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簽規則(上)
接上回,我身體不舒服,偏偏在嫂子說懷孕的時候鬧了麻煩,二叔只怕又懷疑我了,二房長女的牌子原本就是從我手上讓過去的,一旦我再生長子,族中的心性難免就要再倒一次,最好的情況也是平分秋色。
以往就罷了,可恰好是暗地裏撕破臉的第一次,他怎麼捨得呢。
直到之之抱了我,他的臉色才稍好一點,想來我倆的事情小叔也跟他提過,我守喪這些年他雖沒有逼迫過我再找,心裏難免有這個想法,何況家裏那麼多傳言,若沒有上頭長輩的支持,哪有人敢瞎傳呢,我知道他樂意看見一個依舊在他掌控中的侄女婿,甚至之之都不夠,不過他實在攛掇不動清雲哥對我動心思而已。
我吃了葯就安穩坐回去了,二叔早已叫人把油膩的飯菜撤了,放在我面前的幾盤都是清淡的素食,我依舊沒什麼胃口,路澤沄看出其中的問題,也隨意看了兩眼說是腸胃不好幫我解圍,二叔信不信我不知道,會不會動手、這些問題也在將來了。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臨江。
回去之後,趁着大傢伙收拾行囊的功夫,我再把陳伊寧給我的文件仔細看了一遍,之後也開始思索一些問題,首先就是吶撻將軍,他是瑪笪手裏有實權的正規軍領導,瑪笪再落後,他不該是為了錢財主動開罪人的性子,小門小戶就罷了,基本都會吃啞巴虧,可我家是世家,真逼急了不是不敢鼓動一些勢力除掉他解氣,偏偏他被魏德浮三言兩語鼓動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魏德浮是把他當槍使。
其次就是高家,我最頭疼的也是這個,跟高辛辭服軟顯然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我家沒有官身是最大的問題,可他有,自然不用顧着瑪笪什麼是非,錢財方面也不差替我補上,那些個訂單要是轉給高家,幾十億的違約金也免了,可就像我對澄澄說的、我若真的付出自己去做了,我把自己當什麼呢。
一個人的安心我享受慣了,如果再有伴侶,我想我也會依從長輩的吩咐,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送他們一個安穩又怎樣呢?但是高辛辭永遠能找到缺口擠進我的生活。
可惜我自己也沒把自己當回事吧,我恨他時常不合時宜的佔有我,實際上他不來,有什麼想要的、得不到的,我還是會選擇去騙他,我就憑着他愛我,有恃無恐的犯錯。
我應該把自己送給他,或者另一種選擇,我應該向他道歉,道歉就是出錢解決這件事,我不見他,徹底封死這道缺口。
轉念又覺得這個想法好蠢,這不就是較勁么。
我願意跟他在一起,又不願意,心裏真正矛盾的是什麼呢,我好好琢磨一番,我想大概因為“背叛”吧,他沒有錯,背叛的是我,不值的是我,上一世我先愛上了林默讀,所以結婚,林默讀去世後跟他在一起並沒有錯,但如今,我是背離他之後才跟江以南結婚的,他在原地等我,可我往前走了,走出去的路,還能再回去嗎?
除此之外,對澄澄,對封適之,我不可能全然無辜,才導致現在這個局面,這樣的我已經不值當高辛辭的一往情深了,我慶幸他愛我,可我也最怕他愛我,我應該縮在角落裏,用自己僅剩的一點點能力保着我的孩子、弟弟,好好長起來,在他們的人生中取勝,同時自己也得到點點慰藉,但不應該是一份純潔無瑕的愛情。
這些複雜的事情想多了都想哭,倚在窗邊換了無數種思路,總是無解,直到收到他的微信:
【你是想吃虧還是想吃個大虧】
我反手把手機界面扣上,扶額恨到牙痒痒,一百億啊一百億,他怎麼不買我命啊!誰家感情這麼值錢啊他有錢了不起啊怎麼這麼討厭討厭討厭——
心中一萬頭羊駝跑過,提示音又響了一下,我還不死心,翻開一點點瞟了一下,高辛辭沒撤回,緊跟着發來一張“有本事你來打我啊”的熊貓頭表情包。
……
“你給我等着。”我咬着牙蹦出幾個字,做個美甲握拳都能把自己疼死。
但很明顯,這种放狠話的行為往往都是小學生撒歡,七天後在我拿着斥巨資購買的氣球鐵鎚到了艦行門前時,我立馬就慫了,手忙腳亂的把道具塞給游游再把他推走,這就要單刀赴會,澄澄告訴我他和高辛辭約定好的那些都是大致方向,合同還放在高辛辭這裏修訂,這會兒該去取了,有求於人還先打一架,這種行為確實太不禮貌了。
但我這麼誠心誠意的上門,為什麼沒有人提醒我一聲艦行把我拉進黑名單了呢?!這誰搞的事情!
