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玄凰念火
微風陣陣，雲散天晴。若不是滿地殘肢斷臂上，飄散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此時本該是一幕母子團聚的溫馨畫面。
楚沐風稍顯局促不安，腦海中不禁回憶起往日的點點滴滴。被寄予厚望的他，理應光宗耀祖，可如今卻連累族人淪落至此……
尤其面對母親蒼老的容顏，他如何能不自責……強者為尊，無視生命，他鐵一樣堅定的心，卻唯獨因一人而動搖。
與此同時，數百楚氏遺孀淚眼婆娑，不約而同的跪地叩拜，哭喊道：“請觀主，帶我們回家——”
“我……”楚沐風欲言又止。
“孩子，娘累了，扶娘回家……”
“行……我宰了他們倆就帶你們離開這。”
“放過他們吧……”
“為什麼？”
“剛剛有個小姑娘拜託為娘……嗯～那小姑娘人好，為娘很喜歡。要是我孫女沒有死的話，應該與她一樣大了吧，應該與她一樣招人喜歡吧……”
老嫗絮絮叨叨的說著，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會心的笑意，彷彿是在緬懷過去，又像是在憧憬未來。然而笑着笑着，她突然兩眼一黑……
“娘——”
楚沐風頓時慌了神，閃身飛奔連忙將老嫗抱在懷中，哆嗦道，“娘，你不要嚇我……孩兒這就帶你離開。走——我們回家！”
“觀主，我等終於等到你這句話……”
然而更讓楚沐風絕望的是，這些族人與老嫗一樣，臉上浮現釋懷的笑意，隨後陸陸續續暈厥倒地。
片刻之後，每個人身上無火自燃化作一縷黑煙飛揚，但這些黑煙聚而不散，反而緩緩相互交融，幻化成一道人形輪廓。
“【星溯回魂】——慕千秋，是你搞的鬼！”楚沐風凝視虛影，咬牙切齒的咆哮道。
“為你準備的大禮，喜歡嗎？”
“有生之年，我必然屠盡你慕氏一脈。”
“我等你。”
話音落下，黑煙消散。獨留楚沐風一人憤憤的仰望空白的半空。良久，他瞥了趙無妄一眼，終究沒有選擇動手。反而在老嫗方才所站的位置，捧起一把土默默的離開。
“公子……”
隨着無形的屏障消失，只見萬絲柔竟獨自朝着趙無妄一路小跑，甚至面對擦身而過的楚沐風都無所畏懼。
但楚沐風忽然想到了什麼，駐足回首盯着對方的背影，突然伸手隔空抓取，將萬絲柔緊扣掌心，冷聲質問：“就是你求我娘的？”
“嗯。”萬絲柔不甘示弱的直視對方。
“很好……既然我娘答應了你一件事，你也算是她半個孫女，那就替她老人家守孝一年吧。”
“我……可是……”
“你不願意？那我宰了那小子。”
“不！我…可以，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輕聲交易，讓此時頭昏腦漲的趙無妄沒來得及聽清，可眼見萬絲柔被束縛，趙無妄豈會坐視不管。當即展開殘破的羽翼，飛身轟拳而來。
“不要——”
見狀，萬絲柔驚聲尖叫，深怕這舉動會激怒楚沐風，旋即掙脫楚沐風的控制，張開雙臂擋在兩人的中間。
趙無妄攻勢被迫終止，轉而伸手試圖拉住萬絲柔，可奈何終究是楚沐風快人一步，先行將萬絲柔拽到了他的身旁。
“公子，沒事的，他沒有傷害我。”
“他與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想跟着他拜師學藝……”
不過這種話怎麼可能說服趙無妄，他不假思索的正色道：“我不需要以你的自由交換我的命，我可以殊死一搏，我們還有機會。”
“不可以，絲柔只想你活下去。”萬絲柔眼角含淚，轉而握着楚沐風的胳膊，催促道，“請你帶我離開……就現在，可以嗎？”
聞言，楚沐風默不作聲，只是望着趙無妄留下一抹輕蔑的笑容，旋即果斷帶着萬絲柔漸行漸遠……哪怕趙無妄傾盡全力想要阻攔，卻也只能又一次被鎮壓在地，眼睜睜的看着兩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恨，頓時在心中滋生……卻不是恨楚沐風的霸道，而是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殘酷的現實彷彿一次次在告誡，心有所念，有所追求，唯有強至無人可敵。
信念在怒火中錘鍊堅定，趙無妄緩緩從地上爬起，神色越發冷靜。終究是撿回一條苟延殘喘的命，至少自己留有希望的種子。
看着掌心未被剝離的融合新焰，趙無妄喃喃自語：“以後就叫你——玄凰念火。”
似乎是被賦予了名字的緣故，兩種火焰最後一絲的隔閡瞬間湮滅。【玄凰念火】突然噴發出一股浩瀚的氣勢，反哺般自主淬鍊趙無妄的精氣神……
此時，許向陽也已恢復了些氣力，神情稍顯落寞……心心念念的一戰，結局卻是自己的不堪一擊。他抬眸眺望遠方，腦海中不斷重複着那句境界的鴻溝……
通玄境與源丹境，果然不可同日而語！其中的差距比之氣靈大成與至臻，有過之而無不及。
“彌補氣靈的遺憾，尋求通玄的至臻……值得嗎？源丹境同樣是多少人難以企及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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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信念逐漸動搖，許向陽面色迷茫，漫無目的的朝着前方走去。忽略了身旁的趙無妄，遺忘了此地埋藏的大妖屍身……
但求前方明燈指，無心此行路燦燦。
轉眼間，廢墟內人去樓空，演武的落幕卻何其荒唐。百鎮勢力各個乘興而來，眾人趨之若鶩的大妖屍身，此刻卻是被隨意的遺落在此……
唯有趙無妄一人仍然站在原地。他沒有迫不及待去探尋屍身，他在等。他心有所感，演武雖然落幕，但屬於他的戰鬥恐怕才剛剛開始。
果然沒多久，一陣陰風襲來，吹得趙無妄都不禁感受到一絲寒意。雖還未看到來人，但他卻平靜的說道：“繞了這麼大一個彎，你終於捨得現身了。”
“其實，我比你還着急……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要出手。”
“你太謹慎了，成不了氣候。”
“哦～何以見得？”
“有人曾與我說過，凡成大事業必有三氣加身……勇氣、底氣和運氣，可惜，在我看來你都沒有。”
“嗯～言之有理，不過我倒是覺得拋開三氣不說，最重要的首先是得活着。故而謹慎，不該是貶義詞。”
“那為何今日的你，不繼續選擇謹慎？”
“如你所言，我自信今日的我，擁有了殺人奪寶且可全身而退的底氣。”
聞言，趙無妄笑而不語，隔空對話至此，讓他感覺一絲乏味。手掌翻轉間火焰蔓延，不多久便將廢墟清理出一塊乾淨的地面。
請君入甕，不言而喻！
面具男自然也沒有讓趙無妄失望，下一刻，便翩然落入其中，坦然自若與之對視道：“你還挺注意禮節。”
“這是你我第二次見面吧……客套的話我就不啰嗦了，只問你一遍：我師兄季無欲在哪？”
“你猜？”
趙無妄一聲冷笑，自從天獄歸來一路奔波，而眼下罪魁禍首就在面前，他反而有種釋懷的平靜道：“你為什麼偏偏選擇這個時候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