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瑕白玉遭泥陷(一)

第十五章 無瑕白玉遭泥陷(一)

徐州治所郯縣城外有個龍門裏,里中有家姓管的,老家彭城國。管家祖上也曾做過大官,也算鐘鳴鼎食,閭閻撲地之家。誰知瞬息的繁華,來的快,去的也快,到了這一世,已有破敗之像。

數年前,他家竟惹上一場大官司,直落了個家破人亡,凋零凄慘。可憐一大家子幾十口,只剩下父親和一兒一女。為了躲避強仇再行報復,這家特意從彭城縣搬到郯縣城郊龍門裏的一所舊房子。這房子已很殘破,不值幾個錢,是早幾年他家到郯城走動時,順便買下的。

這家的老父在獄中就染了病,近來更一直困卧在榻。因抓藥醫治,頗費錢財,家裏僅余的幾個錢,也快告罄了,食粥都成了問題。

偏這家的大兒子管建不圖仕進,不治經濟,近來又染上了酗酒賭博的毛病,幾乎日日不歸。管建來郯後續娶的媳婦,因不堪其苦,一日乘人不備,懸樑自盡了。此後,這管建卻越發放肆,老父及妹妹勸也不聽,罵也無用。他變着法兒,幾乎賣掉了家裏所有還值點錢的東西,弄得家徒四壁,只留下蓬門蓽戶,繩榻瓦灶,眼見得日子沒法過了。

這家的女兒小字盼盼,年方十九,眼見桃李年華,卻仍在閨中。她原已及笄取字,因家中變故,對方悔了婚。漢家支持女性早婚,管盼盼這年齡,要在別人家,應該早出嫁了。因近年來家中多事,兄長又無能,若嫁了誰照看老父?再說,她素來心高氣傲,也不是什麼人都願意嫁的,所以就一直拖着。

自打錦衣綉服換了布裙荊釵,盼盼還能吃得下這份苦,卻不料老父與兄嫂如此折騰,把家裏弄得一窮二白!她只得放下身段,拋頭露面,好容易龍門裏外,尋了個紡績的活計。虧得她心靈手巧,又會打理,雖每月只有七、八百工錢,過得恓恓遑遑,但好歹養活了父女二人,暫時把個家給撐了起來。

作坊離她家有一段距離,來回雖有女伴,可她生得極為美艷,途中少不得麻煩,老父也極為擔心。可盼盼素有心計,她從不穿顯腰身、顯凸凹的單衣外出,反罩件乾淨的舊破男袍,穿上來很顯臃腫。每天早上,她用父親藥用的地黃摻些鍋灰染面,柳葉眉處畫得很亂,面目雖非醜陋,卻不堪多看,非熟悉之人根本不明白,也瞧不出什麼端倪。放工回家時,再用清水洗去,這樣着實免去了許多麻煩。

中平六年三月初九,耶元一**年四月十二日。

這天申時末,因有事略耽誤了會,盼盼走時,天已黃昏。女伴們都先走了,因是熟路,她一個人也不甚急,就慢慢地行走。路上還遇到一大戶人家出遊歸家,那家的女兒衣鮮貌美,被前呼後擁,如眾星捧月般。她見了十分地感慨地道:“這家女兒,可真像當年的我!”

想起昔年,她本也是每日家琴棋書畫詩酒花,每日家歌舞鳥蟲,每日家快活瀟洒。不想流落至此,便只有柴米油鹽醬醋茶!恰一似落難的鳳凰,蒙塵的寶珠,空有才情無人識。

正感嘆間,一陣冷風襲過,她打了個寒顫,抬頭看天時,叫了聲:“不好!”才緊走了幾步,老天就下起一陣急雨來。

有時候,一件偶然的事就能使人的命運發生重大轉折。如果沒有這陣雨,也許這天會像往常一樣,什麼都不會發生。但世界就這麼奇怪,不該發生的偏偏都發生了。

這一陣雨來得急去得也快,不一會兒就停了。管盼盼一時無處躲雨,渾身被澆了個半透。男袍里濕透的襦裙,緊貼在她身上,凸顯她高挑的身材和傲人的三圍。臉上也被沖洗的白白凈凈,花顏玉貌,直似出水芙蓉。

“這什麼天?真倒霉!”盼盼嘟囔道。

有點冷!她加緊了腳步,轉到一條人少的近路。沒走多遠,就看見一群半醉微醺的浪蕩子扶將而來。盼盼方待躲時,已經來不及了。幾個潑皮浪子,早圍上來,大叫道:“這是哪家的小妹子,生得竟如此嬌滴滴?”