我十分尷尬且無語的跟艦行樓下的機械人大眼瞪小眼,什麼人工智能它簡直就是人工智障,我問它誰把我從門禁系統刪除了,它告訴我爆米花茶水間自取。
所以艦行這麼快樂的嗎?他們可以在上班的時候吃爆米花,還是公司免費提供的……呸,我在瞎想什麼。
“我給你講哦!你認得我誰嗎?我隔壁銳意董事長!我是來跟你們老闆談生意的!誤了大事把你賣了都賠不起,你能明白嗎?我減肥不吃爆米花!”我叉着腰極氣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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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到前台預約。”機械人屏幕顯示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假笑。
“我約過啦!你們馮秘書讓我直接上樓的!他說他馬上要去開會,高辛辭就在辦公室、讓我自己找他的!”
“請撥打高董電話,號碼是……”
我捂着腦袋一陣發矇,從來都說這東西通人性的很,我看它除了會做猥瑣表情和講冷笑話以外簡直一無是處!高辛辭要是接我電話我還問它?誰知道他是不是昨晚上加班今天又起不了床了,手機還靜音,我都有點後悔今天來了,偏在這種令人頭疼腦熱的情況下,機械人以為我沒聽見它說什麼,轉動它那小輪子再次堵在我眼前,屏幕上消除了它的小臉並展現一行字幕:
【對不起,聽力障礙者請點擊下方按鈕,我將自動為您撥打董事長電話並實時提供字幕】
我:氣的冒煙並宣稱遲早有天把它賣了。
我真有點放棄的念頭了,哪有我一個年少有為德才兼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董事長在這麼大一集團樓下被門禁困住的?人來人往的看我多尷尬啊?可我又矛盾,畢竟俗話說得好,吃虧是福,大虧我就完蛋了,高辛辭也只給了我這麼兩個選項。
也恰好在我回頭想辦法的這一瞬,我瞥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左嶠和朱文青這也不曉得幹什麼去,估摸着時間是吃晚飯,結果手挽手肩並肩的出來,看見我的一瞬間頓時笑容凝固,十分尷尬,隱隱還夾着一點“怨恨”,我頓時明白點是誰把我拉黑的了……
原來是天天被迫為老闆的戀愛腦加班加點的打工人。
嗯,好吧,是我沒想到要發個紅包了,而且坑高辛辭對於他的兄弟們來說也是很嚴重的打擊,不得不陪伴他喝酒發牢騷以及編輯小作文,那我說對不起嘛,下次還敢。
倆人擠在門禁中間,機械人多番提示不要堵通道口了,還是沒個人動一下,於是我叉着腰慢步過去,輕輕對着倆人中間的縫隙推開,笑容滿面的說了句“謝謝”就想走,他倆才如夢初醒,一人一隻手嬉笑着把我攔了出去。
“誒——”
“少……額、那個、傅小姐,您有什麼事啊?”左嶠差點叫錯稱呼,才冒出一個字就被朱文青拍了後腦勺,捂着傷處哭笑不得。
“沒事我也不想來啊!兩位請放心好嗎?我保證我拿個合同就走,絕對不打擾,除非你老闆非得留我,不然我馬上就出來啊啊啊啊……”我趁機想鑽,誰承想這倆比那機械人還靈!頓時變得更加諂媚可憐,升起一股窩囊氣:“他叫我來的嘛!我不被他坑一把我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我會在山上好好吹我的閑風好不好!你們要怪去怪他別攔着我掙錢的道路啊!”
