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轉機
“不是怕不怕事的問題，而是這個事情究竟是怎麼樣的！小亮中毒之後，他的身份是否被‘仙人洞’的人知道了？那個自稱是‘黑殺手’的人到底是誰，真的是黑殺手，還是知道小亮神智尚清醒，故意這麼說的？要麼，我們根本就不拿這些人當對手，因為如果是對手，就必須要設身處地，看看他們做每件事情的目的究竟是什麼。”賈雲寬正色道。
古岳湖道：“老賈你說的沒錯，與對手鬥智，確是應當如此，多想一些總沒有虧吃。拿方才的事情來說，我們不妨看看都有哪些疑點，這些疑點又對誰有好處，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秦懷亮道：“怎麼好像我們衙門辦案一般，呵呵，有趣！我先說，如果八里庄的那七戶人家真的是‘仙人洞’的人，那麼他們的那個陷阱絕對不可能是為我而設計的，因為他們事先根本不知道我要去，由此可見，後來的那個自稱黑殺手的黑衣人畢竟是‘仙人洞’的對頭，而能以一人之力成為一個殺手組織的對頭，並且這個殺手組織還對此人的武功頗為忌憚，這個人的武功高低自是不必說了。我們再來談談那個人，那人敢於挑戰‘仙人洞’，必然有一些原因和他倚仗的東西，原因無非兩個，一是有仇，二是公義；而他所倚仗的，除了武功之外，必然還有一些其他的什麼。從那人自認是黑殺手的言語來看，他不像是在騙我，因為我當時已經處於昏醒之間，如果他能算準我當時還能聽清他的話，那他豈不是要連屋中的劇毒，我的內力等許多事情都了的很清楚了？不過有個事情我還不能確定，就是那七戶人家到底是不是‘仙人洞’的人。”
古岳湖道：“如果只是官差辦案，小亮你分析的沒什麼問題，但現在站在咱們生意門的角度，我想問問你，如果你所遇到的事情與咱們生意門有關，有關在哪裏，咱們又要怎麼應對？”
白水泉道：“說起來，如果小亮你那晚遇到的事情和生意門有關，只有兩個事情，一是你為何去調查‘仙人洞’，二是黑衣人最後說的那句話。你查‘仙人洞’的事情，固然和你的捕頭身份有關，但要說也是因為‘仙人洞’做的也是江湖生意，而且和我們生意門有相似的地方，黑衣人最後說的那句話，如果你沒聽到，他沒損失，如果你聽到了，可能會把我們的思路引到黑殺手這條線上，你說呢？”
賈雲寬此時在一旁，不但沒有插話，而且連插話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很悠閑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古岳湖見他如此，道：“老賈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你年老色衰，腦筋不大靈光，也得發表點意見呀！”
賈雲寬道：“發表意見，我當然可以，不過你們三個可別哭！”
古岳湖、白水泉、秦懷亮三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賈雲寬是什麼意思。
賈雲寬笑道：“你們三人說了半天，無非是想知道小亮遇到的事情和生意門有什麼牽連，還各自分析出一篇道理，可你們想過沒有，無論對方是不是‘仙人洞’、‘黑殺手’，他們怎麼會知道小亮和生意門有什麼關係呢？依我看，最多對方是想利用小亮的背景以及官府的勢力去對付黑殺手，而這，還要有個前提，就是那個黑衣人不是真的黑殺手。如果那個黑衣人所說的是真話，他就是黑殺手本人，那麼也必然是他看到小亮對他沒有惡意，把小亮救了，僅此而已。這件事，由頭至尾，和生意門門派沒有絲毫牽連，我們在這裏，無非是幫小亮分析分析‘仙人洞’的案情，最多，也就是以私人好友的身份幫小亮照看一下各方的安全，不知二位以為然否？”
說完之後，賈雲寬等待着古岳湖與白水泉的答覆，古岳湖一開口，就把賈雲寬氣的夠嗆，只聽得古岳湖道：“小亮，你忙了半天，不知道吃飯了沒有，看來我得盯一盯秦府的廚房，你中毒除愈，飲食上還要注意一些為好。”白水泉也道：“有道理，同去同去。”
二人作勢站起來要出門，見賈雲寬與秦懷亮沒有阻攔的意思，只好又自己坐下，古岳湖道：“老賈你說的不錯，實在是不錯！可能是我和小白最近閑的有點厲害，所以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誒，要不說我們為什麼拉老賈你入伙呢，果然沒讓我們兄弟失望。”
白水泉也道：“單從案件的角度分析，我覺得小亮又兩件事情好查，一是究竟什麼毒，毒性居然如此厲害，以小亮的一身功力，居然只呼吸了幾下就中毒匪淺；二是從證據的角度來講，那七家人到底是不是‘仙人洞’的殺手，如果之前的資料準確，那麼‘仙人洞’的人一定沒想到據點這麼快地就被掀開，如此說來，他們這次逃走絕對沒有平時逃到八里庄安排的那麼仔細，蛛絲馬跡一定是會有的。”
