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太后逝
就像許太醫說的那樣,三日後的夜晚,太后已是到了彌留的時刻,胤禛以及甜兒都守在她身邊等待着那個最後時刻的到來。永和宮中靜靜地,沒有一絲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太后睜開了眼睛,胤禛和甜兒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了。
不管心裏面曾經是多麼的怨懟過,在這一刻,胤禛還是不可避免的流落出濃濃的悲傷。
“胤禛……”太后艱難的動了下腦袋,雙眼對上了長子的視線。
“是我,額娘,是我……”胤禛並不清楚,太后叫是胤禛還是胤禎,他只是一聲一聲的應着。
太后灰白的面上,顯出一股溫柔的笑意,她像是陷入了什麼回憶樣,喃喃地說道:“胤禛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不!不!不是我的……是主子的……”太后突然激動了起來,她雙眼豁然睜大,一行行淚水從眼中不斷留下:“主子,是奴婢對不起您,奴婢爬了萬歲呀的床,奴婢背叛了您……嗚嗚……主子、主子、奴婢知道您失了小格格,奴婢知道您再也不能生育了,……不要緊、奴婢願意替您生……胤禛、胤禛他就是您的兒子,可是、可是……”德妃的臉上詭異的扭曲了起來:“可是他卻害死了你,他害死了你……”
胤禛聞言一張臉唰的下,降了個通白。
整個人踉蹌的後退了幾步。
“不原諒他……奴婢絕對不會原諒他……小姐,小姐……芳兒要去找你了,芳兒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服侍……”
德妃雙眼中的光芒漸漸地黯淡了起來……
“救命、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
“住手……”
“被後母虐待了嗎?真可憐……以後就到我們府上來吧……芳兒就是你今後的名字……”
“小姐,你是這個世界上對芳兒最好的人,芳兒一輩子都要服侍您……”
“傻孩子……”
德妃閉上了眼睛,她死了。
甜兒緊緊地扶住臉色蒼白的胤禛,向許太醫使了個眼色。
徐太醫狠吞了下唾液,戰戰兢兢地走到床邊,摸了太后的脈,片刻后,猛地跪倒在地,用着撕心裂肺的聲音哭喊道:“太後娘娘歸天了!”放佛相應這句話般,殿門外一聲比一聲高的太後娘娘歸天了的聲音響遍整個紫禁城,少時,鐘聲齊鳴,無數人跪倒在地下,在這個註定的不眠夜裏嚶嚶哭泣着。
半月之後。
鍾翠宮內。
鍾翠宮乃西六宮之首,自大清建朝後,一直都是皇帝後宮嬪妃所住之地,而現在居住其中的就是,前代皇帝的宜妃,如今的宜太妃。
甜兒站在當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宜妃,臉上儘是不可思議之色,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站在秦嬤嬤身後的人竟然是她。
“既然皇上都知道了,那本宮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宜妃那張曾經艷麗的臉上,全是斑斑冷笑:“全求一痛快爾!”
胤禛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臉上不見悲喜,只看着宜妃的雙眸里有着淡淡地殺意。
“為什麼……”這句話是甜兒問的。
她是真的不明白宜太妃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便是不顧自己,也要想想五阿哥和九阿哥吧!不對!甜兒的眼睛豁然睜大,莫非……
對於甜兒的疑惑,宜妃冷笑兩聲,全無回答之意。
倒是胤禛在此時開口道:“你以為老十四不說,朕就全然不知道嗎?……站在他身後,給他出謀劃策,告訴他綿綿用法的人是誰?”提起那個人,胤禛的臉色不受控制的扭曲了一下:“胤禩!!”
