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區倖存者

“琥珀，我們走。”而一直在走廊看着這一切的琥珀，那龐大的體型，更是將牧然心底那一絲絲的恐懼也驅散掉。

其實真正給予他勇氣與信念的，是在末日來臨之後，身邊這隻變異的貓獸。

“喵嗚……”大貓依然是低沉的嘶叫聲，牠站立時背脊的高度就有一米四，坐着時頭抬起的話，加上頸部，都接近一米八了，目光視線的水平位置比牧然還高一點。而這麼兇惡的猛獸，卻輕輕地拱了拱少年的手臂，顯得親昵又善解人意。

電梯的按鍵是亮着的，證明目前是可以運行的狀態，但牧然想了想，還是打開后樓梯的掩門從樓道下去，而他開門的嘎吱聲，回蕩在死寂的樓梯間，讓樓梯間的感應燈亮了起來。

幸好小區的電力系統沒有崩潰。大概是因為住戶不多，電力消耗不大的緣故吧。小區外面這段國道的路燈也還亮着，證明這一帶的電力系統還在運行。

從十七樓一直走到一樓的樓梯間，並沒有出現突發情況，從這裏出去，就是一樓走廊。走花園路線的話，可能會有危險，牧然思考了一會還是覺得從車庫過去2棟比較穩妥，於是又走到負一層。

推開門，仍然是空蕩蕩靜悄悄的車庫，安靜得讓人心中發緊。

幸好沒有發生意外，一路順利來到2棟位置，車庫裏都沒有蹦出喪屍，但牧然仍然不敢放鬆警惕。從車庫走樓道上到26樓，打開后樓梯的掩門時，走廊因為嘎吱的門響而觸動了聲控燈，一下子讓廊道亮了起來，他不知道發信號的是哪戶，只能都去敲一下。

“有人嗎？”

敲到05戶時，靜悄悄的屋裏，忽然有細碎的聲響，然後是急促的腳步聲，好似衝刺一樣奔跑過來，裏面的門唰地打開，露出一張年輕的臉。

“你你你！！”屋裏的男生激動得語無倫次，急忙打開門：“你竟然過來了！你太猛了吧！你不害怕喪屍嗎？啊！！！！！”

這尖叫聲，是因為男生看到了牧然身旁的琥珀。此時的變異大貓，體型跟牛馬差不多高大，比獅子老虎更顯威猛，那種視覺上的衝擊力，的確會讓人害怕。

“你別怕。”牧然連忙安撫蹬蹬後退的男生：“牠是我的寵物，剛剛還打倒了喪屍保護了我，有牠在，我才敢過來。我記得移動短訊上面也有說的，一些寵物會變異，體型變得異常巨大。”

“我、我沒事……”男生驚魂未定的說著，但最初的恐懼過去之後，很快就適應了這個事實，又急忙壓低聲量：“快進來，15、21、29樓都有住戶，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人還是喪屍……”

牧然和琥珀走進屋內，男生沒有打開燈，而是把窗帘全部拉上，在客廳點了根蠟燭。

搖曳的火光驅散走一部分黑暗，也讓不安的男生漸漸心安。

“你這隻……這隻大貓，聽話嗎？”他偷偷觀察琥珀，還是把這個擔心問了出來，大概有了個親口說出的肯定答案，才會讓他徹底放心吧。

“當然的啊，琥珀很乖的，而且琥珀是我養大的。”牧然摸了摸變異貓的背脊，柔軟的毛髮帶來特別順滑的手感，而整個身子都趴在地上的琥珀，也“喵嗚~”地叫了一聲，露出愜意的表情。

“你真幸運……”慌張過去后，男生就羨慕起來了：“你不知道吧，網上好多家裏養寵物的都變異了，變異之後的寵物，大多數都變得巨大化，而且隨着體型的增大，也擁有了極高的智慧。正因為這樣，並不是所有寵物在變異后都親近人的，好多人沒有死在喪屍病毒上，反而是被自己飼育的變異寵物吃掉了……當然，也有少部分依然親近主人的變異獸，你的貓應該就屬於這種。”

