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苑繡花針
陶夭夭在水裏還沒泡夠,姚媽媽就開始催促她起來了。
“小姐,趕緊起來吧,一會水涼了,你這來了月事,水也不幹凈了,三小姐拿了好些吃的過來。”
姚媽媽要給她擦身子,她忙接過干佈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你從小到大不都是我給你擦的嗎?還跟我見什麼外?”
冬棗已經把乾淨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了旁邊。
她瞟了一眼那個絲質的繡花肚兜,再低頭看了看胸前的D,犯了愁。
又是肚兜?這玩意有什麼用?對以前的她也許有用,但對她現在這副身體來說,真的是多此一舉。
但也得穿,姚媽媽給她系好肚兜的繩,又遞給她一個長長的布條,兩頭還各有一個結,陶夭夭心想,這是啥玩意?
姚媽媽看她拿着這個東西盯半天不動,接過來道:“我來幫你戴上吧。”
說著就把這個東西往她兩腿間穿了過去,陶夭夭瞬間明白了這玩意是幹嘛用的,趕緊後退了兩步。
“我自己來自己來。”
等她穿好衣服出來,陶菁菁已經在廳里等她了,見她出來忙打開食盒,一樣樣的把東西往外面拿,還冒着熱氣呢。
說實話,她現在下身系個那個東西,還時時刻刻擔心一動就會漏出來,上面也是蓋了層可有可無的肚兜,腳下的鞋是換了,但腳還是那雙該死的小腳。
她現在不管動還是不動,站着或者是坐着,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讓她感到舒服的。
而且這副窩囊的身體還痛經,現在就是再好吃的東西擺在她的面前都讓她提不起興趣來。
但最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表面上還是要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畢竟是人家辛辛苦苦做的。
“謝謝你,做這麼多吃的,辛苦你了。”
“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只要大姐姐你喜歡儘管讓我做,反正我每天也就這些事。”
看着她一臉等着被誇的表情,陶夭夭盛情難卻,拿起一塊看上去像什麼酥的東西咬了一口,瞪大了眼睛,小嘴叭叭的幾下把一整塊都吃光咽下去了,才開口道
“嗯嗯,真是很好吃,外酥里糯,唇齒留香。”
本來還想問你是怎麼做的之類的,一想到這還不是她現在該問的話,一問就暴露了,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里只有小時候她,她父親和杭白菊,沒有其他人。
“三妹妹真厲害,做的東西永遠這麼好吃。”
陶菁菁甜甜的說:“我姨娘也就會這個,我就跟她學的,好了大姐姐,天色暗了,我先回去了,在這待久了,被娘知道了又該說我們了。”
她說的姨娘是指她的親生母親,這個娘肯定就是杭白菊了,到她屋裏來待一會她都要管?好壓抑啊這個人。
“那你先去吧,等我過了這幾天我去找你玩。”
陶菁菁點點頭拎着食盒開開心心的出去了,她也是小腳,但是很明顯她把這雙腳用得比自己順腳多了,除了步子小點,沒太影響她的平衡。
陶菁菁出去后,那種全身上下哪哪都難受的感覺又回來了,而且現在這副身體胃口小得可憐,剛剛咬下第一口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能把這一桌一掃而光的,吃了兩三塊這沒出息的肚子就飽了。
拍拍手,抬頭看見了口水已經掛到下巴然後被吸回去之後再一次流了出來的冬棗。
她看看冬棗,再看看桌上的點心:“你?想吃啊?那吃吧,都是你的了。”
姚媽媽在一旁搖頭道:“這個甄姨娘,也得虧她能忍氣吞聲,不爭不搶,才讓三小姐平平安安長到這麼大了。”
陶夭夭沒回話,但她聽得出來姚媽媽這句話里大有文章。
一桌子的點心很快就被冬棗一掃而空。
陶夭夭撐着身體走進那個陌生又有點熟悉的房間,閨房裏格外的簡潔雅緻,沒有太多裝飾的東西,華麗的花瓶擺件都沒有。
床前除了梳妝枱,還有兩個案幾,分別擺了一架琴和宣紙硯台。
她在屋裏四處翻了一圈,也沒找到她要的東西。
“小姐在找什麼?”
“針線。”
姚媽媽聞言一驚:“小姐什麼時候對女紅感興趣了,你不就愛彈琴畫畫嗎?你這屋裏哪會有針線,你等着,我去給你拿。”
“媽媽再把我的肚兜拿兩個過來。”
姚媽媽雖然臉上掛着問號,但也照做了,從自己屋裏取來了針線籃子,還拿來了兩個肚兜。
不管是她的記憶還是她的身體,都不擅長針線這玩意,拿着針和肚兜,搗鼓了半天,戳得肚兜上到處都是窟窿眼,簡直沒法看,手指還被扎了好幾次,也仍然做不成她想要的東西。
姚媽媽心疼的直齜牙:“小姐是不是因為女紅不如二小姐總被夫人責罵,所以現在想學?”
陶夭夭有些焦躁:“跟她沒關係。”
“那小姐今天為什麼?小姐想把它弄成什麼樣子,你說,我來做吧。”
“能行嗎?”
“嗨,瞧你說的,你從小到大的肚兜,哪一件不是我縫的?那朵花不是我繡的?”
