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好人天佑

第238章 好人天佑

獨生子女就是父母手心裏的明珠!

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要到天上摘星星,求親戚拜朋友,當父母的言要借到梯子。

都說棒頭出孝子,可就是這一根獨苗,獨生子女的父母很少有對孩子嚴格要求的,就贖案時孩子跌倒沾了一身灰,拍打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手中一點造成骨折。

李虎的女兒在父母的驕縱下,從來沒有好脾氣。

今天父母的表現,要是在過去,女兒還不是熱油鍋里掉進水?

今天佳佳情緒出奇好,母親埋怨的口氣就像沒聽見,銀鈴一樣的笑着:我給你們帶來個客人!光遠,你別在身後磨蹭了。

應聲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進了門。李虎一怔,好像哪裏見過……

這孩子很懂禮貌,進門先沖李虎兩口子各點一個頭,吶吶的說:伯父、伯母好!

然後垂手靜靜的站在那裏、

李虎心裏暗想:不卑不亢!好!

進了門,剛坐定,李佳佳一杯水沒喝完,就沖母親喊:忙什麼呀?,到這個鐘點,誰還能不吃飯?還能向你們那時候?什麼?趕路沒飯吃?老土!高鐵上什麼沒有賣的?除了原子彈!

男青年光遠用肘碰碰她,笑聲說了一句:怎麼說話呀,你?

李佳佳乖巧的像個小綿羊,轉臉對光遠柔柔的一笑:沒事,她是我媽呀!

稍微洗洗臉,兩個年輕人鑽進了女兒的閨房,碰嚓關上了門,一陣陣私喁隱隱傳了出來。

曉雲很是納悶,不顯山不露水的怎麼把個男青年帶到家裏來了。不是敬奉獨身主義嘛,怎麼說變就變,兩個招呼都沒打,就把人領回來了。心裏不安,曉雲就坐卧不寧,轉彎抹角找個縫隙偷偷看去,見到的情景讓她大吃一驚,兩個人正躺在床上翻翻騰騰,熱烈的接吻。

看到曉雲臉紅耳熱的樣子,李虎有些好奇:怎麼了?

曉雲嘆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太隨便了,幹些應該避人眼的事和握握手一樣隨便。

她的話讓李虎也不由擔心起來,李佳佳千萬別走時髦呵,網戀、一夜情可是花好開,果難結呦!

晚上,李佳佳兩人洗漱完畢,容光煥發的坐在父母精心準備的飯菜桌前。三杯葡萄酒下肚,李佳佳又恢復了小公主的樣貌:爸、媽!這是我的男友……

沒等女兒說完,心急火燎的曉雲問了句:網上認識的?

媽!你是肥皂劇看多了?網上認識的又怎麼樣!

李佳佳霸道的說。

男友撇了她一眼:怎麼和老人說話呢,你?

李佳佳乖巧的一歪頭笑了:誰讓她想像力太豐富。我給你們說吧,讀博時的同學。他姓季叫光遠,我這次和他來,不是讓你們評頭論足的,我是想讓他給我爸軟件開發,當個顧問!給你們幫忙的!

李虎高興的幹了杯白酒,笑着看着季光遠:孩子!我怎麼看你這麼面熟,咱們在哪裏見過面?

季光遠撓了撓後腦勺,歉意的笑笑:也許吧,我記不起來了。

李虎眼睛不瞬的看着季光遠:你是哪裏人?

甘肅,也可以說的內蒙鄂爾多斯人。

季光遠聲音柔和的說。

李佳佳不高興了:你是聯邦調查局的?刨根問底的?西北的又怎麼樣?

李虎沒有理睬李佳佳的慍怒,繼續問季光遠:孩子,你父親叫……

季寶涵!

你母親叫雲秀秀?

李虎接口說。

伯伯,你怎麼知道?

季光遠好奇的問。

李虎得意的笑起來:我知道的多了,你母親坐火車曾經被人救過?

這時不僅季光遠,連李佳佳都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見季光遠點頭,李虎接着問:你父親曾經幫一個彭州人,討回過巨款?

季光遠疑惑的說:沒聽他說過!