“變異獸得到巨大化體型的同時，也擁有極強的戰鬥力，那些喪屍根本不是對手。所以你真的很幸運。”男生羨慕之餘也嘆了嘆氣：“至少……我就不敢獨自跑過去5棟找你。”

“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高明，東北奉京人，來這邊的公司實習，一個月前，各種各樣的新聞報道讓我警惕了。”叫高明的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平時啊就愛看小說電影，尤其喜歡末世求生類。這麼多反常的事情陸續發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就是隱隱不安，覺得世界末日要來了。正好我小姨家剛裝修完，她也不住，我就搬了進來。你看，房間只有一張床，這沙發還是災變之前快遞到的……本來嘛，末日什麼的很荒謬，那麼多末日預言最後還不是屁事都沒發生，當時也是有點中二魂上身才發神經，可誰知道，它真的就來了……”

說到這，高明的語氣已經漸漸低落：“真的就來了……還是喪屍……不過比起外星人入侵、異世界戰爭、惡魔深淵降臨、燃燒軍團侵略什麼的，喪屍好像也算不上太可怕……”

“啊不說這個了，你呢？這段時間我都在觀察，2棟只有31樓的燈亮了好多天，而你在的17樓，屋子的燈沒亮，反而是廊道的感應燈一直在熄熄停停，我就猜到肯定有喪屍。只有喪屍無意識弄出的響聲，才會導致感應燈一直一直的亮。我已經看了好多天，你那層樓一定有喪屍……不過今晚你家裏的燈忽然也亮了，把我嚇了一跳。你也太大膽了吧！你不知道喪屍對光源和聲音很敏感的嗎？我多害怕你把你那層的喪屍吸引過去……”高明看了眼威武雄偉的變異貓，頓時又住嘴，苦笑道：“也是……你有一隻變異獸，怎麼會怕普通的喪屍呢？可為什麼你家的燈今晚就亮了呢？你是一直在的嗎？”

“我叫牧然，應該是最先搬進來的業主，牠是琥珀，原本是只小貓咪，是我在路邊撿到的，沒想到就變成了這樣。”牧然笑了笑。

“大概半個月前吧，我覺得不舒服，有點發燒發熱，琥珀牠也是，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就睡著了，結果一覺醒來，已經過去十幾天了……琥珀也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說實話，直到現在我還沒完全接受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事。”

“你也被病毒感染了嗎？睡了十幾天，這麼說，你是挺過來了……不對，睡了十幾天？”高明自言自語的說著，倒映着燭火的眼瞳忽然一亮，就好像平穩燃燒的蠟燭忽然被風一吹，火勢增大了似的：“那你變異了嗎？不不不，不是變成喪屍的意思！看你的樣子就很正常。我是說，睡了這麼多天才醒的話，那你有進化出異能嗎？”

“？”從高明嘴裏蹦出來的詞彙，讓牧然感到錯愕。這字眼的意思，他能聽懂，可是……

“異能？什麼意思？是我理解的那種異能嗎？超能力？超自然力量？”

“對啊！”高明見牧然什麼都不懂，便興緻勃勃的解釋起來。

病毒，所有人都認為，有一種病毒潛伏在人類社群中，悄悄流動着，當然也有另外的說法，說是紅月之夜被血色月光照到的人、或者更早之前天空出現極光幕時被極光照耀的生物，都會出現一種發燒發熱的癥狀，然後陷入昏睡狀態，這個狀態，會持續3~10天不等，這就是變異的伊始。

而事實上，這種情況，在更早以前，大概年初的時候，就已經發生了。只是當時大家並沒有特別重視，只將這當成一種新型的流感，又或者政府不想引起群眾恐慌，並沒有過多公佈，甚至修飾了一部分消息。

開始的時候，只是一小部分人經歷了變異這個過程，而這種狀況終於在4月初的紅月之夜后，出現爆發，甚至是全球性的大爆發。正因為這種席捲全球的病毒爆發，使到整個社會系統瞬間崩潰、國家機能也陷入癱瘓。