“明明我家辛辭不坑你你也會虧好不好?你家那悶罐子是個跟你說實話的人嘛!”朱文青學我叉腰滿臉不服,很快被左嶠報復也敲了下後腦。
左嶠咳了咳,手推着朱文青到一邊去,面上還是專業假笑:“不是我們攔着你,主要是辛辭吧……真不太方便,他、他出差去了。”
“出差?他不帶你們兩個自己出去?你猜我信嗎?”我板著臉。
左嶠和朱文青面面相覷,這事兒顯然不是高辛辭安排的,我要是真的大吵大鬧、到了高家門裏他倆肯定被批,於是“義憤填膺”也顯得低迷,垂頭琢磨着,而我也選擇使用一招“以退為進”,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現象版的孫子兵法。
“我信。”我點點頭,倆人立刻瞪着眼睛驚愕的看我,我也趁此機會表現一個驚異的神色指着他們身後:“高辛辭你居然……”
倆人立馬回過頭去,我拔腿就沖,小樣,跟傅家人比心眼子和演技,我再給他十年也比不上我——嗯?這怎麼還有一扇門?艦行什麼時候給電梯裝保險系統了!我哪有門禁卡啊!這確定不是專門防我的嗎?
我轉身跟兩位笑的快岔氣的老鐵大眼瞪小眼。
也是湊巧了,前腳說了高辛辭,後腳他就真的出現,我正生氣,不遠處就傳過他說話的聲音,還不用上樓了,他剛從走廊那邊過來,只是眼前的現狀莫名符合了我剛才詐左嶠他們的語境,他身邊居然跟了一個金髮碧眼的外籍美女?那樣子就快貼他身上了!高辛辭還在若無其事的打電話!
不對啊,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是來掙錢的。
嗯,我是來掙錢的,我們倆早分手了。
嗯——
煩死了大不了違約金我自己賠!誰稀罕他幫忙?我回家了!
最後一刻高辛辭好像看見了我,而我已經踏出公司大門,他親自出來追我可能會讓我好受點吧,於是在他扯我手腕問我為什麼要走的時候、我收了大多的不滿,只是一副冷靜的態度撒開他的手。
“因為——我突然沒事了。”
“那你一開始是為什麼來的?”高辛辭隱隱帶笑,差點就要憋不住了。
我咬了咬牙,抬起頭直視着他:“道歉。”
高辛辭頗為興奮似的:“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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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我聳聳肩。
他又有點失望了,不過開心也沒全收,注意到我的目光向後看,金髮美女還倚在門邊等他呢,他笑出聲又伸手揉了揉我的臉:“那是朱文青的表姐,剛博士畢業、找不着工作,暫時過來分擔一點馮秘書的差事,我是想着朋友一場拒絕也不太合適,而且她已經結婚了,只不過是偷偷結的,她家裏還不知道,讓我別誤會,也幫她保密。怎麼、你吃醋啊?”
“沒啊?我不愛吃酸的,我喜歡閑的,因為我本人就特別閑。”我扯着嘴角哼哼兩聲:“這麼說,人家朱文青為了你的感情生活把自己親姐姐都介紹給你了,還有比這更講義氣的嗎?你應該接受的呀,那位姐姐結婚了也沒關係,你再問問她們家有沒有別的親戚呢?高董別多心,我就是八個卦,走了。”
“一百億——我算算昂,這要是隨手丟了,世紀江園的項目得停,景盛江園也停,長生鐘停,人工湖停,開去禹都的三所私立學校停,還有……”
“我認輸!”
我原地一個標準的向後轉彎腰,悄悄抬眼觀察高辛辭的反應,他真的好不要臉,他坑完我還嘲笑我誒……不僅笑還笑的特別猖狂誒……那小手算數怎麼那麼快呢!我在哪兒開發樓盤他都知道,他是黑進我電腦系統了嗎?
總之無論如何,高董事長都對我這樣識時務的態度感到十分滿意,給我點了個贊並“好聲好氣”的扶我:“傅總這話說的就太客氣了,咱倆什麼關係啊?”
“咱倆什麼關係啊?”我帶着心虛的笑。
高辛辭點了下我的鼻子,忽而十分油膩:“調皮,什麼關係你一會兒不就知道了么。”
我心中暗想回去就把他手機里的西紅柿刪了。
“只是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啊,你這個怎麼這麼多‘江園’呢?這些名字都是你自己取的嗎?”臨走前高辛辭又挎着我手臂問。
我感到莫名其妙:“名字歸宣傳部啊,我只負責簽字批准,至於為什麼是江園、因為這裏是臨江啊,我蓋的江景房!”
高辛辭若有所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