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一世，就換我去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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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崽子！”
一聲粗暴的怒吼在耳邊炸響，緊接着，一隻碩大的腳掌映入眼帘，重重地踹在赫卡忒的下巴上。
“呃……！”
劇烈的疼痛讓赫卡忒的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裏蹦出來，她痛苦地呻吟一聲，口中溢出一股腥甜。
“咳咳……”
“還敢裝蒜，你她娘的倒是把今天的份額交上來啊！”
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和肚子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痛楚，讓赫卡忒混沌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
艱難地抬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拉……拉茲？”
是拉茲，下城區乞丐團伙的頭目。
也是被她親手扭斷脖子，送進地獄的亡魂。
赫卡忒面色蒼白，呼吸急促，難以置信地望着拉茲，嘴角卻扯出一絲苦笑。
“呵……”
是地獄嗎？
我那被撕碎的靈魂，終究還是墜入了地獄，承受無盡的折磨嗎？
看着赫卡忒這副自嘲般的模樣，拉茲頓時勃然大怒，又是一腳飛踹過來。
“你這傢伙還敢笑！”
“砰！”的一聲悶響，赫卡忒的頭部再次遭受重擊，整個人向後倒去，重重地摔在泥濘的地上。
她卻毫不在意，依舊保持着那副自嘲的笑容，仰望着灰濛濛的天空。
渾濁不堪的空氣，骯髒不堪的景象。
是下城區。
拼了命想要逃離的地方，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裏。
原來，我的地獄，竟是這副模樣。
意識到這一點，赫卡忒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你還笑？！你還敢笑！！！”
拉茲怒火中燒，對着赫卡忒一陣拳打腳踢。
赫卡忒任由她發泄着怒火，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身影。
“聖女她……”
還能怎麼樣呢？那個女人，應該已經安然回到了神明的懷抱吧。
她本就不是自己應該去關心的存在，一個能將自己這等惡徒骯髒的靈魂都撼動的女人，必然會得到神明的庇佑。
赫卡忒自嘲地笑着，心中回蕩着臨死前的那一幕，那時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當時究竟在想些什麼呢？竟然還敢奢望來生，真是可笑至極。
神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對一個褻瀆神跡的罪人施以仁慈？
“真是……可悲啊。”
臨死前竟然被一絲溫暖所迷惑，對未來抱有幻想，現在的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
這才是自己的結局，真是罪有應得。
利用神跡作惡多端，享受着民脂民膏，將他們的信仰和奉獻用來滋養了這個貪婪者的私慾。最終落得如此下場，也是理所當然。
身體上的疼痛和內心深處的自嘲交織在一起，赫卡忒再次想起聖女，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
“要是……沒有遇到她就……”
要是沒有遇到她，或許自己現在就能坦然接受這一切，坦然面對這罪有應得的懲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過去充滿悔恨。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赫卡忒的腦海：這一切，會不會是主神的安排？
主神讓她在死前遇到聖女，是為了讓她懺悔自己犯下的罪孽，是為了讓她這個褻瀆神跡的罪人，更加痛苦地贖罪？
這個想法聽起來荒誕不經，卻又莫名地契合現狀。
如果真是這樣，那主神可真是用心良苦。
我將在無盡的悔恨和絕望中，償還自己犯下的罪孽，這難道不是主神對我最好的懲罰嗎？
赫卡忒又一次笑了起來。
“呵呵呵……”
明明沒有笑的理由，明明應該痛哭流涕，可她卻忍不住想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拉茲終於停下了毆打，一臉厭惡地看着她。
“呼……呼……”
“怎麼，不解氣嗎？”
“你……你這個瘋子……！”
拉茲驚恐地後退了幾步，轉身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赫卡忒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暗自嘲諷：真是個膽小鬼，到了地獄還是這副德行。
然而下一刻，她突然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
“等等……”
這不對勁啊！
這裏不是地獄嗎？不是懲罰惡徒的地方嗎？為什麼負責懲罰我的獄卒，會像見了鬼一樣逃走？
“呃……”
赫卡忒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檢查着自己的傷勢，一邊努力消化着這詭異的一切。
就在這時，她突然注意到破爛的衣袖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
她連忙擼起袖子，只見一個由八條曲線交織而成的圓形印記，赫然出現在她的手臂上。
“這是……聖痕？”
是“背叛的神”的聖痕！
為什麼它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麼它還留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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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疑問在赫卡忒腦海中盤旋，她連忙閉上眼睛，開始內視自己的靈魂。
