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不專業的示範

男女朋友見面，彷彿間隔了數月。霧軌開心的疾速跑去撞進閃塵懷裏。並激動地依附在閃塵耳邊說起甜言蜜語。閃塵比上次見面變得更紳士，懂得去哄女孩子。他含情脈脈地與霧軌對視，並禮貌推開霧軌，向霧軌生動地介紹最近廠里發生的趣事。霧軌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不免讓一旁等候的露娜為之動容。

“露娜，這是我的男朋友，閃塵。”霧軌與閃塵蹄牽蹄，一齊向露娜敬禮道。

露娜臉頰紅了，她連忙解釋自己沒資格受禮。閃塵倒是主動向露娜握蹄，行禮數時，露娜可以感受到閃塵的脈搏在劇烈跳動。

“露娜公主，好久不見。我要感謝你當初逼了我一把。走，我父親聽說你和霧軌要來激動壞了，去學校菜市場買了一斤大蝦熬素菜湯喝，快點上樓洗蹄吃飯吧。”

“閃塵，你倆之前認識？我咋沒聽你說過？”霧軌還不知道，露娜之前請閃塵入夢的事。霧軌主動幫閃塵脫下了工地外套，撣去上面的土。

閃塵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張電子卡，刷開圖書館大門。向霧軌解釋道，“之前我總覺得自己不敢真誠地表達意見，露娜告訴我勇敢做自己，當我看到平行世界中另一個自己特別酷，我立志要成長，愛情這點事，有啥害怕表達的。從此我追你再沒顧及。”

“平行世界，有意思。走吧，晚點咱們去森林裏散散步。”

平心而論，露娜輾轉於月球各地解決夜之子的難題，他們很少熱情招待過自己。只有提亞拉一家破天荒邀請自己來吃晚飯。以前，露娜覺得自己像是一隻流浪的小貓咪。她溫柔的叫聲偶爾能吸引菩薩心腸的傢伙，低下頭去舔舐對方施捨給自己的一片魚乾。有的時候，一些傢伙嫌棄她身上不幹凈，露娜這隻小臟貓只敢躲進樹蔭下偷摸去吃。今天不一樣，由無畏、閃塵和霧軌主持的飯局比以往都親切。餐桌上那種發自肺腑出來的歡笑聲與以往都不同。閃塵似乎被提拔成為挖掘隊長，而霧軌也成功完成一篇萬字論文，得到了導師的嘉獎。少男少女互相為對方取得的佳績而喝蘋果啤酒祝賀，無畏則用自己半輩子的經驗幫孩子們指點未來的路。露娜一時插不上話，欣慰地注視這一切，三杯葡萄酒已經下肚。

無畏三兩杯酒下肚，臉上很快有了醉意。他笑着摟住閃塵，並拍打自己的胸脯。閃塵的父親正式宣佈把料理家事的大權移交給兒子。象徵舊事物的枯葉已經歸塵，新的生命作為一顆富含營養素的萌芽，拔地而起，向久別不見的藍天宣佈自己的誕生。露娜看閃塵與父親交叉右蹄相互碰杯的樣子，眼神不自覺地避開，看向霧軌。今日的她梳起馬尾辮奔赴這場家庭宴席，露娜覺得她特別像年輕時候的高露潔。不對，露娜第一次在戶外見到高露潔，她也梳的馬尾辮，別一枚粉色兔子頭髮卡。但霧軌性格上比她更外向。她可以隨時隨地向性格迥異的朋友作出不同的回應，並根據具體環境來更正自己的一些缺點。例如：霧軌突然學會講冷笑話，讓閃塵的父親無畏始終沉浸在純樸的歡樂之中。

露娜並不是特別餓，飯後甜點更利於她減肥。閃塵說道下周去礦業基地培訓，無畏不知從哪搞來幾杯酒助興。他一刀撬開瓶蓋，不顧酒水噴向天花板的裂縫。與閃塵、霧軌相繼碰了杯。無畏開始絮絮叨叨向大家講述年輕時候，去探夜騏古墓時遇到了什麼樣的危險，自己和隊友有怎樣利用工具化險為夷的驚險歷程。

