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緘默不語
店裏的樓梯很老，還是那種木製的。
人踩在上面，吱呀吱呀地發出聲響，白天聽着還動聽些，尤其是伴着陽光穿透進來，但是這聲音要是到了晚上，那怕是會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的。
“起來啦~”一個清脆的女子的聲音襲來。
我低頭一看，竟是個小巧的精緻女人，昨日沒見過，但看她落落大方，在店裏閑庭信步的樣子，便知道這應是老闆娘了。
“誒。”我有些羞澀，半天只說出這一個字。
“快來快來，下來吃飯啦，現在呀物資緊缺，大家盡量能在飯點吃飯，就在飯點吃飯，要不然不光是水不夠，可能火也是不夠用的。”老闆娘確實是有幾分姿色的，這麼冷的天，在這麼厚重的棉衣的包裹下，依然身姿曼妙，風姿綽約，就是我這個女生看了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到肩膀像是被重物壓住了一樣沉重，彷彿有什麼東西沉甸甸地落在我的肩頭。我疑惑地定睛一看，竟然是阿生這傢伙！這個老傢伙死了也不老實，看到如此美麗動人的女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給我滾開點，別把口水弄在我身上！"我緊皺眉頭，滿臉嫌棄地對他呵斥道。只見阿生頂着他那標誌性的大黑眼圈和大眼袋，眼神中充滿了貪婪與慾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這位面容姣好、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
我不知道他生前究竟是什麼樣，但死後變成鬼魂后，卻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仗着別人看不到他，他毫不掩飾地盯着女子身體不該看的部位看個不停。如果他活着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副德行，那真應了那句話："只要男人不死，永遠都是一樣的好色之徒。"
我只顧着看阿生，竟忘了邁動一直在走路的腿，整個人就在樓梯上擱置着，路過的人不小心蹭了我一下，我才意識到。
“看傻了吧，這可是我們當地有名的賽西施。”只見幾個中年男人，調侃着我們一行中的男人說道。
“行了，他們還年輕呢，你瞎說啥，別嚇壞小孩子，說得就跟孫二娘的黑店一樣。”說這話的時候，老闆娘先是扭了下身子，接着眼睛又轉了半個圈，看似嫌棄，實則打趣。
那男子一點沒有要收斂的意思，走下樓梯，從老闆娘手裏的籃子中拿了幾顆煮熟的花生，拔了一顆，扔進嘴裏。
“可不就是孫二娘嘛，人家孫二娘想把人宰了，還得想方設法讓客人留下，你呢，大家都巴不得想趕緊過來呢。”
“哈哈哈哈哈哈……”接着便是一陣粗獷的笑聲。
許是這種場面見多了，老闆娘倒也沒說啥，翻了個白眼，端着籃子就一扭一扭地走了。
我們找了個地方坐下，飯都在桌子上放着，大家想吃啥就自己拿。
店裏大部分是莊稼漢，吃起飯來也像掄鋤頭般有力氣，一個饅頭，就着鹹菜和一碗粥就能三口兩口地吃下去，看得我直發愣，要是我家這兩個祖宗有這麼好喂就好了，就不用每天變着花樣地給他們弄吃的了。
沒多會功夫，大家就吃飽喝足，都走了。
這時，十一碗裏的粥還沒喝完一半，這傢伙，永遠都是挑三揀四，喝個粥都恨不得一口一口地抿。
我白了他一眼，眸子掠過的地方，正巧和老頭撞上，他摸摸鬍子，似乎對眼前的這一幕饒有興緻。
“店家，這白天鎮子裏是沒有事情嗎？我看他們吃飽就走了，也不害怕。”老頭說話怎麼跟古人一樣，這年代不應該叫老闆嗎，他竟張嘴來了句店家。
不過人家也沒有多想，不管怎麼叫，都笑着臉應承。
“噓……”老闆小心謹慎地張望着周圍，用手指放在唇邊，向我們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我勸你們吶，吃完這頓飯，就趕緊走吧，這裏的事啊，你們應該是幫不上忙，而且我們也不敢讓你們幫忙。”
“為啥？”我一臉疑惑，剛想問個明白，卻見他閉上嘴巴不再說話，只是伸出手，先指了指門外，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意思是，不是他不想告訴我們，而是有人不讓他們說。
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心裏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看來這地方的事情可能比想像中還要複雜得多，背後之人似乎強大到不可觀望，讓人連訴說的勇氣都沒有了。
不過，這也讓我感覺充滿了趣味。
我意識到繼續追問下去，不僅得不到答案，還可能會給鎮子上的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我決定不再糾纏這個問題，默默拿起勺子，隨意地吃了幾口粥后，便起身準備離開。
大家也相繼拿起勺子，開始胡亂地扒拉着，反正這麼久，我的粥已經涼了，不知道他們的是不是還有溫熱。
這地方，到底是有什麼力量，能讓人們活得如此小心翼翼。
——
事不宜遲，吃過飯，我們便衝著玲姐母親的方向去了，據昨晚土地公公的描述，玲姐的母親還是住在那個老地方，自從玲姐走了以後，她就不願離開那裏了，儘管現在已經干不動了，她依然住在那裏，而那家的其他人也是好人，見她一個孤老婆子，又是死了女兒，不光免費讓她住，甚至把她當成親人一樣，平日裏噓寒問暖，節日的時候，也帶着她老人家一起過。
再見，老闆。”我打趣道。
老闆搖搖頭，放下手中的抹布，說道：“希望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你們一直往西走，沒一會就能走出鎮子的，很快，相信我。”
看來老闆現在還沒意識到，我們壓根就沒想離開。
不光如此，我們還有可能成為解開這個鎮子迷霧的最佳人選。
不急於一時，等一切做完，他自然會知曉，當務之急，我們應該是趕緊趕往玲姐母親的住處，我想，她不會騙我們，土地公公也不會騙我們，由他們兩人的幫助，想必事情很快就能捋清楚。
我朝老闆點了點頭，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