看到季光遠迷茫的眼光,李虎心底喟嘆了聲:這兩口子真正是施恩不忘報的人呵。

李虎整理了下自己紛亂的情緒:孩子們,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故事講完,季光遠張開的嘴巴忘記了合攏,李佳佳抹起眼淚,曉雲也眼眶濕潤潤的。

乘着酒興,李虎啪啦打開手機,裏邊傳來季光遠熟悉的聲音。在稍微寒暄后,李虎突然改口:親家!

對方顯然一愣,半天沒有回話。見季寶涵愕然,李虎哈哈大笑:想不到吧,貴公子就在我家,現在就坐在我旁邊,要做我的乘龍快婿了!

真的?這孩子,什麼也沒跟家裏說!

聲音明顯是雲秀秀在激動的說……

沒有多久李虎和季寶涵夫婦往來頻繁,彼此都有了第二個家。

在李虎故事圓滿收尾前三十多年。百義因為才學拳的新鮮勁,每天必到師父兼大爺的劉幸福家。

師哥們不太到大爺家來,院子小,他們練不開。再說他們還有別的事,白天大多在矸石山淘炭。對!在淘炭。都是些礦工的孩子,不去上課啦,有時間,肚裏餓,最好的掙錢辦法就是靠山吃山,煤礦上的孩子會淘炭。據說,師兄弟們第一個開始淘炭的是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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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高高大大,十二歲的百忍個子算不低了,可看大師哥的仰着臉。大帥哥在礦區很有名。他最早出名是在一條狗上。

那是條土黃雜着些許黑毛的的狗。他的來歷很神奇。六零年的冬天雪下的很大。

大半夜的,聽到屋外哼哼唧唧的有東西扒院子門,大師兄的父親爬窗上瞅瞅,像條狼,他沒敢出去。狼這東西記仇哩,天亮發現院子柴火垛邊,有幾隻小狗樣的東西。

一個多月後,那大狼一樣的的東西天明臨走時,沖屋裏長嚎大叫了一聲。家裏人起來后發現,一窩小的只剩一個。從哪也沒回來。

這狗,有人說他是狼,有人說它是狗,反正家裏當狗養,起名叫大虎!

這條狗最出名是在文革剛開始的時候。那時,不上學閑下來的孩子,先是鬥雞,後來斗狗。大師兄的狗在六個家屬區是王,在那裏一站,鼻子低低一哼哼,大多時候別的狗都夾着尾巴躲在主人身後。百忍見過一次老虎發威,那是和大青的決戰。大青也是家屬區赫赫有名的主,身有牛犢般大,嘴張開能含下個狗頭。倆狗斗的啊,狗毛翻飛,狗血濺地,要不是兩家主人硬分開,倆狗必死其一,就這樣,大青也半年多沒出門。

大師兄除因為狗出了名,還因為他的骨頭硬。

那是六六年開春的時候,他和林場的把大門的發生推搡,被保衛科的抓住吊了起來。麻繩拴住兩個大拇指,提摟在屋樑上,只兩個大腳趾着地。一天一夜罵不絕口,都沒服氣。

百義爸爸工資高,家裏不愁吃穿。家境困難的人家多,偌大的矸石山蜂窩樣的佈滿淘炭的塘子。解放前就有過的淘炭的職業,應運而生。

淘炭極為辛苦也極為危險,塘子塌方的事常發生。塌方就要死人,大師兄塘子邊就發生,一家五口人都埋在底下的事,等挖出來沒有一個帶氣的。

百義經常到矸石山去幫忙,師兄們從不讓他到塘子底,只讓他在塘子邊撿甩上來的末子裏的成塊矸石。百義也試着攪拌過泥漿,也用篩子撈過煤,只幾下就得喘,那個累呀。

嘁!