露娜有點不愛聽這些。他忽然發覺，旁邊空空的凳子上，惡魂鐮刀就擺放在那，一動不動。這是第一次，魂器脫離宿主召喚。它未經露娜允許，擅自脫離虛無位面。一團黑色迷霧在刀鋒間遊走，低吟聲傳入露娜腦海：

“露娜！有好事幹嗎不叫我！我才是男主角的最佳馬選！”

露娜微皺眉頭，是黑晶王。不巧無畏臉頰通紅，熱心向露娜倒酒。

露娜本不喝酒，經不住無畏推辭，露娜學閃塵的樣子仰起頭直接灌。這酒味道還真不錯，澆灌肺腑，沖淡內心淤積的苦澀之膽。也怪，露娜後悔不早點豁出去品嘗美酒。這樣的話，煩惱徹底淹沒在胃裏被溶解，她可以少給親近的小馬，造成不必要的困惑和傷痛。

窗外已經完全黑了下去，月光透過唯一的窗戶照在飯桌上。徐徐微風輕輕吹拂着稀疏的樹木，使他們像個喝醉酒的舞者般，穿起薄薄的衣衫翩翩起舞。樹葉自然落下，露娜緊張的心也徹底落了地。

“酒太臊，我得上樓催吐一下。霧軌，閃塵。吃完直接上樓找我。”

露娜拿起鐮刀，衝到樓層邊緣處，埋頭一頓嘔吐。兩個學生面面相覷，他們以深思的表情將露娜這話在心中琢磨了一番。正在收拾酒壺，酒杯的無畏雙蹄端着這些東西走到餐桌旁，目送露娜背負鐮刀，快速飛向樓上一層。

等露娜飛過去，在圖書館新裝的電燈光亮下，露娜隱隱約約透過影子，彷彿看到了黑晶王的真身。連接高塔之間幾個樓層的樓梯出乎意料地窄，像是一條小小的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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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晶，之前我要死了，你去哪了？幹嘛不幫我打倒小蝶？”

“別說這個了成嗎露娜？我做不到。咱倆當初因為什麼分的，你不比我清楚？”

黑晶王一聽這個情緒比較激動。燃燒的鐮刀在牆壁透射出的影子開始膨脹。

“我知道，這事沒得道歉。我也不怪你。對了，男主角你別演，我要給沒演過戲的小馬一個機會。”

露娜沒發覺霧軌走了上來，閃塵跟在她背後。黑晶王操作鐮刀，奮力揮舞，鐮刀留下一個綠色的弧形，像一朵綻放的火焰之花。

“我難道不符合你說的那個英雄形象？你看我這身材，我擱城堡沒事幹的時候，不也整天舞刀弄槍，你用我不還節省經費嗎？”

“別鬧，你長得太不喜慶了。夜騏看到你全嚇跑了，到時候一張票都賣不出去。”

露娜話音剛落，霧軌出現在明亮電子燈旁邊。她換上一身短袖短褲，胸前圍着粉色的布圍裙，“露娜！你在跟誰說話？我以為你沒有閨蜜呢？”

“啊，啥事沒有。你們來了正好，我在圖書館把劇本梗概寫好了，快來聽我娓娓道來。”

露娜伸蹄把嘴邊殘留的食物殘渣抹感情，並把平台上堆積的各種破玩意砍碎，清理出一片開闊的空間。黑晶王倒也不害羞，顯露原形，向霧軌和閃塵鞠躬做起自我介紹：“兩位小朋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露娜的百年老友，黑晶。我也對這個劇本很感興趣。當然了，我對過去所犯下的一些罪行感到愧疚，並誠摯向廣大承受戰爭疾苦的夜之子們道歉。所以，我決定做劇本總監，幫你們提意見，助露娜打造一位真實存在的、不摻雜任何利益的、並非不把自己當馬的。傳奇英雄索羅·奧拉。”