而變異，將會產生三種結果，一種是良性、一種是惡性以及介乎沒有變化的中性。

惡性變異不用說，就是失去人性，等同於腦死亡的喪屍化。中性則是沒有任何變化，而良性，則是有益變異，就好像琥珀這種小動物獲得巨大化體型，於結果而言是往好的方向進化。

人類的良性變異並不是體型巨大化，而是異能，也就是所謂的超能力。良性變異的人類醒來后，會擁有各種各樣不可思議的神奇能力。譬如操控水火雷電、呼風喚雨的超自然力量，心靈感應、精神控制、瞬間移動等等的奇異能力，這樣的人，彷彿是基因覺醒了般，擁有跟動物巨大化對等的力量體系。

昏睡得越久，覺醒超自然力的幾率越高，所以高明才會問牧然有沒有異能。

“這……”牧然把男生的話消化完，遲疑的說道：“我好像不覺得自己有了什麼異能……”

“真的沒有嗎？你再仔細感受下？”高明不死心的引導：“例如，有沒有一下子對某種屬性，譬如說水啊、火啊什麼的，有沒有一下子覺得很喜歡這種、這種。”絞盡腦汁也沒想到一個好的形容詞，高明盡量用能理解的詞語解釋：“怎麼說好呢……就是有沒有一下子覺得自己喜歡被水包裹、或者忽然不怕火反而想伸手摸摸、聽到風裏傳來了什麼呢喃的聲音、心裏想着某個地方結果瞬間移動了……總之就是，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了？”

牧然認真的回想，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這樣啊，那太可惜了，睡了這麼久結果什麼也沒有……”高明遺憾不已，這下抱大腿的希望落空了。不過他轉念一想，也不對啊！即便沒有異能，但擁有一隻聽話異獸寵物的牧然，還是根粗大腿啊！

“你家裏還有食物嗎？”

“有是有，我每次出門都會買夠幾個星期量的物資，什麼速凍水餃、雲吞泡麵的都有。不過琥珀變異了，貓糧什麼的估計也就夠吃兩三天吧。”說起這個，牧然就感到苦惱。巨大化的體型必然導致食量激增，按照琥珀現在這個體型對食物的需求，就算把自己那份均出來，恐怕也撐不了幾天。

“沒事沒事，我這兒也囤了些。”高明心裏暗暗鬆了口氣，連忙指了指牆邊的一大堆食物，最多的也是各種口味的泡麵，有好幾箱，還有好多螺螄粉那種反人類的食物、零食香腸、幾托雞蛋、一些水果罐頭、鯪魚罐頭。

按照這個儲備，單是高明自己的話，完全可以撐一個多月，要是控制好分量，撐兩個月都不是問題。

但問題是，撐，不是一個好辦法，總有撐不下去的那天。

所有末世小說末日電影裏面，從來沒有一個主角是靠撐熬過去的。最終必然要走上自我求生的道路，去搜集物資、適應末世、在末世里掙扎求存。

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這將是未來必然的局面。

高明只是個普通人，沒覺醒異能也沒什麼戰鬥力，既然幸運碰到牧然，那就必定要緊緊捉住。說是組隊也好、說是抱大腿也好，總之，個人是很難生存的，只有團結才能有活下去的機會。

所以他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的儲備貢獻出來，趁着牧然剛剛醒來，還沒有規劃好一個前進的路線之前，必須要靠這微弱的人情優勢打好關係。

他被困在這裏已經好多天了，就算食物最終能撐兩個月，但兩個月之後呢？

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改變困局。

而且，他覺得這個大男孩，應該是個不錯的人，否則他的貓，也不會聽話。

得到動物喜愛的人，總不會是壞人吧？

“我這裏的物資，就算加上你的貓，也應該夠咱們多活幾天的。”精明的大學生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我們”這個字眼引：“有這些緩衝時間，我想我們可以試着去搜集物資。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停電吧？”

高明擔憂地望着窗外國道上仍然亮着的路燈，又望向遠處城中心那一大片漆黑的區域：“水也是，肯定會停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出去外面搜集資源，不然的話，最終還是難逃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