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羅安魚下山

“是他回來了嗎？”羅小竹放下寶寶跑出去。在洞口大聲喊他，灰狼站起來圍着她轉，似在安慰。

羅小竹喊的嗓子都啞了，最後跪坐在地上大哭。

灰狼用頭去拱她，她拽着灰狼脖頸上的毛對它又哭又捶，“你說他這個沒良心的傢伙，搞大人家的肚子就跑了，這可是人辦的事？

當初救我幹什麼，淹死了一了百了多好，我豁出命去給他生了個兒子啊，長得又好又乖。

他來了都不跟我說一聲，到底啥原因不跟我們娘倆在一起啊，有什麼苦衷你跟我說啊，沒良心啊……”

灰狼被她捶的連連眨眼也不躲也不凶。

寶寶在哭了。羅小竹趕緊擦了擦眼淚進山洞抱孩子。

餵飽了寶寶，羅小竹拿着玉佩左看右看沒看出什麼。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又三年。

羅小竹領著兒子羅安魚在洞口旁邊的流水處洗衣服。

這個山洞不是在平地上，它是在一座山上，距離地面得有十餘丈之高，四周都是高林和灌木。洞旁有處水源從上而下。

羅小竹平時洗碗洗鍋洗衣服都是在這。

“娘，娘。”

已經四歲的羅安魚肉嘟嘟的臉蛋兒，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粉嫩嫩的嘴巴，好看的耳朵。扎着兩隻白白肉肉的小胳膊晃晃悠悠來到羅小竹的身旁。

他蹲在娘親身邊跟着有樣學樣的搓搓。

“呀，小魚兒能幫娘親洗衣服啦，真能幹，知道心疼娘了是不是，不像你爹，一走就是……算了不提他了，好賴給我留個后呢，我兒都四歲了有沒有他無所謂了。”

羅小竹逼着自己不去想他，也不想在兒子面前說他的壞話。

羅安魚七歲那年，灰狼這天天剛亮就站在了山洞口，羅小竹很是詫異，她倒不是怕它，這些年灰狼一直守在洞口，羅安魚會走路了就把着它的腿跟它玩，它對安魚特別好，當他的玩伴一直到七歲。

羅小竹走過去看到灰狼嘴裏叼着一個包袱。她拿下來詫異的打開。

“娘，這是什麼呀？”羅安魚依着灰狼的身子問她。

羅小竹在打開的包袱里看到一個銀袋，裏邊裝了不少碎銀和銅板，一把精緻小巧的烏金匕首還有一封信。只可惜羅小竹沒讀過書一個字都不認識。可她覺得這封信很重要。

她看着灰狼“這是什麼意思？給我們錢，是讓我們下山嗎？是讓我們離開這裏嗎？”她說到後來已經要哭出來了，困在這個黑漆漆的山洞裏已經快八年了。

她甚至以為自己最後要死在這裏了，沒想到她還可以離開。

“這信里寫的是什麼啊，讓我們去找他是不是？他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這麼多年才沒來找我們娘倆？”

灰狼拿頭拱了拱她。

羅安魚見娘親哭了，趕緊過來給她擦眼淚。

“娘不哭，娘不要哭。”他着急了。

羅小竹不再猶豫，起身和面烙了幾鍋餅又把水囊灌滿水，拉着羅安魚吃飽喝足，緊接着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灰狼給她的包裹來到洞口外。

灰狼已經在等她們了。

“娘，我們為什麼要走啊？”羅安魚有點不知所措，畢竟他從出生就沒離開過這裏。

“娘帶你下山，去讀書去做官去見世面。”羅小竹蹲在地上撫摸兒子瓷白的小臉蛋兒。她對未來充滿着希望。

“那咱們還回來嗎？”羅安魚又看了一眼山洞。

“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兒子走吧。”羅小竹抱起孩子回頭看着生活了八年的地方，諸多回憶湧上心頭。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跟着灰狼往山下走去。

灰狼領着羅小竹母子磕磕絆絆的來到山腳下，羅小竹放下由抱到背着的羅安魚，兩隻腳站在平地時一顆心安穩了不少。

她坐在地上歇息了一會兒站了起來，灰狼示意羅小竹把羅安魚放在它的背上。於是羅小竹抱起兒子放在了灰狼寬厚的脊背。

羅安魚抓着灰狼的脖頸又興奮又幸福。跟着灰狼開心的聊着天。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依稀看得見遠處的村莊后灰狼示意羅安魚下來。

羅小竹只當它累了，便拉著兒子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走了幾步她不禁回頭，看見灰狼並沒有跟上來。

羅小竹折回來摸了摸大灰狼的頭，“你不跟我們走嗎？”

灰狼朝她點了下頭。

“你要留在這座山上啊？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羅小竹意識到灰狼要和她們分開后頓時紅了眼眶。

灰狼又朝她點了點頭。

“我不要跟灰狼分開！我不要跟它分開！”羅安魚撲過來抱着灰狼的腿抱的緊緊的。

灰狼愛憐的舔了舔他的頭髮。

羅小竹看着哭得嗓子都啞了的羅安魚抬起頭往回逼了逼眼淚。

她抱住兒子“小魚，前面就是村莊了，灰狼不能跟咱們一起去，不然他會有危險的，村裏的人會用刀或者是弓箭傷害它。”

“那……那咱們回……回去吧，回……回到山洞裏，不走……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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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安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讓他跟灰狼分開實在是太難接受了。

“兒子，咱們下山是……你爹的意思，他希望你能出息人，娘也捨不得灰狼，可是別人不知道它不會傷人，會怕它會想盡辦法殺死它的，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娘答應你等你長大了有機會再來看灰狼好不好？”