霧軌對準黑晶的影子發射魔法光束，發現光束徑直穿透了影子本體，從敞開的天窗飛了出去。像一顆璀璨的流星劃過天空。露娜扭頭向黑晶使了個眼色，示意今天是露娜的主場。

閃塵則貼心將陶瓷托盤分別遞給露娜與黑晶，因為托盤裏裝的是每位的飯後甜點——奶酪和草莓味酸奶。露娜表示感謝，用魔法先分給黑晶一塊。自己退而求其次，選擇喝酸奶，從而舒緩腸道。

“你是投影嗎？通訊部門老稀罕這功能了。我記得你，你是灰燼軍團的。這次劇本，我們可要好好欺負你。”

“毛？我是傳奇英雄黑晶王啊！難道我的名聲已經不好使了嗎？”

幾杯啤酒下肚，閃塵和霧軌始終在保持意識清醒。霧軌找到旁邊一個木凳子坐下，閃塵盤腿坐在她旁邊。露娜則開始思考劇本第一幕，甚至把電子文檔都建立好了。露娜開門見山，打斷這對小情侶，“閃塵，我想請你出演一部戲的男主角。他是夜之子心目中的大英雄。”

“什麼戲？我受寵若驚。礦里最近事情多，我不一定每天都有時間過來。”

閃塵確實比以前更忙，隔幾分鐘必須低頭查短訊。褪去了青年時期的稚嫩，多了幾分成年小馬具備的穩重。露娜心中暗自替他祝賀，又拯救了一個陷入困惑的靈魂。

“傳奇英雄索羅·奧拉。他少年有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他和你一樣不服輸，老想去和鄰居家孩子過幾招，並且屢戰屢勝。家鄉里實力最強勁的兵團招收了他，派他去森林找師傅學藝。過程嘛，你們年輕馬都懂。比較這東西是套路，差不多是你們想的那樣。索羅學成之後，家鄉被迫參與戰爭。他英勇抗戰、殺敵無數。最後戰場捐軀，值得被後世銘記。”

露娜背對一團亂七八糟堆成小山的雜物與廢棄箱子，她的陰影映襯在蠟燭營造的光亮下，像竹竿一樣長。

顯然閃塵對此並不了解，他疑惑地扭頭問霧軌：

“霧軌，露娜說的故事，我不懂哎。故事裏只有我嗎？”

“嗨，英雄拜師學藝，保家衛國的故事嘛。你演英雄，露娜演你師傅。我呢，主動點，去演師傅的女兒。再和你談一次。”

“挺好的，但我不會演英雄啊。我一個上班拿死工資的，想有野心都難。你若說安排我去演英雄家鄉里的小角色，我倒是沒問題。”閃塵體內的酒精在不經意間，開始麻痹他的神經。露娜聽出他話里夾帶的落寞之情。

露娜從角落裏雜七雜八一大堆廢棄物品中抽出一沓古書，把它們豎起來並排羅列在一起。再用藍虹劍切割幾塊木板，圍繞書本築成一道城牆。“我給你們做個示範。英雄本色聽沒聽說。那時候不講別的理，黑晶王有過體會。黑晶，你擱我對面去，把我當做夜之子，拿鐮刀準備攻擊我。”

黑晶王先是吃了一驚，露娜已經入戲。一股湛藍的能量光束從可愛標記中升騰，形成一層整齊保護膜。由頭到腳逐漸生成一整套夢魘鎧甲。她開始念誦咒語，藍虹劍蘊含的魔力在木板城牆前形成一道刻滿符咒的光盾，數道白色箭光密集聚集成一團，對準黑晶。

“書是通往成功的黃金階梯！我發誓要守護自己守護一生的寶藏！誰也別想搶走我的書！黑晶！我居然沒想到你是這種無情之馬，敢打我書的主意！來啊，咱們來大戰三百回合！”

