的脖子上,但對上那雙含着眼淚的委屈眸子,就怎麼都不下了手,最後也只能妥協。

如此過了大半個月,這日因為朝堂上的事情多,朝會結束的時間比平日裏晚了半個時辰,凌祁祐回到寢宮,卻出乎意料地發現已經醒了的小太子難得今日沒吵沒鬧,乖乖由奶娘抱着,似乎還挺高興,時不時地就咧嘴笑一下。

一旁的小太監與他稟報,說是半個時辰前殿下醒過來就哭,他們輪流哄都哄不好,後來小太子突然就又不哭了,眼睛一直黏着角落裏,他們以為是小太子看中了擺在那裏的東西,就取了過來給小太子玩,是一枚玉佩,之後小太子一直不哭不鬧就是抓着那玉佩不肯放手。

凌祁祐一看小娃娃稚嫩的小手緊緊抓住的東西當下就輕眯起了眼,不悅問起小丑兒:“那東西是哪裏來的?”

小丑兒看了一看,趕緊道:“之前陛下登基從東宮搬來這昭徳殿,搬宮的時候奴婢在牆角里發現的,奴婢看這玉佩玉質還不錯,就一併帶了過來,做個擺設……”

只是因為放在角落裏,凌祁祐之前並未留意到而已。

“扔了。”

小丑兒聞言愣了一下,當然也不敢違背他的命令,上前去從小太子手裏拿了玉佩,只是玉佩一脫手,小傢伙又開始放聲嚎了起來,小丑兒為難地看着凌祁祐,見他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咬咬牙還是將之交給別個小太監,示意出去扔了。

凌祁祐把小傢伙抱到手裏,小傢伙雖然停止了哭鬧卻依舊在哽咽,似是滿腹委屈,凌祁祐垂下了眸,心下卻是不痛快至極,那是蕭楚謙的東西,從前一直隨身佩戴的,後來突然不見了也不知道掉哪去了,原來是落在了東宮裏頭。

小丑兒還在嘀嘀咕咕地說著:“陛下,好不容易有個法子能讓殿下在您不在的時候也不哭不鬧,您又何必……”

凌祁祐目光睨向他,小丑兒縮了脖子低下頭不敢再說。

片刻之後,凌祁祐咬牙吩咐:“你去,幫朕辦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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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喜[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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