幾人都拉着盼盼欲親近,盼盼早驚得花容失色,一見不好,奮力推開一人轉身就逃,卻哪裏跑得過這群虎狼般的男人?幾人搶上前來,先扯了她的男袍,捂了嘴就拖入路邊林子!

一眾潑皮迫不及待地解了盼盼的衣帶,扯了襦裙,撕開中衣。只可惜,金玉之質,黃花妙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竟叫幾個潑皮輪流糟蹋,徒呼奈何!

幾個人下來,這還不算,更可怕地是,接下來的過來的一名酩酊大醉之人,竟是盼盼兄長管建!盼盼剛才慌亂之中,竟沒看到這醉得不省人事的兄長。管建到了近前,因還醉熏熏的,解了半天腰帶才解開,後面人着急地淫笑着一腳就將他跺倒。他略清醒了點,爬將過來,眼見要行不倫之事。

也是天可憐見!慘遭摧殘的盼盼已昏暈幾次,恰於此時悠悠醒來,一眼瞅見兄長正爬向自己的赤|裸身體!不錯,就是她的兄長,同胞親兄管建!立時五內俱焚,悲憤衝天,凄慘地狂吼一聲,急怒狂羞之下,用盡平生力氣,冷不防猛地一起身,驀地一巴掌狠狠地摑在管建臉上!

這一掌,結結實實打個正着,打的忒也凌厲突然,如橫空出世一般!打完后,盼盼就覺得天旋地轉,全身虛脫無力,喉嚨里嗚咽着長出了口氣,“噗通”一聲,上身直挺挺後仰,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睛翻白又昏死過去。

眾人一聲鬨笑,管建摸着被抽得火辣辣的臉,一臉愕然,才清醒了許多。他剛想發火,打眼一瞧這女子形容,頓時如遭雷擊電轟,激凌凌打了冷顫,酒也立時醒了大半!

天已放晴,一彎上弦月掛在空中。天還不太黑又藉著月光,管建看清了,這倒在地上赤身**的女子,赫然竟是自己親妹子——管盼盼!

若不是妹子那一狠命耳光,他已然鑄成大錯!

後面幾個潑皮見管建愣在那裏,都嗷嗷叫着罵道:“你行不行,不行滾開!滾……”忽見管建一手提了袴褲,一手狀如瘋虎般來推他們,邊驅趕邊咆哮:“禽|獸!這是俺親妹子!都給我快滾、滾!給我滾!”

他近年來雖變得混蛋,這點兄妹親情還是有的。因眼見此凄慘之事,他聲音煞是尖厲,忙不迭地用衣衫掩了妹妹身子。看着她那凌亂頭髮和蒼白小臉,他竟少有的良心發現一回,湧出來的悲傷大哭道:“我的小妹你可憐啊!日日辛苦持家,不想今日竟受此凌辱!”

那幾個沒佔到便宜的潑皮不幹了,慾火早就熊熊燃燒,那東西硬得難熬,如何收得住?瞪着直鉤鉤的眼,圍上來還想胡鬧。管建止住哭聲,要在平時他是怕的,這些人個個他都惹不起。但今天這什麼時候了,遇到這麼慘的事,又仗着幾分酒意,他霍然起身,作出一付拚命的架勢,發瘋般地狂叫着:“誰敢過來!”

眾潑皮一愣,然後就哄然大笑!

誰都清楚,眼前這人,平時就一孬種,誰怕?潑皮們依舊還是欺身過來。

酒壯慫人膽,管建今兒是豁出去了,厲聲叫道:“誰來我和誰拚命!惹急了我,就去報官!”

漢律對強|奸罪處罰是極重的。先漢律云:“強與人奸者,腐以宮隸臣。”強|奸就要受宮刑,變閹人,這算是極重的懲罰了。後漢律法雖對此有所放寬,“與奸皆髡以為城旦。”凡是犯強|奸罪的,均判髡首城旦。這髡首城旦,在本朝也是重刑,刑期一般五年。“髡首”指剃光頭,在本朝是極具侮辱性的處罰;“城旦”指做修築城牆的一系列重活,比如搬磚扛石,拉車挖坑等,說白了就是當牲口使。

豈不知,管建面對的這些人,早就視律法為無物。他們大都過着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多少危險陣仗都經過了,哪會把管建這種懦夫的威脅放心上?

就有一潑皮先道:“借你個膽子,你敢去嗎?不是你親妹子,你這死狗不也早就做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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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英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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