露娜不等黑晶王有半分猶豫，使多支白色箭矢像雨點一半對黑晶王砸去。夜光從破布窗帘的縫隙照射進來，在對應位置映出暗影之徑，覆蓋原先堅硬的木質地板。一圈又一圈漣漪向外擴散。點點陰霾只蕩漾在路徑上，在室內揮發成蒸汽往上直冒。黑晶王蹄下生出更多黑霧，凝結成紫晶石的戰靴。每踩在暗影之徑一次。便向四周擴散出黑色的泥潭，彷彿要腐蝕這一層的地板。

鐮刀咔咔作響，黑晶王嗅到了戰爭的氣息。他還是同往常一樣，揮動鐮刀奮力抵擋露娜的進攻，偏轉所有箭矢，以一種十分嫻熟的技巧俘獲兩位小朋友的心：霧軌與閃塵在一旁拍蹄叫好。“好。我就要搶你的書。因為你有寶物沒還給我。今天看你有沒有這條命吧！”

“我不會屈服於你的。儘管我會深陷荊棘出不去，但光明總會壓制黑暗，屆時我一定能贏得鮮花，絕地逢生的喜悅之情遠大於隨便打贏一場戰鬥帶來的無味感！”露娜大喝一聲。拚命召喚箭矢。白色劍光扭轉方向，待黑晶王奔襲至場地中央，劍光忽然開始閃爍，像是海岸遠處正在閃爍的燈塔之光。黑晶揮舞鐮刀使勁彈走劍光，可他們落入地板后卻急速變成藍色。隨黑晶王馬上要劈開露娜築造的木質城牆，一道閃着藍色熒光的鎖鏈已經生成，連接數道劍光形成一個地面屏障，使得黑晶王出去不得。露娜將藍虹劍下滑后刺入到黑晶王胸膛前一米，她的睫毛也變得異常明亮。

黑晶王丟下惡魂鐮刀。從圓陣中生出兩道枷鎖禁錮住了它的角。露娜從容飛出自己搭建的堡壘，宣佈圖書保衛戰取得勝利。當然，露娜不忘蹲下去扶黑晶王起來，念誦咒語解了魔法陣。霧軌拍蹄稱好，

“看，我保衛自己喜歡的東西，贏得了稱讚，那我就是這個時代的英雄。演出這架勢，足夠。這也是對我飾演角色的自我聲明。閃塵，我這次演你師傅。啥都玩得賊順的武器大師。”

“不過這名英雄偶爾會擺架子，會撒嬌。她的劍法還是我玩剩下的。”黑晶王恢復霧化形態，在一旁揭短。露娜僅用一個白眼，黑晶乖巧地鑽回魂器中隱去了。

霧軌向露娜問道，“我總感覺少了點衝突。比如你的家鄉是沒有能兵巧匠了嘛，安排傳奇英雄獨自禦敵，自己兒大部隊躲英雄後面等收割？”

“嗯我就是意思一下啦。歷史就那樣，夜之子的責任感一般，危難時刻不是說著玩的。你不會武，又不會說哪敢站出來反抗。閃塵，你演他保衛家鄉的話，權當你把家鄉當父母與妻子去拼了命地保護。”

霧軌也在旁邊做進一步解釋：“沒事，咱們這是個微電影。放寬心去演就好了。我演英雄愛上的森林女孩，我會更主動的，放心吧。”

霧軌害羞地給了閃塵一個象徵性的吻，搞得露娜春心蕩漾。

閃塵也便答應下來，向霧軌發出第二次深沉的擁抱，去回饋她的愛情贈禮。

“行，我這周四上午十二點前有空，霧軌你周四上午只有一趟計算機的選修課對吧？”

霧軌點點頭，閃塵把話題轉向露娜，“我和霧軌可以參與到劇本創作過程中嗎？”

“我今晚回去先把設定構思好，然後寫出第一幕來，郵件發給霧軌審查一下。這第一場戲咱們就拍英雄索羅·奧拉打死守衛家的看門狗。接着他向守衛承諾會幫他看家護院，並拜在他門下學習精湛的武藝。不對，守衛學啥他跟着學啥就行。不出意外，咱們還在這演這場戲。”她朝樓下望了一眼，無畏正趴在書桌上喝咖啡，閱讀一本舊版圖書。

閃塵臉色閃過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