羅小竹心疼兒子，卻又不甘心讓兒子一輩子待在那個小山洞裏，再說她也想知道羅安魚他爹信里到底寫的什麼，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她的男人。

安慰了好一會兒，羅安魚知道這次必須跟這個從小到大一直陪伴他做他的玩伴的灰狼分開了。

他滿臉淚痕的親了親灰狼黑墨似的鼻頭，最終鬆開抱緊灰狼脖子的雙手。

“你一定要等我回來知道嗎？我會很快學好本領變成有出息的人，我會多吃飯快點長大，所以你一定要在這裏等着我，別讓我回來找不到聽見沒？還有現在山洞空了，下雨天記得進洞裏躲雨，別挨澆了。抓住的兔子也放到洞裏澆了就不好吃了。我和娘走了你在這看家記住沒？”

看着語氣嚴肅小手卻一下又一下撫摸灰狼臉頰的羅安魚，羅小竹捂着嘴巴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

小傢伙似乎怕自己反悔，跟灰狼囑咐完之後一轉身低着頭快步往前走去。

“我和小魚一定會回來看你的，保護好自己知道嗎，如果……他回來的話告訴他我和孩子都很好。”羅小竹抱了抱灰狼追趕著兒子。

灰狼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直到看不見羅小竹母子才轉身朝樹林走去。

羅小竹拉著兒子站在昔日生活過的地方猶豫着，最終她抱起羅安魚離開了。

她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愛過這裏，在這她失去了母親，那個冷漠的父親和惡毒的繼母以及當年五六歲就學會刁難她的后弟弟讓她對這裏望而卻步。

現在她有孩子了，又聰明又可愛還很善良的寶貝兒子。她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並且生活的越來越好。

天快黑的時候她們終於找到縣城裏的客棧。

“這位小娘子可是要住店嗎？”店小二正擦着桌子看到她們母子便趕緊過來招待。

羅小竹抱著兒子“給我一間普通的房間就行，我和我兒子……在這等他爹。”羅小竹在這幾年裏，溺過水錘過狼，被強為人妻又自己生下兒子，諸多不尋常的經歷讓如今二十四歲的她成長迅速。

人生地不熟的，她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不得不處處小心。

“好的，咱們這普通的房子是八文錢一晚，可提供熱水和茶水。”

“行，那先訂一晚的，等我家相公來的時候問問他還要訂幾晚。”羅小竹覺得不貴說不定可以多待幾天。

“好嘞，需要準備晚飯嗎？”小二按照流程問了一句。

“給我們來一個菜就行，我帶了些餅能給熱熱嗎？”羅小竹不敢多花錢，以後的日子裏用錢的地方有很多她的省一點。

“好嘞，能熱的，普通的菜有清炒土豆絲，雞蛋炒韭菜，雞蛋糕，白菜豆腐都是三文錢一份，好一點的有紅燒肉，糖醋魚，醬牛肉燒鵝每份要八文錢。”店小二熱情的介紹着，並沒有因為她們點的少就給臉色看。

“給我們來一份雞蛋炒韭菜就行。我們娘倆吃不多少的。”羅小竹答道。

“您稍等這就給您炒去，帶來的餅我給您熱一下。”這是一個很機靈的小二。

羅小竹抱着小魚跟着小二來到客房，屋內陳設簡單好在還算乾淨。

“二位先歇着，飯菜好了給您端進來。”

謝過店小二后，羅小竹把兒子放在床上，“累壞了吧，一會兒咱們就吃飯。吃完飯就可以睡覺了。”

羅安魚乖巧的點了點頭。

他有些好奇的東瞅瞅西看看，有些東西以前他是從未見過的。

飯後羅小竹給自己和兒子都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太久沒有這麼舒服了。

羅安魚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羅小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明天要找一個人給念一下信上到底寫的什麼。

第二天吃完早飯，羅小竹領着羅安魚去了街里。她在找哪個地方可以幫她看看信里的內容。

走着走着看到一家醫館，大夫都是救死扶傷的善人也都認字，不如進去問問。

“這位小娘子是要問診還是抓藥？”一個十幾歲的小葯童脆生生的問到。

“呃，這位小哥，我是有點事想要見見你們家大夫。”羅小竹客氣的跟小葯童說。

“師傅在忙啊，你要抓藥跟我說就行，我都會。要是問診那得等一會兒了。”小葯童示意羅小竹看看屋裏還有好幾個人在排號呢。

羅小竹一看今天看病的人還挺多，“小哥你會抓藥那認不認字啊？”

“認得呀，我在私塾讀了好幾年書呢，先生教的我都會。”小葯童一臉的驕傲。

羅小竹一聽頓時喜上眉梢，“那我懇請小哥幫我看一封信不知可不可以？”

“沒問題，你拿出來吧。”小葯童倒也爽快。

羅小竹激動的拿出包袱里的信。

小葯童粗略看了一眼開口讀道:“羅氏女小竹見字:今我魚家後輩已到破蒙之年紀，特令你將他送去禮縣普謎覌內找普謎道長學禮儀功夫。平日不可打擾，每隔半年會命人送到你住處小聚。另給你安排了住處，去找仁和醫館……劉景仁大夫，他自會安排。其他自不必問，太好奇恐有殺身之禍，謹記！”末尾處扣了一條魚型模樣的印章。

“小娘子，這上面說的仁和醫館就是我們這裏，那劉景仁大夫就是我的師傅啊！”小葯童一臉震驚的說。

“啊？那……那上面說的是要把我兒子送到那個什麼觀是嗎？”羅小竹也吃了一驚。怎麼還讓她們母子分開呢？

“這……我還是去給你找師傅吧。”小葯童一溜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