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退親
九千歲?
君墨染站在那裏良久,那抹倉皇逃走的倩影一遍遍出現在雨簾中。
火一般的小丫頭如今沉靜地像換了個人,一頭秀髮不再是高高束起隨風飛揚,而是像旁的女子那般挽成髮髻,雖絕美卻也失了顏色。臉比上次宮宴更顯削瘦,清亮的水眸再不見絲毫驕色,瓷娃娃般叫人不敢觸碰。
當年追在他身後一口一個墨染哥哥,即便那次戰場上他怒火滔天,她也敢拉着他的衣袖求饒,如今卻生分地喊九千歲。
因為那人跟他避嫌?
想到她即將大婚,君墨染心裏有些氣悶。
她剛剛是站在雨里哭吧?一雙眼像兔子似的。
是有人欺負她了嗎?
沈清梨一路跑回院子,好在她住的院落偏僻,並未遇到何人,否則這副樣子又要被外祖母叫去提點一番。
沈清梨命人打來熱水泡了澡,換上乾淨的衣服,折騰這半天又累又餓,也沒什麼精力為江之禮難過。
油紙傘明顯是男子的款式,她不敢擺出來晾曬,擦拭乾水漬,讓春華收到箱籠里。
日後若有機會,再送還回去。
夏日的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就這麼會的時間,天已大晴,日頭又高高懸於頭頂。
得知母親已吃完葯睡下,沈清梨又帶春華悄悄從後門小街出去尋些吃食,侯府中除了外祖母有小灶,其他人都是大廚房供應吃食。她們雖有大把銀錢,但母親不願搞特殊,亦跟着大廚房吃飯。
眼下已過了用飯時間,她不好勞煩大廚房,只得去街上隨便吃幾口。
二人到這附近最大的莫離飯莊,這家店的飯菜格外合她口胃,包間金碧輝煌......是她喜歡的風格,不多時她們點的飯菜上桌。
“小二哥,好像多了一道。”沈清梨指着一盅還未打開的瓷罐說道。
小二彎腰討好道:“回貴人的話,這是咱們東家特意送給貴人嘗鮮的。”
沈清梨擰眉,免費的東西她向來不敢要。
小二見狀,湊上前壓低聲音:“貴人,咱們東家是九千歲,這是他特意吩咐給您準備的爆汁牛丸。”
說完,小二怕她讓撤回去,忙轉身關門離開。
這家店竟是九千歲開的?
打開蓋子,撲鼻的香味溢出來,這是她在邊疆最愛吃的東西,只不過盛京這邊人都吃得清淡,牛肉更是少吃,她便也未再吃過。
他記得自己喜歡這個?
......他好像並不似人們傳的那麼狠辣無情。
沈清梨餓壞了,給春華兩顆她自己留了三顆便迫不及待吃起來,牛肉丸結實彈牙有嚼勁,裏面的湯汁餡料鮮甜,同她幼時味道一樣。
又喝了些薑湯,今日的薑湯也有些不同,裏面加了些珍貴藥材。沈清梨並未多想,大概九千歲今日見她可憐,便生了幾分憐憫之心。
吃完飯有了力氣,她決定即刻去找外祖母退親。
母親最近病情有些反覆,此事萬不可被她知道;這個時間過去,外祖母剛睡醒,房沒什麼人,正是好時候。
蟬鳴聲此起彼伏,擾的人心情煩躁。
沈清梨帶着春華一路往朝暉堂走去。
親事若退了,她的名聲也就徹底毀了;再想尋個好人家怕是不易,乾脆帶着母親......自立門戶。
這個念頭一出,自己就被嚇的心砰砰跳;此事太過驚世駭俗,還要三思,三思!
外祖母剛睡醒正在聽陸氏身邊的大丫頭琉璃來稟本月賬目,見她進來忙招手:“梨丫頭來了,正好來看看你那些莊子的收益,免得琉璃再去你那邊跑一趟。等你嫁給之禮,就讓琉璃去你身邊伺候,你倆一個管莊子,一個管鋪子,我和你大舅母也就不用操心了。”
外祖母和陸氏是親姑侄,倆人一個鼻孔出氣,都是貪財戀權之人。就她手上的鋪子,還是她央求想練練手,母親才未給出去。
沈清梨跪地鄭重地磕了個頭,陸老太太嚇了一跳坐起身子,忙讓身邊劉嬤嬤扶起她:“這是怎麼了?快起來,快起來。”
“外祖母,我要同江之禮退親。”
陸老太太臉色一頓,對劉嬤嬤使了眼色,劉嬤嬤揮退眾人。
陸老太太面容慈祥,拉起她坐在一旁綉蹲上:“這馬上就到日子了,請帖也都發了出去,怎得忽然想退親?若是之禮給你委屈了,我給你出氣。”
江之禮是陸老太太唯一的親孫子,她怎會捨得,不過這樣說說罷了。
何況陸慈本就是她們陸家人,若沒她和陸氏的默許,二人怎會苟合到一起,還住的如此近。
沈清梨搖頭忍住想落淚的衝動,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末了又加一句:“江之禮既喜歡陸姑娘,清梨願意成全他們。”
陸老太太狠狠一拍桌子,臉色氣的發白:“反了他們了,梨丫頭你放心,這事外祖母會替你做主,你且回去等着,待我問清楚再說。”
沈清梨也知道退親沒那麼容易,點頭應下。
剛邁出門檻就聽房內傳來一聲茶杯碎裂聲,緊着怒吼:“讓陸氏和大少爺立馬給我滾過來。”
聽這怒火,不似作假;許是陸慈之事這老太太真不知道吧。
沈清梨穿過迴廊見園中花開的正旺,今日還未去看母親,采些花過去給她房中添些顏色;若她心情好,可試探一下自立門戶之事。
二人采了滿手鮮花,沈清梨臉上也映上些笑容,剛走到迴廊邊上便見遠處陸氏和江之禮走來。她現在還不想同那二人想見,便拉着春華蹲在一旁。
“你怎的如此不小心?我不是答應等沈清梨過了門一切都聽你的,你還給我整出這些個事,現在連你祖母都知道了。”
“你現在就跟我一起去同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諒。不然別說你祖母,就是我都不饒你。”
沈清梨抬眸對上春華一臉茫然,她亦是心中詫異,陸氏竟對她有些真心的。
暖意還未涌到心頭,一盆冰便潑了下來:“你知不知道她那個短命爹給她留下多少嫁妝?光現銀便有將近五十萬兩,這還不算田產和各種鋪子。娶了她不但我們永望侯府一輩子吃喝不愁,就是你外祖家也能養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