累,架也得打。臨邊的塘子截了和,協商不行,兩家決定拳頭說話。

一次太陽才壓着西山頂,大師兄和隔壁的塘子,兩家就匆匆收了工。稍洗洗,換件衣服,成群結隊的到了矸石山南的樹林裏。樹高而密,外邊熱氣蒸人,林子裏涼風嗖嗖的。

拼打在一塊十來米大的平地進行。對方用的騎馬步,斜側着身,兩肩為隆,雙肘下墜,兩隻掌一護臉一護肋,兩腳前前後後飛快的直線滑動。大師兄則用交叉步,兩臂雲手,一招白鶴亮翅,淵停岳峙。人不離原地,只是左右調換架子,讓圍着他轉的對手找不到空子。

兩人糾纏很久,動手卻只一招。相持間,對方見大師兄身形略一停滯,一個箭步上中下流星三拳打了過來。不知是否故意,大師兄此時的架子稍微變化。

只見他,右腳獨立,左腳環起,右手在上托天,左手向後伸展,側身相向,門戶大開。不識貨的,都以為,大師兄要吃虧。那時百義還沒開散發,眼見的大師兄要吃虧,緊張的心幾乎蹦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大師兄右手下划,封死對方來拳揉壓后帶;左手上揮直掃耳門,左腳排出切向迎面骨。對方雖是高手,怎經過這樣后發制人、借力打力的招數?

他一頭戧在大師兄的身側地上,暈厥了樣半天沒爬起來。煤礦的人心眼直,輸就是輸。雖羞羞慘慘,晚上約在一起,每人兩碗八五白乾酒,第二天打個招呼,照樣各干各的活。

頭路架的拳路,百義是跟劉大爺的大兒子學會的。劉大爺的大兒子,路數他熟,可他生的個子不高又瘦,彈跳力不好。打的拳雖也力貫四梢,但就像個轆轤石滾子,不好看!

他給百義掰了幾回架子,後來不好意思啦,百義功力雖差,他蹦能蹦起跳能跳起,拳打的很波巧。當然也是因為他忙。父親有病常年吃病保,母親無工作需照顧家,三個弟弟妹妹最大的僅七歲。這是個近乎赤貧的家庭,劉家大哥的淘炭是家庭的最大收入。看到大哥每晚放下飯碗,不想動的樣子,百義經常去矸石山給他幫忙。幾個同門兄弟里,包括大師兄,百義給劉家大哥幫忙最多。

窮學文,富學武,師兄們淘了一天炭,晚上很少有人認真去練拳。天熱時,師兄們中午在樹林裏要小睡會,百義可以練練。練得時候要東瞅西瞧,沒人注意才行,法不外傳,要叫別人偷了藝可不得了。瀝瀝啦啦的跟師兄練了段時間,百義不進步。自己練沒悟性,師兄們沒時間,白天沒處練,白天瘋跑夜裏起不來,總是在才入門的水平,打一套頭路架下來,得彎着腰喘半天,手腳都麻。

百義練拳進步是在:大師兄們因為資源枯竭,不再淘炭,找好練武場子后。

場子離百義家有十幾里地,在整個礦區的西北角,地方很荒僻,是一座廢棄的澡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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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子四周長滿了人把高的野草,不遠處是醬菜廠和屠宰廠。醬菜廠很荒,空曠的露天地上滿是醬菜缸,缸上卡着斗笠樣的大蓋子,沒人高的荒草噗噗啦啦竄着野鳥。屠宰廠腥烘啦臭的,血水從牆根順着溝流,蒼蠅蚊子的,嘿,成把抓。

澡堂子裏很空曠,屋頂高高的,天窗透着微光,玻璃倒也沒爛,太陽地下一進屋,涼颼颼的一會就幹了汗。澡池子很大,這應是十里礦區最大的公共澡堂啦,池底有百多的平方,七八個人在裏邊打拳都綽綽有餘。後來,師父教六合大槍,也是在這池子裏,大槍有丈把長哩。

劉大爺這個師父只能算是掛牌的。

百義在這裏,是第一次見真正的師父,此前光是聽傳說他的功夫高強。

百義正式的師父,是河南開封土柏崗公社的人。

他個子不高,仙風道骨的。兩眼炯炯有神,頦下的鬍子花白而整齊,走路輕飄飄的不濺灰塵,圓口布鞋,寬鬆的中式便衣。他不太說話,大多時間在觀察、思考,最常用的話是:中!

他是劉大爺的堂哥,解放前也是個富戶。玩拳玩的家敗了,也好,解放后評了個上中農成分,要不,後來的對地富反壞右的管制,這老人家還不叫擺活死。

劉大爺的父親外功好,拳玩的好看波俏;耳百義正是師父內功好;倆人都是白拳門。

從他兩人愛玩的傢伙就能看出來。二哥的爺爺喜舞刀弄槍,師父則拿手的是九節鞭、捎子棍。

劉大爺的身體差,只能教這些無事生非的大孩子們基本套路,要不,怎麼大老遠的請堂哥來代替他當師父。

新來的師父第一次看百義,鷹一樣。

百義渾身涼颼颼的不自在。

師父說:玩玩唄!