這一刻,甜兒的心裏湧上了股恍然大悟之感。
隨着胤禛皇位的牢固和對八阿哥一黨毫不留情地打壓,逼的胤禩不得不狗急跳牆,行了這麼個險招,成了則改朝換代,在他看來不管是誰坐上那把龍椅,都好過胤禛。敗了,以十四阿哥的心氣定不會把他供出來他自己被人抓不住把柄,安全可愈。所以他先暗示了胤禎要利用年小蝶,而後又通過九阿哥的關係,說通宜太妃動用了暗藏在太後身邊多年的棋子……
甜兒倒吸了口冷氣的想着,這計劃雖然漏洞百出,但卻勝在出其不意。
若不是重陽宴那日,小喜子來報說,齊妃行蹤有異,她也不會急急忙忙地跑到後殿中,從而撞見了那個場面,使胤禛吸進去的毒素含量大為減少。
聽得他提起“胤禩”二字,宜太妃臉色煞白一片,再無剛才的硬氣,軟軟地跌倒在地。胤禛不欲在看這女人一眼,抬起腳步向著外頭走去。
“朕會好好照顧五弟和九弟的……”在門檻出微停,胤禛的聲音如寒冰般響起:“宜太妃身染重疾,還是好生休養吧。”
甜兒最後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宜太妃,抬起腳步追了出去。
如此,三日過後,康熙帝御妃,宜太妃娘娘病逝鍾翠宮,在此事件中還有一人慘遭牽連,卻是齊妃李氏,那日,她本存了勾引之心,懷裏也是藏了那見不得人之物,卻是因着臨了害怕,加之被胤禛毫不留情的叱吒一頓,慌了神,這才匆匆而逃。如今卻也難逃懲罰,被削了妃位,打入冷宮。而胤禛的雷霆之怒才剛剛開始……
雍正三年七月二十八日,胤禟被革去貝子;
雍正三年十一月初五日,宗人府議,胤禩應革去王爵,撤出佐領;
雍正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命每旗派馬兵若干在胤禩府周圍防守,又於上三旗侍衛內每日派出四員,隨胤禩出入行走,名曰隨行,實為監視。
雍正四年正月初四日,胤禟因以密語與其子通信被議罪。
雍正四年正月初五日,胤禩、胤禟及蘇努、吳爾占等被革去黃帶子,由宗人府除名。
雍正四年正月二十八日,將胤禩之妻革去“福晉”,休回外家。
雍正四年二月初七日,囚禁胤禩,將其囚禁於宗人府,圍築高牆,身邊留太監二人。
雍正四年三月初四日,命胤禩、胤禟改名,旨曰:爾等乘便行文楚宗,將胤禟之名並伊子孫之名着伊自身書寫;胤禩及其子之名亦着胤禩自行書寫;胤禩自改其名為“阿其那”,改其子弘晝名“菩薩保”;五月十四日,將胤禟改名為“塞思黑”。
雍正四年五月十七日,雍正召見諸王大臣,以長篇諭旨,曆數胤禩、胤禟、胤禎等罪。
雍正四年六月初一日,雍正將胤禩、胤禟、胤禎之罪狀頒示全國,議胤禩罪狀四十款,議胤禟罪狀二十八款,議胤禎罪狀十四款。
同年八月二十七日,胤禟因腹瀉卒於保定。未幾,九月初八日,胤禩亦因嘔病卒於監所。
仲秋之夜,繁星滿天,一縷縷柔和的涼風,吹拂起滿室的暗香流動,霎是迷人心弦。甜兒感覺到撫在自己肩頭的那雙大手,不由微微笑了笑,轉過了身,拱在了那懷裏。
胤禛胸腔震動,似有笑聲傳來,甜兒雖不知他為何發笑,卻猜到那十有**是與自己有關。夫妻二人溫存半日,胤禛忽然開口說起一事:“弘旦今年也是一十四歲了,該是納嫡福晉的時候了。”
對此,甜兒自是毫無意見,這件事她從幾年前就開始留意,只是弘旦乃胤禛長子,雖還沒有被正式冊為太子,但是所有人都對他會接承大寶之事心知肚明。所以這嫡福晉,就不在是甜兒這個做母親的能決定的了的,全都要看胤禛的意思。
“不知道皇上看重的是哪家格格?”
“這事不急!”胤禛沉聲道:“等這次選秀結束后……”
聽到選秀二字,甜兒的一張臉立刻拉了個老長,也不往人懷裏鑽了,擰着身子送了個後腦勺出去。
胤禛臉色一撂,唬道:“兒子都要成親了,怎地還耍這種小性!”
甜兒梗着脖子就是不出聲。
半晌后,胤禛無奈的嘆了口氣:“行了,朕都縱了你這麼多年了,也不在乎繼續縱下去了”
甜兒雪白的背頸一僵,半晌后,磨磨蹭蹭的轉了過來,期期艾艾地說道:“臣、臣妾沒有那個意思……”
看着嘴上說沒有那個意思,可是嘴角卻高高翹起的妻子,胤禛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麼魔障,這十多年來竟真的只守着她,便是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都頗覺得不可思議。
甜兒肉呼呼地小身子直往男人身上蹭着,胤禛看着她那討好的樣子,不由搖頭一笑,罷了,罷了,這輩子就這樣過了吧。
也挺好的。
如此,雍正五年,三月初十,滿清皇室新一屆的秀選再一次拉開了帷幕。
可是讓眾朝臣失望的是,此次,皇上依舊沒有任何充納後宮的打算,不過卻是指了富察家的嫡出小姐,做了大阿哥弘旦的嫡福晉。
大喜的日子,便定在了一年之後。
謝天謝地,皇家在這麼多年後,終於又有喜事了。
眾大臣們拍手相慶,大阿哥一經成親,便是正式長大成人的標誌,朝政可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