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驚濤駭浪(2)

第25章 驚濤駭浪(2)

第25章驚濤駭浪(2)

將她送到御史台而非留在皇城司,可見趙禎更傾向於相信她是有罪之人。玉安的心頓時冰冷。侍從來帶玉安時,笙平連忙要撲上去,但玉安那樣看着她,眼神在懇求她千萬要冷靜,她便乖乖地伏在地上,肩膀劇烈地抽搐着,強忍着不讓淚水流下來。

御史台的牢獄和上次隔離的小院不同。上次有皇后和公主的身份庇佑,因此受到特別照顧,這回成了身份不明的戴罪之身,玉安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牢房陰森破暗。玉安被投進去,門便哐當關上了。牢房內沒有窗戶,只有側面的牆上有幾個小孔隱約透進些陽光。玉安用腳撥了撥角落裏的那些穀草,席地坐下。

怎麼才能從這鬼地方出去呢?

她早料定尚美人會繼續害她,但沒想到她竟然也知道尹曉蝶和梅嶺海的私情。可這是一張足以置她於死地的牌,如果有證據,尚明珠早就該揭開了,為何等到現在?

她首先想起那支毛筆。她小時候見過海棠用它寫字,因為是海棠父親相贈,海棠視它為珍寶,一直在使用。這似乎是鐵證,連她都要相信了,只是曾經那些不願再想的畫面漸漸回到腦海。

“李嬤嬤!我的胸口悶得慌,快去請梅醫官!”

“海棠,梅醫官開的方子,你都收好了沒有?”

……

尹曉蝶隨時都可以推說身體不適和梅嶺海見面,又何必費盡周折寫什麼字條?藥方幾乎從來不經尹曉蝶之手,又何必用藏頭藏尾的伎倆?她的腦海里閃過一線亮光。自己先前心虛,一時竟然犯了糊塗。

當初尹美人和梅醫官有染,雖很隱秘,卻很難瞞得住李嬤嬤和海棠。大約是尚明珠曾經從海棠那裏得知此事,便趁機利用此事做文章,扳倒她,再波及梅家。

想到這裏,她起身對着外面的守衛高聲喊道:“有人嗎?我要水!”

外面回話道:“這裏給水給飯都是定時定量的!你就等等吧!”

聽這回話,這裏應該是關她一個人的地下室,而守卒應該是御史台獄的人。

玉安不再說話,回到了原處坐下。不知過了多久,樓上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接着牢門打開,獄卒送來飯菜和飲水便出去了。又不知過了多久,樓上的門再次打開,又有人進來,但這次來人的腳步很輕。玉安聽到哐當兩聲便沒了動靜,她抬眼看那小孔,光影全無,天已經黑了。

片刻后,牢門打開了,一個獄卒打扮的人側身進來,手裏還提着一盒吃食。從他的姿勢看是個習武之人。玉安警惕地看着他。

來人示意她不要出聲,走到她跟前,輕聲說:“公主莫慌。我叫牛二,剛調過來不久,曾受過高公子的恩惠,怕你吃不慣這裏的東西,便給你送了點酒菜來。”

“是嗎?”玉安一聽到子泫便有些驚喜,“你是不是那個先前跟隨太子,後來又到了御史台的人?”

來人目光閃爍,笑道:“正是。”

玉安見他並不問自己的處境,只忙着從食盒裏向外拿東西,便繼續和他攀談道:“你還記得去年那場大雪嗎?那天,我也正好在台院,怎麼沒見到你?”

自稱牛二的人卻仍沒抬頭,只說:“那天我不當值,要不公主早就該認識小人了。”

玉安看着那些豐盛的菜肴和酒,笑道:“這麼多好菜,我一個人吃也沒意思,不如你陪我飲上兩杯。”

牛二見她笑盈盈的,便道:“小人恭敬不如從命。”

玉安又道:“先斟酒吧。”牛二便毫不猶豫地斟滿了兩杯酒。見玉安遲遲不肯下箸,他自己飲下一杯,又嘗了兩碟菜,唯獨不碰那碟牛肉。

這時,外面一聲輕響。“好像有人進來了。”玉安警惕地站起身。

“我去看看。”牛二躡手躡腳地向著牢房外走去。等他回來,玉安已經給兩個酒杯都斟滿酒,她搖了搖手腕上的雞心手鐲,拂袖問道:“是誰?”

牛二說:“大概是風吹門吧。”說完便舉起杯中酒一飲而盡。玉安也笑盈盈地一飲而盡。

片刻后,玉安臉色一變,捂着胸口盯着他,“莫非這酒菜有毒……”

牛二見狀站起來,冷笑一聲道:“玉安公主,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得罪了!”他正要上前來掐她,不料一個趔趄栽倒在地,口鼻立刻冒出烏紅的血來。

“這……是怎麼回事……”牛二一邊抽搐着,一邊喊道。

玉安在他的跟前蹲下,雞心手鐲伸到他面前道:“這麼多年了,尚美人還是用烏頭草害我,真是一點兒新意也沒有。這裏頭的斷腸散本來是我等到萬不得已時自行了斷的,沒想到用來結果了你,也算給足了你臉面!”