秦懷亮古怪的眼神看了古白二人好一會兒，才道：“你們兩個變得可真快，剛剛還在侃侃而談，想法被小叔否定了之後，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起別的由頭，就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古岳湖笑道：“少見多怪！我們又不是神仙，當然有出錯的時候，說錯了話要怎樣？難道就成了鋸嘴的葫蘆？既然咱們做在這裏討論事情，有多少想法被否定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肯定了哪些東西。比如小白剛才說的兩條，根據這兩條，我們就可以制訂計劃，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敗事的理由可能有一百個，而成事的路徑可能只有一條，我們要做的，不是找到敗事的理由就完了，而是要找到那條成功之路。”
賈雲寬也笑道：“真是拿你們兩個沒辦法，怎麼說你們都不會缺了道理，不過小亮，剛才小白說的確是有道理，你是怎樣看的？”
秦懷亮道：“至於那七戶人家的動向，我已經調派了足夠的人手去打探下落，另外，我還安排了專人盯着八里庄，看看這七戶走了之後，有哪些人家過分的活躍或者過分的安靜，這些都是可疑之處。”
“硬是要得。”古岳湖迸出一句巴蜀之言，道：“連過分安靜的人家小亮你也想到去查，果然夠厲害！”
秦懷亮道：“至於那屋中的劇毒，由於時間隔的太久，並沒有什麼痕迹留下，看來是很難利用這條線索了。小叔，你可知道有什麼毒物是記載的如此猛烈的么？”
賈雲寬搖搖頭，道：“天下毒功，之所以能夠成為絕學，做到的就是‘保密’二字，很多毒功顯露的地方，我們能看到的也只是現象，至於到底是什麼毒物，施毒本人如果不說，外人是太難知道了。不過這個事情確實要好好查一下，要不實在是防不勝防。”
“好，之前的事情就到這。我們再來想想跟蹤小亮的人！”古岳湖道，“以小亮的武功，能跟蹤他如此長時間不被發現的可能性本就不大，更何況小亮除了武功之外，一身本領就在這跟蹤緝拿之上，如今沒有找到那人，說明要麼那人武功高出小亮甚多，要麼對方就精通追蹤之術，從這兩個方向去想，範圍就會縮小很多了。”
白水泉道：“要是武功真的有多高的話，就不會讓小亮發現有人跟蹤了，但若說到追蹤術，不是我們的特長，小亮可以自己評估，不過我到時有個方法，小亮你可以想像一下，如果在你認識的人里有人跟蹤你，有誰，有哪幾個人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秦懷亮道：“如果就這麼一想，最容易想到的就是侯君集與尚懷忠兩位叔父，他們兩個的身法太過詭異，不容易被發現，再有就是王九龍、王九虎兩位叔父，我的很多隱匿行蹤的本領就是他們教的，其他的人，或許有不少都有可能，但我不會覺得誰又百分之百的把握。”
白水泉道：“你的這四位叔父，武功比你如何？”
“單打獨鬥的話，只怕還是我要略強一點。”秦懷亮回答。
古岳湖道：“你這必然是謙虛之語，賈家樓的眾兄弟如此栽培於你，你的武功一定是集各家之長的，你說‘略強一點’，那也就是說你的武功要強於他們了，所以剛才小白說的沒錯，想跟蹤你而不被發現，未必要藉助很高超的武功，跟蹤術與藏匿術反而更重要一些。不過，這也就難查了。”
賈雲寬道：“不錯！沒有不出手的高手，所以說武功高強之人，在江湖上多半都有些名氣，而說道追蹤隱匿的高手，這些人因為並不需要與人動手，出名的可能性就小了不少，像小亮你說的侯君集與尚懷忠二兄，在江湖上的名氣遠不如秦二哥、王六哥、謝八哥等，可你首先就提起了他們。這江湖之中，這樣的人物還不知道有多少，我們要從何查起呢？”
古岳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其實也不是一點方法都沒有，剛才我們說的，還有目的一項沒有分析。如果說秦府之外有人監視，小亮今天被人跟蹤，那麼做這兩件事情的人目的何在呢？當然，這兩件事情也有可能是一人所為，只要能想出此人這麼做的目的，或多或少會發現一些什麼。”
秦懷亮想了好一會兒，才道：“除非是‘仙人洞’的人物，否則我也搞不清楚他們為什麼要跟蹤我，按說別的人沒道理跟蹤我這個朝廷命官啊！”
賈雲寬有些憂慮地道：“如果在你家監視的那個人真的是‘仙人洞’的人，那小亮你還別不放在心上，那個人的武功恐怕不在你之下，再加上點陰謀詭計，不好防範啊！”