百義抖擻精神打了頭路架。想表現,就特別賣力,擺蓮到位跺腳山響。一套拳下來,腰幾乎都直不起來了。師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下池子,捏捏百義的骨節,讓百義拉鷂式架。百義滿頭大汗,咬牙綻筋就是做不到前後拳側肩一條線,弓箭步連肩上下一條線。師父叫來膀大腰圓的一位師兄,兩手從百義胳肢窩伸出往上把住雙肩,幫百義磨腰。

深吸口氣,咽下去,好!磨…

聽師兄猛力一磨,百義骨節咔嚓一聲,師父喊:中!

百義從此有了很規範的鷂式架,這可是最能體現通臂白拳獨特功力的基本架子哈。

師傅的知識很豐富,據說吹拉彈唱都會,武術的知識更是讓人佩服。他教你絕不揠苗助長,循序漸進,按各個人的天賦和功底,因人施教。

器械,他教了春秋刀、齊眉棍、行龍劍、神相拐及雙刀、六合單刀、九節鞭。拳路,教的更多,燕青錘、炮錘、花打式、子路八卦錘。特別是子路八卦錘,也叫陰陽八卦錘,是功力達到相當層次,才能窺堂奧。

師父特別重視練功。抓功、四路平氣、七步功、金牛耕地,是練內里。排打功、鞭牆、橫劈掌、抓,則是練得外功。其四路平氣很駭人,鼻子裏悶哼着嗯、哼、呵,咦,用磚陪打頭、胸、肋、腹,可架勢啦。

師父的家底是散發。老人家不過一米六的個子,教學中不經意的就把一個近二百斤的橫扛在肩上,活像燕青在泰山擂台扛起擎天柱任原!

形散神不散,學散發可不易。要先練滑步、搓步、雞蹬步、弓箭步、交叉步、丁字步。練尖腳、排腳、勾掃腳。拳的對打,名目更多,一錘、二錘、四錘、六錘,然後錘加腳、錘加擒拿綜合練習。

那時,師父吩咐記住的百義只是聽着新鮮:

拳法如兵法,聲東擊西,欲擊下先擊上。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遠不發肘,近不發手。

遠用足踢,近用頂膝。

粘及開,開及打,出手如閃電,回手如弓弦。

後來,百義感到終生受益。

學散發,就等於學會自衛,學會傷人。師父的理論是,想學套路,誰想都可以教,散法不行。要想學散法,拳路、功力的登堂入室,人還得可靠才行。

師父想教誰散發,第一次叫開發。開發前要磕頭,遞上拜師帖,然後發毒誓:上不傳父母,中不傳兄弟,里不傳女婿;違誓天打雷轟,不得好死!然後,師父才在暗室教散發的訣竅。對打的練習,只能在已開過發的師兄弟間進行,而且還得避開沒開發的人。

百義開發較晚,那兩年看到師兄們,遞過帖的,都避着自己。攆走自己去練散發,百義心裏就像貓咬的樣難受。

百義最終是大師兄代師開的散法,毒誓和拜師貼是跪在師父面前完成的。

師父看百義練散發時多,幾乎沒親手帶過他。

師父第四次從河南來,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了,雖然精神矍鑠,已輕易不動手了。他一連三天看百義練散法,第四天,終於在傍晚只剩百義和老對手柱子要歇場時說了:你倆,再玩玩唄!師父教了百義三招,也就是百義和別人對打,往往克敵制勝的三招。

這三招,白鶴亮翅屬於第一,看起來容易練起來,可得幾年功夫。扒打加擒拿,講究的是眼快、手快、進步快,手還得有點鷹爪力,眼更不能眨。趄步進肘,既要求身法好還得腳步靈活。下拾腿橫踹腿,要做到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打上必先擊下,反之亦然。照臉一個撩掌,待對方格擋,順勢下蹲變丁腳。講究一個快字。

百義最後功夫練到什麼水平?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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