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倒計時
林騫之的消息回得很快。像是一直在等她的回應一般，第二天清晨，她便在陽台的角落裏發現了紙條。即使這裏的監視再嚴密，可是以林騫之的能力，想要給她傳遞消息，還是不成問題的。她不着痕迹地將紙條拿回了房間，展開后，紙條上同樣只有寥寥數語：
“今晚十二點，我來接你。”
她將紙條燒掉，坐在那裏看着它變成了一堆黑色的灰燼，心中的空洞也像是隨着那堆灰燼消失在水池中而漸漸擴大。她也不明白，終於可以離開，為什麼自己卻不如想像中那樣開心。
“小姐。”張媽在門外喚了一聲。在得到何措的許可后，張媽推門進來。
“怎麼了？”何措已經走回了梳妝枱前，扭頭看着張媽問道。
“少爺今早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今天他有三個會要開，可能會回來得比較晚，讓小姐今晚不用等他吃飯。”張媽微微欠身，說道，“小姐今晚想吃些什麼？張媽給您做。”
“他今晚會回來得比較晚么…….”她喃喃自語道。
不知是不是張媽的錯覺，她覺得小姐在聽到少爺即將晚歸的消息后，有些失魂落魄。
“小姐……”張媽遲疑地喚了一聲。
像是突然被張媽的喚聲驚醒，何措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常態。停了幾秒，她露出微笑，對張媽說道：“今晚我來做飯吧。”
“小姐您要做飯？可是您從未下過廚房……”張媽的表情有着明顯的震驚。
“在美國……在外面呆了一年，偶爾學了一點。”她簡單解釋了一句。
“可是，小姐您現在還懷着身孕……”張媽的表情還是有些猶豫。
何措拍了拍張媽的肩膀，露出坦然的笑容說道：“只不過是兩個多月，還不至於行動不便，張媽，你就不要擔心了。”頓了頓，她補了一句，“蘇辰從以前開始就挑食，只有張媽你做的東西才合他的胃口，所以，以後還要多多拜託你做一些他喜歡吃的東西，他的工作那麼忙，身體營養一定要跟上才行。”
“少爺、小姐和蘇家都對我很好，我肯定會盡心儘力照顧少爺和小姐的。”張媽笑眯眯說道，然後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小姐怎麼突然說這個，感覺像是要出遠門一樣。”
“怎麼會。”她笑了笑，“只是突然想起，說一說而已。”
※
※
蘇辰回來時已是晚上十點。連軸轉的會議讓一向工作狂的他也有些吃不消，並且，這些會議討論下來的全是一些壞消息。蘇氏的命運，全部系在他的身上，如今的他，稍有決策失誤，那麼蘇氏辛苦構築三十多年來的樓宇便會坍塌殆盡。饒是他再平靜，也無法無視公司里員工漸漸焦慮的神色。
唯有回家，看到她，他的心，才能完全安定下來。揉了揉太陽穴，他向飯廳走去。張媽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為他準備好了飯菜。
他的腳步在走到飯廳門口時停了下來。那個瘦弱的身影趴在飯桌前，似乎已經睡著了。桌上擺着七八盤菜，已經失了熱氣。可他扶着門框，只覺得心裏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那種溫暖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她睡得很淺，他的腳步聲還是將她驚醒了。她坐起了身子，迷迷糊糊轉頭，見是他，揉了揉眼睛，含糊道：“你回來了啊。”
“嗯。”他輕輕點頭。
“還沒吃飯吧？”她站了起來，上前幾步拉住他的胳膊，將他拉到了飯桌旁，笑着說道，“我特意做了這些飯菜，你嘗嘗。”
他一愣：“這些……都是你做的？”
“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之前跟着廚師學過兩次，今天閑着沒事，就折騰了一下，把這些做了出來。已經有些涼了，我去熱熱。”
“不用。”他拉住了正準備轉身的她的胳膊，低聲說道，“這樣就很好了。”
大概是剛睡醒腦子還有些迷糊，她也沒有太在意，轉身拿了擱在一旁的飯碗遞給他：“那我陪你一起吃。”
坐在何措身邊，他有些詫異地說道：“你還沒吃飯？”
“我想等你回來一起吃，不關張媽她們的事，是我讓她們別告訴你的。”害怕蘇辰責怪張媽，她急忙解釋道。
蘇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頭，妥協道：“以後我回來晚了你要先吃，不要等我。等過段時間不忙了，我每天都按時回來和你吃飯。”
“好。”她乖巧地應了一聲，埋頭扒了一口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異樣。
蘇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裏。她雖然看起來在專註地扒自己眼前的白飯，可眼神還是時不時落在他的臉上，關注着他吃下自己做的菜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糖醋排骨含在嘴裏，他的臉上有了一種微妙的神色，但這神色只持續了兩秒，他便面色如常地將排骨肉咽了下去。
“好吃么？”她滿臉期待地看着他。
“嗯。”他笑着點了點頭。
蘇辰平時不算愛笑。他這春回大地的一笑把她哄得心花怒放，將倒好紅酒的杯子遞了過去：“配着這個會更好。”
蘇辰接了過來，急急地喝了一大口，完全不像平時品酒的風格。
“幹嘛喝得那麼急……”她一邊嘟囔了一句，一邊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到嘴裏。只是一秒鐘，她便沒忍住將排骨吐了出來，“好酸！”就算她是孕婦，也完全受不了這獵奇的酸味。
見蘇辰繼續伸筷子夾排骨，她伸手想要制止他：“別吃了，味道都變了。”
“你做的，我怎麼會不吃。”蘇辰淡笑着搖了搖頭，接着夾其他的菜。
“其實你不用這樣……”她咬着筷子看着他。
“就算現在沒那麼好吃也沒關係，我就是你的試吃員，時間還長，我可以等你變成大廚。”他鎮定地繼續夾着菜。
“好。”她覺得自己眼圈有些紅。怕他發現，她低着頭，又努力扒了幾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