秦懷亮聳聳肩，道：“身為捕頭，一天到頭總是免不了要和那些江洋大盜打交道的，正義與邪惡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能說趕上了太平盛世就覺得自己可以偷懶，越是世道好的時候，就越應該嚴厲對待那些惡人，這樣，才能讓這好的世道維持的更長久一些！小叔你不用太擔心，這些兇險本來就是我應當面對的事情，現在來總比等我七老八十的時候再來強的多，畢竟，現在誰要是想算計我，也沒那麼容易就得手吧！”
賈雲寬道：“好，你自己的事情總是要自己處理的。”跟着叔侄倆又閑聊了幾句，卻一直不見古岳湖與白水泉插嘴，不禁覺得奇怪。斜眼看時，卻發現古岳湖正盯着秦懷亮看，眼睛一眨不眨。
秦懷亮怪聲道：“老古你這是幹什麼，莫非是被我的大義凜然所感化，準備到衙門裏來追隨於我？”
古岳湖露出一個白水泉那種只呲牙，不出聲的笑臉，道：“我在想，如果我們可以幫你的話，應該怎麼幫，怎麼才能讓‘仙人洞’或者那個黑殺手露面，怎麼才能讓你秦大捕頭可以大搖大擺地四處閑逛而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
秦懷亮道：“可有妙計？”
古岳湖道：“不錯！”
秦懷亮又道：“然計將安出啊？”
古岳湖道：“三個字，‘十日報’！”
秦懷亮道：“‘十日報’，此話怎講？”
古岳湖道：“現在，對於咱們來說，最被動之處莫過於敵暗我明，一天找不到具體的人頭，一天我們就沒法踏踏實實地坐在這裏喝茶。可無論是‘仙人洞’還是‘黑殺手’，想找到他們的行蹤都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做到的事情，而這調查的時間，隨時都會有意外發生。我的想法是，咱們可以利用‘十日報’作為喉舌，把我們調查‘仙人洞’和‘黑殺手’的事情散佈出去，這樣的消息一出，對方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可能我們就有機會了。”
賈雲寬問道：“那麼怎麼個散佈方法呢？怎麼才能讓對方覺得可信呢？說來‘十日報’縱然有人穿越，畢竟看到的人還不夠多，指着這樣的模式把消息傳到對頭耳中，時間不是同樣不能掌握么？”
“非也非也！”古岳湖搖頭晃腦的樣子讓人看着很可氣，不過他說出的話卻讓人聽的很吃驚，“要是指着目前‘十日報’的規模，那麼我的這條計策就用不上了。我的想法是，由朝廷下達一道命令，由‘十日報’派專人跟隨‘御前總捕頭秦懷亮’，密切注視追捕‘仙人洞殺手’及‘黑殺手’的事情，並將相關的事件撰寫成文，隨‘十日報’一同發佈出來！”
“絲……”古岳湖的話聽得賈雲寬直吸冷氣，道，“小古，你這個說法，這麼個做法，恐怕有點不合禮法吧？朝廷怎麼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古岳湖道：“老賈你先別忙着唱反調，你且說說，我剛才的計策，是不是對小亮，對‘十日報’都有好處？”
秦懷亮道：“對‘十日報’的好處顯而易見，必將會有更多的人前來購買，但對我有什麼好處，難道只是發佈一些假消息，迷惑對方不成！”
古岳湖道：“當然不是這麼簡單，本來，小亮你要查案子，總是暗中進行，這次，我們光明正大地去查，道哪裏都有衙役護衛，而且，‘十日報’內部能夠陪你一起查案的，不是我就是小白，多個人，總是多一分照應，這是對你小亮的第一重好處；第二重好處，小亮方才你也說了，就是要迷惑敵人，我們在‘十日報’上發佈的消息有真有假，有的發佈在行動前，有的先做了再說，對方怎麼能夠不留意我們的一言一行，又怎麼能不費盡心思地去判斷呢？天下萬事，有選擇了，才有出錯的機會，我們現在，就是要給對方選擇的權力，就是要讓他們犯錯。至於這個計劃對‘十日報’的好處，可不單是有人購買那麼一條，且不說朝廷中人會出面幫我們‘十日報’做宣傳，就是想想連我們的對頭都會在第一時間搶着派人來買‘十日報’，買回去之後還要仔細研讀，也足以讓我們自豪的了！”
秦懷亮想像着“仙人洞”的殺手還必須付錢來買十日報，幾乎笑出了聲，賈雲寬道：“先別忙着高興，這件事情，就算我們能夠說動朝廷下令，但下的命令也總得有個內容啊，如果有了辦案的時間等等限制，到時候我們交不了差，可就笑不出來了！”
古岳湖道：“這是唯一值得擔心的地方。不過，殺手肆虐，這些事情總是要落到小亮頭上的，朝廷下令，我看也是早晚的事情，不如我們主動出擊，還能爭取到一些迴旋的餘地。”
賈雲寬道：“好，就算我被你說服，但我們怎麼才能讓朝廷下這樣的命令呢？”
古岳湖道：“這就要看兩個人的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