啊?都是姚媽媽做的啊!陶夭夭聞言看着手裏被她戳得亂七八糟還掛了絲的肚兜,心裏有點歉意,覺得自己糟蹋了姚媽媽的心血。
不過這綉工,這針腳,跟縫紉機縫的真是沒區別,陶夭夭讚美道:“媽媽的針線真是一等一的好。”
“從小到大你都這麼誇,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趕緊說吧,要做什麼,告訴我我來。”
這可怎麼描述啊?也沒個樣品,突然她抬頭看到案上的紙筆,有了。
起身拿起筆準備畫一個胸罩,可這筆是軟筆,她用硬筆寫字畫畫那都像是狗刨的,這軟筆,真是的,當初為啥不好好學習呢?
懊惱的直跺腳,尼瑪,這腳也不能隨便跺,畸形的腳趾,厚墩墩的腳底都是肉,一跺就痛。
姚媽媽看到她拿着筆在紙上染上的墨暈:“小姐這又是打算畫一幅山水畫嗎?這兩個山包畫得不錯。”
陶夭夭一看,還真是弄巧成拙了,畫成了兩座山下有條河的感覺,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引得例假像流水一樣不受控制的出來了一大股,嚇得她趕緊站着,不敢動了,下面這玩意靠譜嗎?
她忙指着自己的下身道:“媽媽,我要換一個,那個……”
姚媽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又給她拿來了一個那種東西,還想上手來幫她換。
她忙制止道:“我還是自己來吧!”
天吶,這當小姐的,換這種東西都有人幫忙的啊?
換好了以後乾爽了,總算感覺沒那麼難受了,她還是想繼續把她的設計圖畫出來。
“媽媽有沒有硬一點的可以用來畫畫的東西?”
姚媽媽聞言立馬從針線籃里翻出了一個三角形的薄薄的白色石塊:“小姐用這個,這個是我裁布料時用的划粉。”
嗯,這個比軟筆倒是好用多了。
陶夭夭把宣紙拿開,直接在大紅的桌子上畫了起來,她知道現在沒有那種有彈性的布料,但是可以用繩結來調整大小高低,所以把本該用彈力布的位置都設計成了繩結。
姚媽媽一看,皺眉道:“這是啥?小姐要做個眼罩?”
“不是眼罩,是胸罩,媽媽你先給我量尺寸,按照我的尺寸來做一個,我們先試驗一下。”
姚媽媽眼睛瞪得和嘴巴一樣大:“啊!哦哦,這樣子的啊,那我試試看吧!”
這時冬棗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道:“大小姐,二小姐來了。”
大晚上的,還來?來就來唄,怎麼搞得好像很怕她一樣,窩囊小姐的窩囊丫鬟。
姚媽媽一聽趕緊把陶夭夭剛剛畫的胸罩用宣紙蓋了起來,把針線收進了籃子裏面。
“姚媽媽你和冬棗先出去吧,我有話想跟大姐姐說,好幾天都不見了,我怪想她的。”
冬棗一聽一溜煙跑了,姚媽媽滿臉堆笑的對着陶恬恬道:“二小姐啊真是貼心,和夫人一樣,人美心善,心疼我們大小姐,大夫人要是泉下有知啊,不知道心裏怎麼感動呢。”
這再演下去陶夭夭就要笑出聲了,忙道:“媽媽你先去吧,我跟二妹妹說說話。”
這人一走,陶恬恬馬上變臉,陶夭夭懷疑她是四川人,扯遠了,總之她是一分鐘也不想多裝。
“姐姐這次能回來也是命大,雖然只有不到一個月就是婚期了,但我是不會放棄的,如果你識相的話,最好親自和肅哥哥退婚,不管以什麼理由,否則我不敢保證你這個月還會發生什麼。”
靠,古代有很多破不了的案,其實只需要一支錄音筆。
陶夭夭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風月樓……
“其實你和蕭山肅挺配的,但是呢,我就不想成全你,你別以為你和你娘乾的那些事能永遠瞞天過海,別忘了,我才是陶家的大小姐,是長女,長女為尊,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囂張。”
陶恬恬氣得直瞪眼,用手指着她道:“你,你吃錯藥了吧,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我去告訴爹娘,看他們不打你。”
“哎喲,你趕緊去告吧,我身上的皮都可癢了呢。”
說完陶夭夭一把抓過她指着她的那根食指,拿出籃子裏的針朝着指腹就是一紮,馬上就冒出血來。
還沒等陶恬恬反應過來,陶夭夭立馬大叫:“哎呀來人啊,不好啦。”
陶恬恬帶來的丫鬟,姚媽媽,冬棗都衝進來了。
陶夭夭聲淚俱下道:“都怪我不好,非要二妹妹教我學女紅,害得她的手指被扎了,真是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求她教我的。”
陶恬恬光聽她今天說話就覺得很反常,再來這一出,她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陶夭夭哭着捏着她的手指吹氣,一邊吹一邊猛的一用力,針扎過的手又被用力一捏,痛得她哇哇叫。
“她,她,她……”
她的丫鬟急了:“二小姐我們趕緊回去吧,手都流血了,夫人知道要責罰葡萄了。”
葡萄扶着她出去了她都沒反應過來,這窩囊廢怎麼突然判若兩人了。
出了蘭香苑的門才放了狠話:“你你你,你給我等着。”