牛二哇地一聲口吐鮮血,頭一偏,沒有了氣息。

聽牢房外沒有動靜,想必外面的獄卒被牛二打暈了,玉安決定試着逃出去。只要能見到皇帝和皇后,她就能將這大牢陰謀坦誠相告,或許就有一線生機。

繞開兩個昏睡的獄卒,她小心翼翼地向著木樓梯走去。豈料剛剛拉開大門便赫然發現門口有一個人影在鬼鬼祟祟地晃動。兩個人一照面,都大吃了一驚。

“曹誦,怎麼是你?”

曹誦小心翼翼地拉她躲在一棵樹下,道:“我爹爹以前在這裏做事,我和這裏的人多少有點交情,聽說你出了事,便想趁着晚上來看你。可是你怎麼偷跑出來了?越獄可是大罪呀!”

玉安忙說:“有人要害我,我不能待着這裏。你能不能幫我?”

“當然可以,我知道一條小路。”曹誦毫不猶豫地說。

說著,他便拉着她沿着牆后的一條小路走。兩個人推開一道小門,原以為外面是空曠的街道,誰知竟然是一排明晃晃的火把和弓箭手。監察御史尚琨,亦即尚明珠的堂兄,早就帶着大隊人馬在這裏候着。這尚琨玉安也是知道的,他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就連尚明珠也不敢委之以重任。至於日前祈鑒為何要幫尚琨求這個官職,玉安至今感到納悶。

“看來,玉安公主想越獄逃走啊?”尚琨似笑非笑地說,“曹誦,今天下午你來打點我的同僚時,我已經派人盯着你了!沒想到,你平時膽小如鼠,偶爾還真能幹出點兒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曹誦立刻護在玉安跟前道:“是我逼公主跟我逃走的,和她沒有關係,你們要抓就抓我吧!”

尚琨卻一聲冷笑便踢開他,“你以為你是誰?餅大的人物能補天大的窟窿?”他一手用力擒住玉安,“玉安公主,你還真是有兩下子,連牛二都不是你的對手。不過這樣正好,你現在殺人越獄,抗拒抓捕,已經闖下天大的禍事,別怪本官對你國法處治了!”說完,他一揮手,“將這個冒牌公主和不知死活的曹誦一起押到刑訊房去!”

兩個人便被一群人推搡着來到了刑訊房。隨着御史台的權力漸漸坐大,它的刑訊房也變得越來越恐怖,裏面燈光昏暗,鐐銬、烙鐵,各種刑具面目可憎。

玉安和曹誦都被戴上了沉甸甸的鐐銬。旁邊的獄卒手握着皮鞭,面無表情地站立着。

“公主,是我連累了你……”曹誦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哭腔。

玉安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尚琨一聲冷笑,“你們還是從實招來,是誰指使你們殺人越獄的?早些招了,也就不用吃苦頭了。”

曹誦喊道:“你少血口噴人!沒有任何人指使我們!如果要有,就是你祖宗!”

尚琨惱羞成怒,罵道:“你平時那麼窩囊,今日怎麼變得這麼硬氣了?”說罷他遞給獄卒一個眼神,他們手中的鞭子便像雨點一樣落到曹誦的身上。曹誦疼得號叫着滾到地上縮成一團。

玉安看不下去,怒喊道:“別打了!”

“你們不招,鞭子就不停!”尚琨厲聲喝道,“打!”

玉安料定他們已經謀划好,要從她口裏套出尹曉蝶和梅嶺海姦情的證據,便可以坐實她的罪名,故而冷眼看他,預備和他對抗下去。可是尚琨不對付她,而是令更多的鞭子更密集地落到了曹誦的身上。鞭子所到之處,曹誦衣服碎成布條,斑斑血痕呈現,他的聲音也從叫喊變成了哀嚎。

玉安只覺得血液沸騰,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一個飛身擋在了曹誦的跟前,鞭子便嗖嗖地在她的胳膊、脖頸和臉上留下道道血印。她回過頭,目光如鷹隼般瞪着尚琨,喝道:“尚琨,別忘了本公主就算是階下囚也姓趙!你就算是堂上官也是臣下!你就不怕他日我翻了案,官家將你碎屍萬段!”

獄卒們立刻停了手,尚琨也吃驚地站了起來。雖然他一心想置她於死地,但此刻她身份沒有最終定奪,如果死在這裏,他真是難辭其咎,因此始終猶豫着不敢下狠手。想了想,他示意獄卒拉開玉安,不料玉安仍舊護着曹誦道:“你們不能再打他了!要是打出個好歹來,曹家不會放過你的!”

尚琨哈哈笑道:“只要坐實了他和你勾結越獄的證據,曹家怕是巴不得沒有他這個兒子!”他示意獄卒拉開玉安,鞭子再次像雨點一樣落到了曹誦身上。這回曹誦被打得奄奄一息,喉嚨沙啞,連喊也喊不出來了。玉安又撲了上去,緊緊地護着他,再也不讓一道鞭子落到他身上。

尚琨咬着牙,恨恨地說:“好啊!反正一不做二不休,你要替他挨打,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也是不會招的!”說完,更多的鞭子,更快更狠地落了下來。

玉安開始的時候感到那些鞭子火辣辣的,鑽心一般地痛,每一鞭都像毒蛇一樣啃咬着她的皮膚。但是當那股痛覺蔓延到她的每一寸皮膚,她眼前的景象漸漸變成了綠色的星星點點,再也分辨不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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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傾國傾城之滄海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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