這是“背叛的神”賜予信徒的能力，可以觀察到自身靈魂的狀態。
赫卡忒的眼前，浮現出一團墨綠色的靈魂之火。
那團靈魂之火劇烈地跳動着，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完好無損……”
沒有被撕碎？
“不……”
是被完全修復了！
當初因為違背誓言而被撕裂的部分，竟然全部都恢復如初了！
赫卡忒震驚不已，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自己臨死前許下的最後一個誓言，連忙將注意力集中到靈魂深處。
只見那團墨綠色的靈魂之火上，赫然銘刻着一行金色的文字。
“真的……存在……”
那是她臨死前許下的誓言：
“為聖女而活。”
這個誓言，竟然真的銘刻在了她的靈魂之上！
赫卡忒猛地睜開雙眼，環顧四周。
昏暗的光線下，骯髒的下城區實在令人作嘔。
街道上，遠處傳來狗吠聲和孩童的哭泣聲，這些聲音與遠處的鐘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混亂而凄涼的交響樂。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那是混合了腐爛食物、潮濕和煙霧的複雜味道，這種氣味讓赫卡忒感到一陣噁心。
她的靈魂，居然完好無損地回到了這具軀殼之中。
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就好像一場夢境，但靈魂深處那個清晰的誓言，卻在提醒着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赫卡忒低頭看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腕。
“這是............在我拾荒時候的身體……”
在赫卡忒的記憶中，只有在成為拾荒者之前，她的身體才會如此瘦弱。
在解決溫飽問題之後，她就一直保持着健壯的體格，這一點她非常確定。
直到這一刻，赫卡忒才終於明白過來，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麼。
“我……回來了？”
時間倒流了？
她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一無所有的下城區時代？
這個荒誕的念頭，卻讓赫卡忒感到無比的真實。
“為什麼？”
她本應該感到疑惑，感到不解，但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聖女........艾薇還活着。”
這個念頭，如同黑夜中的明燈，照亮了她絕望的內心。
她還活着，不僅活着，而且沒有被燒傷，沒有挨餓，沒有流落到這個骯髒的下城區……
想到這裏，赫卡忒忍不住握緊雙拳，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和安心。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逐漸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
我為什麼會回來？
她嘗試着尋找答案，思索半天，但腦海中卻一片空白。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主神”。
“是主神……”
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才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能夠讓時間倒流，讓她重活一世。
“既然是主神的安排……”
赫卡忒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那我便奉陪到底！”
她絕不會辜負主神給予的這次機會！
“不過在那之前……”
赫卡忒的目光，轉向了下城區深處的一角。
那是拾荒者們的老巢，也是上一世艾薇身殞的地方。
她永遠也無法忘記，看到艾薇冰冷的屍體時，心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絕望和痛苦。
“那些垃圾……”
雖然一切都已經改變，但赫卡忒心中的怒火，卻絲毫沒有減弱，反而愈燒愈旺。
“就讓我先清理掉這些垃圾，再去找你吧！”
昏暗污濁的小酒館內，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赫卡忒渾身是血，站在一大堆屍塊中央，眼中閃爍着冰冷的寒光。
這些都是被她親手解決的拾荒者。
重活一世，她做的第一件事，竟然...........................這聽起來有些可笑，但她卻沒有絲毫後悔。
如果不這樣做，那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這些渣滓，早就應該被徹底清除！
“呼……”
雖然藉助了聖痕的力量，但長時間的戰鬥，還是讓赫卡忒感到有些疲憊。
她環顧四周，在角落裏找到一張還算完好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接下來，該好好計劃一下了……”
她必須儘快找到聖女，完成靈魂上的誓言。
“不能再像前世那樣渾渾噩噩地活着了……”
她已經後悔過一次，絕不會再後悔第二次！
“聖女會在四年後獲得聖痕……”
那時她十四歲，而自己十八歲。
清楚地記得，當時她正在收集帝國貴族的情報，準備和他們做一筆交易。
“四年時間……”
對於已經逝去的上一世來說，這四年只是記憶中的一個片段。
但對於現在的赫卡忒來說，卻是無比漫長的一段時間。
她還記得，上一世是聖女在下城區的入口發現了身受重傷的她。
“既然上一世是你找到了我……”
那麼這一世，就換我去找你吧！
赫卡忒的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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